《错惹》桑夕诺

34、一子错

　　生病了，理应需要吃得更好、更有营养，并且呦呦不开心了。
　　尽管身体不大舒服，顾道珺还是决定，带呦呦去区中心美食城，吃一顿大餐。

　　或许是生病让她的味觉出现问题，又或者是神经变得脆弱。
　　以往从不挑食、吃嘛嘛香的顾道珺，不是觉得菜的味道重了，就是觉得主食干得难以下咽。

　　现在最适合她的食物，应是肉粥。
　　但下午点的外卖粥，让顾道珺对外面的粥类心存怀疑。

　　以往，顾道珺就感觉外面卖的咸味粥，味精味儿过重。
　　只是从前身体健康，不以为意。这次生病，便有些难以忍受了。

　　可能是这几年被姐姐养得嘴巴刁了。
　　顾道珺在心中叹息。

　　大抵还是年幼的关系，呦呦吃过美味的晚餐，情绪就恢复如常。
　　顾道珺带着呦呦，有说有笑回家。

　　呦呦总是格外懂事，知道妈妈生病了，知道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
　　回家后，他不看动画片，不看“霍哥哥”，主动表示可以洗洗睡了。

　　顾道珺没有辜负呦呦的好意，母子俩早早睡觉觉。
　　然而，第二天醒来，顾道珺觉察到，她的感冒不仅没有明显好转，貌似还加重了的样子——

　　她出现了新的症状，开始咳嗽了。
　　而嗓子在昨天就很难受，今天咳嗽起来，竟是有些疼痛感。

　　顾道珺犹豫再三，没有请病假，打算去上班。

　　毕竟，感冒症状加重是很常见的情况，哪怕吃过一天药。
　　昨天李总给了她优待，她今天若是请假，或许会给人一种“恃宠而骄”的感觉。

　　当然，如果去到公司后，精神状况实在不佳，她会请假的。

　　去到公司后，顾道珺全神贯注投入到工作中。
　　效率没有特别下滑，似是侧面说明，她的病的确不是那么严重。

　　没过多久，顾道珺接到鲍如海的内线电话：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顾道珺保存工作进度，休眠电脑，去了红组总监的独立办公室。
　　鲍如海有新工作要交给顾道珺。

　　红组负责维护的一款公司老游戏，将和一本当前畅销的网络小说联动。
　　需要在本公司的游戏里，推出有关那本小说中主角的新人物、新剧情、新副本和新活动。

　　暂定的工作任务有：双十一推出新人物，配合促销活动；
　　圣诞和元旦期间推出新剧情和新副本；

　　春节推出新剧情和新副本相应的春节限定副本活动，同时，需要推出新人物的春节限定皮肤，等等。

　　顾道珺并不打算接下这项工作：

　　“总监，新游戏《画笔表里》的开发时间表已经定下来，时间非常急迫。我负责的工作不少，恐怕没有精力再承担这个项目。”

　　鲍如海脸上浮现怒气，“你是组长，你不接这个项目，难道要我亲自做？”
　　顾道珺没被吓到，“其他组员也都是有能力的，不少老员工都可以承担这个项目。”

　　鲍如海强硬道：“这个项目很重要，其他人负责我不放心，必须交给你。”

　　顾道珺：“……那把我现在手上的其他任务，都移交给别的同事吧。”
　　鲍如海：“你自己去找人协商，谁愿意接手，我将任务分给谁。”

　　虽然顾道珺怀疑，鲍如海在给自己穿小鞋，但他这番处事不算有很大问题。

　　理论上说，应该是鲍如海将顾道珺的任务改分配给其他员工——
　　这位从前给大家分配任务，什么时候会找员工商量啊。

　　而且，作为红组的一把手，总监了解所有人的能力、手中的任务比例，由他分配任务，才能最平衡所有人的能力与工作量。

　　但改分配任务这种，让员工自己协商，无疑是人性化管理的方式，其他员工肯定会十分理解而赞同总监如此处理。

　　就是需要顾道珺自己拉下面子，消耗同事情。

　　她就算是组长，也不能随便把自己做到一半的工作，强行丢给其他组员啊。
　　说是总监同意的，那为什么总监不直接处理呢？

　　顾道珺神色凝重地离开了红组总监办公室。
　　她在犹豫，要不要辞职。

　　但她总是需要一份正当稳定的工作，而还是那句话，朝九晚五双休的工作太稀罕，很难很难找到第二家。而且，“云游公司”除了鲍如海，其他同事都蛮好相处，工作氛围也很好。

　　为了一时气恼而辞职，太让鲍如海称心如意了叭。

　　算了，算了，一个同事一个同事地问。
　　问完一圈没人愿意的话，就理直气壮要求鲍如海改分配——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只要我不觉得丢人，丢人的就是鲍如海。

　　顾道珺运气挺好，询问的第一位小姑娘，就欣然接受了她的说辞，愿意承担力所能力的工作。
　　当然，她本来就是计划，按照可能接受概率从高到低找人问。

　　顾道珺道了谢，准备去找下一位。

　　正好，李总过来，想找顾道珺聊聊新游戏。
　　——这位老板喜欢亲自到员工的工位上找员工聊想法，而不是将人叫到总裁办公室。

　　见状，李总问顾道珺：“你有事？需要多久？”

　　从天而降“青天大老爷”，顾道珺这要是不告状，多浪费今日份的好运？
　　她当即就把鲍如海的处理方式说了。

　　李总：“我去和如海说，让他将你手中，除了《画笔表里》之外的所有任务都分出去。刚才交给你的联动方案，还是你做，但年前不要再给你分配新任务。

　　“你需要专心而从容地思考新游戏，我们争取年前就定下整体框架。你回去工作吧，稍后，我去你工位找你。”

　　顾道珺：“谢谢李总，我一定好好思考新游戏。”
　　李总微微颔首，转身去了红组总监办公室。

　　顾道珺心情愉悦地回去自己的工位。

　　然而，解锁电脑屏幕，看到显示的文档，顾道珺感觉眼睛发花。
　　似是头晕，又好像是犯困。

　　顾道珺闭上眼睛休息，真的有些想睡觉。
　　没过多久，李总如约过来找她。

　　顾道珺强撑着精神，与李总谈论新游戏。
　　李总满意地离去后，她如同精神透支一般，脑袋昏昏沉沉，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的样子。

　　顾道珺不敢继续硬撑，准备请病假，趁着还有一些精神，赶紧回家。
　　她得去找鲍如海签请假条。

　　不用说，鲍如海的脸色相当相当难看。
　　怒气勃发，一副恨不能将顾道珺和她的请假条，一起丢出窗外的神情。

　　他怒目瞪视了顾道珺十几秒，“唰唰唰”飞快在请假条上签字，丢置办公桌一边。
　　视线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再不看顾道珺一眼。

　　顾道珺实在没有精神理会他，拿着批准的请假条，回家去也。
　　她躺到床上，脑袋挨到枕头，就感觉睡意深沉，秒然入睡。

　　这一次，顾道珺睡到闹钟响才醒。
　　她在小区里的面包房买了面包，勉力将肚子填得半饱，去往幼儿园接呦呦。

　　在地铁上，顾道珺接到了李云萍的电话。

　　李云萍陪老板陈秋东出国出差了，人在国外，倒好时差，计算了国内的时辰，有重要事情和顾道珺商量。

　　李云萍认为，她出差的这个时段，是个好时机，请求顾道珺再帮帮她，在她不在国内的日子里，再和郑摘星“相亲”一次。

　　李云萍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无论成功与否，都感念顾道珺的真心相助。

　　顾道珺想了一想，告知李云萍，她感冒了，有些严重，近日里恐怕无法去与郑摘星“相亲”，实在是爱莫能助。

　　李云萍表示理解，让顾道珺好好休息。
　　又闲聊几句，问顾道珺是否吃过晚餐，晚上想吃什么之类。

　　谈论到饮食情况，顾道珺不免丧气地告诉李云萍，她昨天一日三餐的不顺：
　　肉粥味精味儿太重，炒菜或油大味重、或清淡无味，米饭、馒头、包子也不太吃得下。

　　“我今晚还是在家煮白粥喝吧。”顾道珺语气丧丧的。

　　当然，不能让呦呦陪她喝白粥。
　　顾道珺会在小区里的熟食店，买只烤鸡——让老板不额外添加任何配料，给呦呦当晚餐。

　　回到家，烤鸡还是热乎乎的，顾道珺给呦呦洗了小手手，让他先吃鸡腿。
　　呦呦懂事：“待会儿和妈妈一起吃。”

　　顾道珺：“妈妈生病，胃口不好，今天不想吃烤鸡，烤鸡就是买给呦呦吃的。呦呦趁热先吃鸡腿垫垫肚子，别饿着了。”

　　呦呦若有所悟，“妈妈，没回家的妈妈，是不是生病没好，就一直不想吃好吃的？”

　　顾道珺眼睛酸涩，“嗯，姐姐病没好，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她现在待在一个特别的地方，有助于她的病情稳定，但暂时不方便回家，也不方便见呦呦。

　　“姐姐不是不要呦呦了，她很爱很爱呦呦的，根本不想离开呦呦，不能见呦呦。
　　“呦呦不要怪她，好吗？”

　　呦呦真的非常懂事，“妈妈是生病了，她也不想的，呦呦没有怪妈妈。
　　“只要她不是不要呦呦，呦呦就原谅妈妈。

　　“等妈妈治好了病回来，呦呦会和以前一样听妈妈的话，还会分给妈妈好吃的。”

　　担心呦呦会多想，顾道珺强忍住眼泪。亲亲呦呦，拥抱他，夸奖他：
　　“呦呦宝贝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是我和姐姐最好最好的宝贝儿。”

　　分给呦呦鸡腿吃，顾道珺淘米煮粥。

　　而后，母子俩一起在客厅，看录播的《偶像带萌娃》。
　　呦呦看着“霍哥哥”，香香地吃着鸡腿，情绪似乎恢复了正常。

　　时间流淌，忽然，家里的门铃响了。

　　顾道珺好奇，通过门铃系统的对讲机，询问访客是谁。
　　“学姐，是我，郑摘星。”

　　顾道珺：“……”
　　她瞬间判断出，郑摘星登门造访，绝对出自于李云萍的手笔。

　　看了眼跟随来到玄关处的呦呦。
　　顾道珺暗想：这不是要当场翻车？

　　要为了李云萍的“相亲”计划，找借口拒绝郑摘星到家里来吗？

　　顾道珺正分析着情况，听到郑摘星的下一句话：
　　“萍萍说学姐生病了，没什么力气行动，叫我给学姐送晚餐来，学姐开下门。”

　　虽说是李云萍的托付，但郑摘星大老远给她送晚餐来，顾道珺总不能东西都不接，就打发人走吧？

　　李云萍是怎么想的，让郑摘星来她家里送晚餐，都没和她商量。
　　这是老天都同情郑摘星，看不过眼了嘛？

　　顾道珺打开单元楼的大门门禁，放郑摘星进楼来。
　　她其实可以安排呦呦躲在卧室，关上房门，要求呦呦暂时不要出来。

　　但呦呦是个敏感的孩子，一个大男孩儿到家里来，她叫呦呦躲起来，呦呦会怎么想？
　　顾道珺可不会为了帮外人，而伤害呦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