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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畏罪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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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超怕叶曦辰责备,却不敢欺瞒,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梁舒说的,都可由尸体的表现得出。
心萍作为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并没有多少人或事能让她轻易下跪。而且凶手也该是何身份,能让她甘愿作为污蔑梁舒的棋子,或是她不知用意,却愿意为了凶手去死。
叶曦辰和梁舒心里都有一个答案,但这个猜测不能轻易说出口,除非有确凿的证据。
梁舒侧头去看叶曦辰,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她勾唇一笑,用轻松的语气说道:“那能和你一起查案吗?我保证不添乱。”
叶曦辰第一次仔细地打量梁舒,冰肌莹雪肤,竟有种清水芙蓉的悠然气质,笑起来眉眼弯弯,眸子晶亮,夕阳下更衬得眼波流转,他一瞬间忘了这个女子只能惹是生非,鬼使神差地点头。
待他反应过来,梁舒已跟在他的身后不禁懊恼一向自制力惊人的自己怎么会相信她的话?多半是因为她对尸体的分析!只是她怎么会仵作之道?这可不是靠胡乱就能猜中的。
羽翎卫给公子贵女做完笔录已是戌时三刻,管家才敢给各房间送晚膳。
而梁舒和叶曦辰跟着羽翎卫搜遍了梅园各处,没有找到凶器,又去了心萍的房间。心萍是长公主的贴身丫鬟,虽与其他人共用院子,却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只是房间收拾整齐,没有与命案相关的线索。
两人便随便扒拉了几口,在管家准备的偏房开始看送来的笔录文册。笔录看下来大同小异,公子贵女在梅园赏景时,心萍在长公主一旁伺候着。后来大伙去轩辕亭作画,长公主带着心茹先行回房休息,让心萍留下尽地主之谊。众人只顾着作画吟诗,记不清心萍何时离开。但都记得梁舒在旁待了小半个时辰,甚是不悦,大声抱怨了句“迂腐”,独自往梅园中去了,那时已不见心萍身影。
也意味着公子贵女他们可以互证,可以排除嫌疑。
梁舒看着看着,疲惫感上涌,压着一份书册竟趴在桌子沉沉睡去,梦里竟然又出现自己被京畿卫反剪双手下狱的场景,没多久父兄也被带了进来,待他们了解事情,却连堂审都没有,她便被拖出去强行画押,翌日凌晨御旨便到牢狱,即日斩首,念父兄不知情,判流放三千里……
“不可以!”梁舒从梦魇中惊醒,就看到坐在对面的叶曦辰正一脸阴郁的望着自己。
还好只是梦!梁舒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心里不由叹道,看来自己只有找到凶手,才能摆脱这个梦魇。
“郡主,若您要有墨香为伴才能安眠,那换本书,把你枕着的笔录给我。”
说着他身旁的侍从叶明还真准备出门去找管家要书,梁舒忙制止,尴尬地将书册递过去:“可有收获?”
叶曦辰面露一丝嫌弃,但还是接过,边翻边说:“没有,看完的五人证词大体相同。”
“五人?”梁舒反应迅速,“只做了公子贵女的笔录吗?”
叶曦辰颔首:“长公主说是因为太过悲伤心悸,一直在房里休养,丫鬟心茹一直在房里陪着。她身份尊贵,手下人自不敢强行要求。不过云怡郡主倒是做了笔录,和大家的见解大体无差。”叶曦辰随口回道,他本来就没寄希望于梁舒能帮上什么忙,这看书都能睡着也确实符合她不学无术的脾性。
可梁舒却是认真地分析起来:“其实这六位公子贵女基本可以排除嫌疑,我记得他们都是结伴而行,好像没有单独行动的时间。”
因为记录大同小异,叶曦辰已粗粗扫完文册,把它合上蹙眉:“嗯,笔录上看确实一直在一起,而且有一点,他们离案发现场很近,都说没有听到过奇怪的声响,这么看你之前的分析有道理,心萍死的时候没有与凶手发生争执,也没有发生打斗,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倒是死得悄无声息。”
梁舒惨然一笑,总感觉他是在骂自己之前嚣张跋扈,但也不恼:“可验看尸体的时候,我仔细看过她的口鼻处肌肉正常,未见出血,说明凶手杀人是并未捂嘴阻止喊叫,倒还真是奇怪。”
“你还懂得验尸?”叶曦辰放下书册,身子往椅背上靠去。
梁舒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回答,叶曦辰却好似并不好奇答案,接着说下去,“那你杀人的论断就更不成立,若是你报仇杀人,竟然不能让她如此安静不发出声音。”
这话虽给她的清白加上一层有力的推断,却也有种侧面骂她嚣张跋扈的嫌疑,梁舒讪笑一声,也不知怎么接话。
这是响起了打更的声音,已是四更天。屋内一时静默地有些尴尬,梁舒只好拿过文册随意翻了翻,见叶曦辰目光灼灼地望着烧得正火的炭盆,没有一丝困意,却也无其他举动。
她不由轻咳一声:“小侯爷,这件事你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吗?”
叶曦辰回神,目光盯着她两瞬:“当然,人命案子自然要查个明白。”
“目前来看,公子贵女的嫌疑基本排除,那便是事关长公主府内人,你也不会放弃吗?”梁舒继续追问。
叶曦辰扬了扬眉,大概是觉得她的担忧十分好笑:“羽翎卫既然接手,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
“那既然长公主不能审,至少也该把心茹带来问话,”梁舒悄然叹了口气,“不然也许有些证据就会被掩盖了。”
叶曦辰不置可否,望了叶明一眼,叶明急忙回禀:“长公主房内并无异样。一个时辰前,心茹已经回房休息,随时可以叫来问话。”叶曦辰挥了挥手,叶明便带着人出去了。
打开门,一阵凉风夹杂着湿意,梁舒冷得身体不由颤了颤。这时她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的春雨,却好似化不开的愁思一点点把她的心揪住绕紧。
她站起身,拢了拢衣襟,却走到门口倚在门沿上,看着玄色的天际,在院中灯笼的照耀下也显得如墨般漆黑。这让她想起自己做的梦魇,自己好似被一张算计的大网拢住,却碍于尊卑,没有办法直接探究真相。
这是,叶明疾步回来,脸色出奇的难看,直接略过门口的她,向着叶曦辰禀报:“公子,心茹畏罪自杀了。”
等梁舒他们赶到心茹所住的下房,羽翎卫的人已经将院子围住,不准进出。下房的院子很小,却有六间房,正中两间是心萍和心茹独立的房间,心萍在左,心茹在右。
此刻心萍的房间黑漆漆的,没有生气。但心茹的房间却是灯火通明,但走到门外就看到心茹一尺白绫挂在房梁上,双脚离地一尺左右,在空中晃悠悠地让人心惊。
叶曦辰进门的脚步顿了顿,侧身看了眼梁舒,却发现她除了眉头紧锁脸上没有惊惧的表情,毫无犹豫地往里走,他便将想提醒的话咽了回去。
仔细地看了现场,梁舒便理解叶明为什么会任何心茹是畏罪自杀,因为她桌上放着一支中空的点翠珊瑚腊梅小插,虽无半死血迹,却符合心萍凶器的特征。
叶曦辰皱着眉让人将心茹的尸体放下来,她的身子已有凉意,面色呈青紫色,眼睛半张着,眼球可见点状出血,口鼻涕涎横流,舌尖微露出齿外,死状甚是骇人。
这不是叶曦辰第一次见到自缢的尸体,自然受得住,他在门外本想提醒梁舒自缢之人死状可怖,却见她无畏心里便生出丝戏谑,想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受点苦,可临到眼前又觉得实在残忍,想提醒她,却看到梁舒竟已经凑到尸体面前仔细查看,脸上不仅没有害怕的神情,反而格外的专注。
他不禁轻哼自己的多虑,也蹲下身去看尸体的情况。叶明早已出去请仵作,只是等着仵作赶来估计也有半个时辰,叶曦辰经过了这么多案子,自然也懂些勘验之道。
“死状符合缢死的特征,应当是自缢而死。”叶曦辰说着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小插查看,小插外表很是干净,并无血迹,他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擦了擦中空的孔洞,帕子上立马呈现一抹嫣红,“小插中间却有血迹,应是凶器无疑。”
梁舒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仔细地看心茹脖颈处的伤痕。而后起身接过叶曦辰手中的帕子,仔细查看,却弱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叶曦辰不由皱起眉询问:“怎么?”
梁舒抬头,直视着他的目光,严肃得让叶曦辰有些恍惚:“这不是自缢,而是一起谋杀,她是被人勒死的,而且她身上没有其他的伤口,这发插上的血迹若是心萍的,那血迹在这样的天气,早该干涸,不该是显现如此鲜红的状态,只怕还有人受伤,也说不定还有人……”
叶曦辰一听,不由皱起了眉,下意识觉得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郡主能知道什么,却又突然想起她对死者伤口行为的分析,又觉得她不像传说那般不学无术。
“你说说看为什么是勒死而不是自缢?”
梁舒重新蹲下身,招呼他看死者的面部:“她方才上吊的姿势是前位缢死,面色应为苍白色,可现在尸体面部肿胀呈青紫色,说明这是侧位缢死,你可以很明显看到侧边的缢痕比颈部中间明显,而且自缢的死者舌骨应有损伤,但她舌骨完好。而且自缢因为挣扎会造成索沟断断续续,可她的索沟却是完整的,而且一直延伸到耳后,而她方才的位置是够不到耳后的。据我判断,随着时间的延续,她的勒颈应该会呈现两条勒痕,那他杀的症状会更明显。而且她的指甲有明显的磨损,说明死前有过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