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双杀 ...
-
叶曦辰听完就起身负手站在一旁没说话，如墨般的眸中一直盯着尸体，眉头深锁，全身周遭的空气都似乎被他冷峻的态度凝结起来。
梁舒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相信自己，再细细检查一遍后便去看放在桌上所谓的凶器，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放下。
李超是被叶明从被窝里拉起来的，一听说长公主有死了人，他也不敢耽搁，带着工具就匆忙赶过来。一进门，就看到叶曦辰阴沉着脸，脸色黑如锅底，也不敢多话，见了礼就去勘验尸体。
有了下午被梁舒补充的经验，这次他验得更外仔细，验着验着却皱起眉，半天不吭声。
“怎么了？“见李超死死盯着尸体的颈部，叶曦辰有些不耐地问道。
李超却有些吞吞吐吐：“尸体已有尸斑呈现，看着是自缢的状态，可面色与舌骨却又与自缢者不同，而且死者脖颈有两道勒痕，一道深一道浅，在自缢者身上似乎不曾发生。”
他说得战战兢兢，却也是实情，这个时代仵作没有系统的学习书籍，靠的是一代代仵作的经验积累，继而在实践和案例中慢慢教诲。饶是李超有三十多年的仵作经验，碰到过的尸体也并没有到可以形成系统的程度，而有些死亡方式不同，死后的状态却很相近，很容易出现误判。
叶曦辰却并不理会他，而是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染舒：“郡主，你又说对了。”语气中却没有任何惊喜，冰冷地让梁舒心头一颤，“不知郡主何以对验尸如此有经验？”
梁舒尴尬地笑了笑，想了想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可能是天赋，看破案的话本多了学了点。”
叶曦辰自然知道梁舒在鬼扯，哪有教验尸的话本，他其实并不好奇梁舒验尸的能力，更多的是在想她方才那句“只怕还有人受伤，也说不定还有人……”她没有说下去，他却能轻易地想到她要说的是，说不定还有人被杀。
“去把人都叫起来，包括长公主！”叶曦辰冷冷下令，全然顾不得接近五更天，竟然在羽翎卫眼皮底下杀人，这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叶明一看公子的脸色便知道要动真格了，一瞬都不敢耽误就带着人出去。可一盏茶的功夫，他却走一个人回来，脸色阴沉的竟比叶曦辰的还难看：“公子，崔若月崔小姐死在房里，看伤口与心萍的很像。”
“什么？！”叶曦辰还没出声，梁舒先忍不住惊呼出声，方才她的推断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没办法真的会出现新的死者，而且竟然会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她与贵女们都在芳春苑，有羽翎卫看守着，怎么会出事？
突然她感觉一道冷若寒霜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她抬头正在对上叶曦辰漆黑如墨的眸中，古井无波却透出危险的意味，这眼神像是猎豹锁定了猎物随时准备出击。饶是梁舒面对过不少凶徒的直视，也被他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那个……肯定不是我啊，我可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却不知道叶曦辰哪里在怀疑她，还是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未来将陪着二皇子赵文昊登上帝位，成为皇后的崔若月竟然死在了今晚？这改变难道是因为梁舒没有下狱吗？
梁舒没有看完那本书的全部，所以她不喜欢那不是一本爱情小说，而是作者构建的架空世界的历史书。
可叶曦辰却经历了在书中他该经历的一生。
梁家下狱后，兵权落入了二皇子赵文昊的手中，这成了他夺储的关键依仗。一年后，他娶了崔若月，将吏部牢牢抓在手里，联合自己的丈人吏部尚书崔沐抓住一切机会，安插势力培植党羽。叶家在夺储之争保持中立，并无站队。本以为这便是天地君臣最好的体现，可谁知赵文昊如愿登上帝位后，却是残忍暴戾，清算一切曾反对过他的臣子，而且大兴土木建造玩乐宫殿，挥霍无度导致国库空虚，国内怨声沸腾之外，外敌趁机来犯，叶家父子三人拼死守城，却终因粮草不足、兵器腐朽，最终城破国灭。
当叶曦辰重生后，他想要改变未来绍国覆灭的结局，所以他选择入仕做文官，想通过羽翎卫的眼线发现更多赵文昊的部署，从而来阻止他登基。他仔细盘算过，而前世二皇子胜利的筹码是梁家的二十万精兵，他才会正好遇见在京畿卫遇上去报案的管家，从而理所当然接手这场凶杀案。他前世作为武将并没有过这件案子的细节，本以为要用手段来保住梁舒的命，却不想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只是随着梁舒危险的解除，却出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改变。
崔若月死了，本来要和赵文昊站在一起共享天下的崔若月竟然这么早死了。
那是不是说一切真的有机会被改写？灭国是不是也可以被改变？
梁舒没有等到叶曦辰的回答，却看到一瞬间他眸光的危险突然溃散，反而染上了一丝欣喜，继而他竟然扬起唇角浅浅一笑，目若朗星眸带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
梁舒脑海中的念头刚闪过，叶曦辰就抬腿快速迈出房门，竟有种急不可耐的感觉。
这时梁舒才觉得叶曦辰好生奇怪，崔若月死了他怎么能笑出来，好似很开心的样子。他和崔家有仇？还是和崔若月有什么宿怨？她却在脑海中搜索不出任何的信息，她却也不想深究，自己穿过来不到一天，竟然死了三个。
屋外的春雨还在飘着，叶曦辰也管不得撑伞，直接淋着雨往芳春苑赶去，梁舒也不娇贵，也快步跟在他的身后。李超一听有命案，也不用吩咐也跟着他们跑。
他们赶到芳春苑的时候，柳婉盈一脸煞白地站在崔若月的房门口，得到的消息的慕容白、杨坚也已赶到，聚在廊下一脸惊愕。崔若月的哥哥崔维正高声斥责着羽翎卫守卫为何不让自己进去。
叶曦辰上前向崔维解释，羽翎卫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现场痕迹不被破坏，待尸体勘验结束，定让他见到妹妹的遗体。崔维与崔如月同为吏部尚书崔沐正妻所出，贵为尚书府嫡子嫡女，崔维如今在户部任主事，勤勉踏实。而崔若月自小便有才貌双佳之名，今夕正是碧月年华，求亲之人络绎不绝，却一直未定下亲事，自然是想要一门最佳的亲事。
没想到，一场赏梅宴却是月坠花折，红颜薄命。
崔维怒不可遏地吼道：“羽翎卫一直守着这个院子，怎么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叶明忙上前：“崔公子，小姐闺房，侍卫只敢在院外守卫。昨晚崔小姐用完晚膳便熄灯休息，一整晚值夜的侍卫都没有听到任何呼喊与异响。属下也已简单询问过临房的柳小姐，她也不曾听到任何声响。”
崔维望向还在微微颤抖的柳婉盈，她满面悲容显得疲惫至极，她轻轻颔首，确认叶明所说无误：“我向来睡眠浅，且昨天发生那般骇人的事，几乎一夜未睡，除了窗户开合的声音外，并无其他异响。”
这是个二进的小院落，本就是用招待来客，柳婉盈与崔若月的房间相邻，仅一墙之隔。要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她定能第一时间知道。而柳太傅家与崔家一向交好，柳婉盈与崔若月更是闺中密友，不承认隐瞒的动机。
崔维脸色稍缓，也不再逼问。这时长公主与谢云彤带着人赶来，脸色暗黄，精神涣散，竟比昨天老了几岁。她全身紧绷，精神很是紧张，面无血色：“怎么回事？若月怎么出事了？”她身边的侍女已然是一副生面孔。
她的反应让梁舒心头升起一丝异样，急忙提醒：“长公主，心茹在自己的房间上吊了，我们已经勘验完，您要不要先去看看？”
叶曦辰没有打断梁舒，面色已然恢复了往常的古井无波，去也盯着长公主期待她的回答。
“本宫已经听说了，她是畏罪自杀，既然凶器都出现在她房里说明确实是她对心萍痛下杀手，大概是平日本宫对心萍好些，引起她的妒忌。本宫只恨没有早日发现她心肠狠毒！”长公主说得一脸痛心，面上满是对心茹的厌恶，“只是这若月怎会遭人毒手？难道我这府上还有其他凶手吗？”
柳婉盈他们在被叫醒时已经告知心茹的死讯，但侍女的死活并不放在心上，在看到崔若月之死后，早已忘了这事，现在提起来，更感觉这宅子阴森可怖，危机四伏。
梁舒转过头正好对上叶曦辰的目光，在他眼中读出与自己相同的疑惑。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谢云彤突然胆怯地出声：“会不会是心茹杀了心萍和若月，而后畏罪自杀？”
众人还来不及细想，就被长公主尖声打断：“不可能，若月可是主子，心茹哪来的这么胆子敢杀主子？”她的声音很尖带着厉色，语气不容反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