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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脚底是软绵绵的白雾,眼前是无边的朦胧,身体像是云似的悬在空中,整个人松软而又无力,只能任由自己飘着。

      沈知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醒着,他总感觉自己处在一个非常熟悉的环境里,可是周围的一切却又是那么的陌生,他眼前像是被白纱笼罩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耳边有声音沙沙作响,像是有人在悄悄的靠近他,长期出入危险区的警觉让他潜意识想要远离这个地方,可是背部撕裂的痛楚和失血的晕眩让他寸步难行,只能任由着那人靠近。

      他感受到那人的手撑在了他的身边,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点点空间,靠的很近。对方将自己完全笼罩住了,此刻的他完全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沈知讨厌这样的感觉,他向来是要会没了命也要拼死一搏的性子,无力反抗做砧板上的鱼肉只会让他倍感折辱。

      那人悄悄的靠近他,冰凉的手指在他脸上摸索着什么,最后探到了他的鼻息之下,指尖触在了他的嘴唇上方,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颤栗,这触感却好像打开了他身体的某项开关,原本松软乏力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沈知竟然在那手指抽离之前将它咬进了嘴里。

      冰凉的手指被含进湿热的嘴里,温软的舌和泛着凉意的指尖在温度上有着根本的相互排斥,却又在彼此的缠绕中相融,最终那冰雪融在了烈阳之下,化成一汪春水。

      这冰与火的碰撞过于奇妙,原本察觉到危险想用自己唯一能活动的牙齿给对方一击的沈知也忘了初心,感受到冰凉的手指渐渐变得温软起来,好像原本就是陷在他身体里面的东西。

      被蓦然含住之后也只是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察觉到对方似乎毫无恶意,他伸出舌尖舔了舔那温柔的指尖。

      已经沉睡酣于温柔的的手指轻颤了一下,它有些慌乱的想要撤离这过于梦幻的地方,这一挣扎让原本放下戒心的沈知再次扬起武器,牙齿落在了手指上,血腥味霎时蔓延开来,充斥着这刚刚还在温软缠绵的这一方柔情战场。

      鲜甜的血液像是另一种解禁方式,这次解除限制的是沈知的眼睛,他掀开沉重的眼皮,看见了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手上凸起的腕骨,残留着淡淡血色的指尖,以及盘在那冷白手掌上的一条灰色幼蛇。

      他处在悬于十几米高空的枝干上,身上盖着厚实的披风,中危区彻骨的寒风却吹得他瞬间清醒,来不及说话,身下的枝干却剧烈的摇晃起来,这暂时赖以生存的巨木像是受到了什么猛烈的撞击,缠在枝干上的枝蔓叶子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他的身子开始在摇晃中下滑,眼看就要摔下树去,一只手揽在了他的腰侧,将他暂时稳了下来。身下的摇晃还在继续,沈知看到了黑暗中那双带着血红异常突出的眼睛,他伸手想要去摸带在身上的刺刀,那里却空无一物。

      反倒是伤口再次被撕裂开来,裂口中流出温热的血液,他能感觉到热量在他体内一点点流失殆尽,手指渐渐变得迟钝起来,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重影,腰侧揽住他的力量也在瞬间消失,整个夜空下只剩下给他一个人,还有树下发狂的猛兽。

      不……不行,现在要是昏睡过去,会死在这里的。

      沈知想要清醒,他的指尖紧紧攀在枝干上,力气大到像是想要把指节嵌入树枝里面,在如此险境中失去武器让他心生恐慌,逐渐麻木的身体和干涩到发不出声音的喉间更让他感到无力,他喘着粗气,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活着。

      要活着……不能死。

      要回鉴定部见老头,要教蒋渠鉴蛋,上次走之前没记得大家的留名牌都擦一擦,没和任何人告别……对了,还没和小九会合。

      他的几乎要陷入枝干的指尖也开始发痛,像是被刺开渗出了血来,身下的摇晃感愈发剧烈,震的他全身都疼。失去支撑的他终是像一块破布般坠了下去,耳畔都是母兽的嘶鸣和呼啸的寒风。

      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是沉着温柔的,好像就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时间好像被一双手抓住了,变得缓慢,如同他下坠的身体一般,轻轻的,飘在空中,慢悠悠的一点点落下。

      沈知张了张嘴,喉间发出及其沙哑破碎的声音,问道“你是谁?”短短的几个字他说的及其艰难。

      “我是齐宋。”那人又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洒在沈知的耳廓边。

      “我会死吗?”

      “你很安全。”一根手指放到了他的手掌中,沈知下意识的把它握在了自己的掌心,“我会保护你的。”那声音温柔而又坚定。

      那指尖在他的手心渐渐发烫,注入了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将沈知直接从危险区的幻境中拉了回来。

      床上的人眼睛撑开了一条细缝,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入了一张人脸。

      细长浓密的睫毛下是深邃的墨色眼瞳,他鼻梁生的很高,但是一点也不会显得突兀,形状也是恰如其分的好看。极白的肤色加上单看起来略显薄情的嘴唇,配上深色的制服,整个人有种天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沈知注意到,齐宋的右眼皮上有一颗小小的痣。这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他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他一张嘴,喉间溢出的声音却尖细又破碎,喉咙干的发疼,每发出一个音节都像是被刀尖划拉了嗓子,话怎么也拼不完整。

      齐宋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沈知整个人像大病初愈一般的脱了气力,只能任由自己被一只手架起靠在床头,谁知还没碰到墙壁,那手又转了个位置,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沈知像个人偶一样软绵绵的靠在齐宋身上,他用一只手扶起沈知后赶紧腾出来,再绕过沈知的脖子去拿床边准备好的热水,像是个独臂侠一般。

      沈知疑惑的被不太协调的喂了一口热水,他甚至都没有咽下去的力气,还是齐宋又放下杯子,用手把他的下巴抬起,以一个头微微上仰枕在肩上的姿势才顺利的咽了下去。

      温水入喉,喉间的干涩消减了许多,沈知终于能再次开口说话,这次的声音也清晰了不少。

      “疼。”他仰着头,能看见齐宋线条流畅的侧脸。

      齐宋放下杯子,又用同一只手想去检查沈知的后背。靠在肩章上的沈知感觉后脑勺那块都要被磨破了,齐宋每动一次右手,他都要被肩章上凸起的纹路刮一遍头皮。

      “不是背疼,头疼。”他现在要是能动,一定转过身把齐宋肩上的章给卸下来。

      齐宋右手艰难的弯曲着,把沈知的头从肩上扶了下去,他正打算就着这艰难的姿势给沈知揉揉脑袋,却发现了沈知后脑头发上有一块异样的凹陷,细长的手指薅开了那一处的头发,发现白嫩的头皮上被磨红了一小块,还隐隐能看见被外力印上去的肩章上的A字符。

      冰凉的手指触上破皮发红的伤口,沈知倒吸了好几口凉气,不便大声说话的他内心骂了好几句齐宋是傻逼。

      “别摸。”他恹恹的开口,“我饿了。”,浑身发软是缺少进食的后遗症,他好像又大病了一场,上一次吃的还是一小碗白粥,现在虚的不行。

      “我去拿吃的。”齐宋的指尖揉了揉沈知的发顶,将那块伤口盖住,左手指尖弯了弯,挠在沈知的掌心,酥酥痒痒的感觉才让沈知发觉原来齐宋左手的食指一直被他握在掌手心。

      什么鬼啊……像小孩子一样,幼稚死了。

      “很快。”齐宋扶着沈知让他再次躺回床上,食指分毫未收。他的声音柔的像初春的湖水,沈知却没来由的一恼,他知道自己一直有做噩梦害怕就握人手指的习惯,但是没想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要躲着的主区眼睛。

      就算他们之间有过那么一次莫名其妙的交易,但是根本到不了能交换秘密的这一种程度。

      沈知用尽力气松开手,“莫名其妙。”

      那指尖在他手心轻轻的点了一下,像是湖面投入石子荡起了一圈涟漪,“我马上回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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