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启航 ...
-
梁舒这三日并未深入叶曦辰与杨坚之间的计划，自然没有他们那般的警觉。
看到杨琪那般情窦初开的娇羞，心里竟有些佩服她的大胆，不由上前提醒叶曦辰：“杨姑娘这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叶曦辰斜睨了她一眼，难得流出一脸不耐，转身也往船上去了。
叶明听梁舒的话，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昨夜听说梁霖赶走了马车，自家公子便让自己私下遣人回府赶来一辆，他还以为公子对郡主有啥想法。
但看郡主对别的姑娘爱慕公子热心的模样，以及公子那懒得多说一句的表情，自己难道猜错公子的心思？就单纯只是不想麻烦杨公子？
他一脸挫败地跟上叶曦辰的脚步，心想也对，自家公子如此清风朗月之人，喜欢的应当是蕙质兰心的大家闺秀，郡主这般行事乖张，只适合共事吧。
梁舒被叶曦辰的态度弄得莫名：“ 他这是生气了？”
双儿仔细想了想猜测到：“可能是杨姑娘庶女的身份，让小侯爷不喜？”
梁舒却觉得叶曦辰好似并不那么重视门第，柳婉盈当时对庶女身份的自卑，他的态度更多是不解，而非赞同。而且每个案子他都能坚持真相，便可见他对生命平等的尊重。这般的人，应该不会陷入地位尊卑之中才是。
不过，她实在不懂他恼的是什么？难道恼自己多管闲事？
她正思考这原因的可能性，踏上甲板的叶曦辰凭栏望着她，面色恢复如常：“上船吧，仔细脚下。”
说着，带着叶明往船舱而去。
梁舒耸耸肩，到底是别人的因缘际会，也不再深究。与双儿登船，到了船舱，看到杨坚正让人调整行李。杨琪咬着唇，站在最里面的房门口，眼圈微红，像是刚哭过。
本来二楼的房间安排是叶曦辰、梁舒、杨琪、杨坚，船尾颠簸且房间最小，杨坚安排了自己，也与叶曦辰能护着中间的姑娘。
现在，杨坚与杨琪换了房间，让杨琪住了最里面那间。
叶曦辰似乎并未留意到此处的喧嚣，连目光都未投来半分，目不斜视带着叶明进了房间。
梁舒自然能猜到杨琪被杨坚训斥，心一软想上前安慰些许。但走道狭窄，仆从还在忙碌，一时只能顿在原地。
待到仆从忙完，她还未动作，杨琪却是腰身一扭，愤愤转身进了房间，随即房门重重关上。
梁舒一愣，但杨坚处在中间，想来这脾气是冲着杨坚而来，也不好意思掺和兄妹之间的事。
抬脚正想回房，叶曦辰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这次倒是打量了她一下，清冷地问道：“要起航了，去看看吗？”
梁舒现代坐过船，但这古代的木船却是第一次坐，对全靠人力驱动大船航行很是好奇，二话不说便跟着去了。身后传来杨坚低沉却有些严厉的声音：“开门。”
此时上下船的木板已经撤回，船夫们扬帆的扬帆、掌舵的掌舵，各自忙碌却是井然有序。
他们刚迈上船头，就听船大头高喊“开船”，便觉船身悠然一晃，已开始悠悠离了渡口。
梁舒没料到这么突然，脚下未稳，踉跄着往叶曦辰那侧倒去。
她心中暗叫不好，却稳不住自己身形，鼻尖嗅到一丝草本味时，胳臂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阻止她摔倒的趋势。
她知道那是叶曦辰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两人的接触就只有他手掌握住的肌肤。明明隔着还有些厚的春衣，感受不到手心的温度，梁舒却觉得那皮肤突然有些灼热。
叶曦辰见她站稳，放开他，目光悠远地投向绵延的江面。
“谢谢。”
梁舒轻声道谢，却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她扶着船舷，学着他的样子，极目远眺。
船身粼粼而动，像是为了庆祝启航，阳光从云层中露出，为这烟波浩瀚的江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微风拂过，吹平手臂的微烫，也散了些心头的颤动。
耳边有风声水声以及船夫们的吆喝声，梁舒却觉得静谧，因为她能听到叶曦辰玄色袍服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如他般冷冽清朗。
良久，她听见叶曦辰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走吧，分析案情。”
梁舒跟在他身后，看着这身玄色的袍服裁剪合身，身段颀长、宽肩窄腰，气质傲然。
方才消散于风中的颤动又浮上心尖。
她心里一叹，自己怎么突然变成了花痴呢？
他们在楼梯口遇上一人正欲上楼，见到他们急忙退到一旁，作揖行礼：“小人见过大人、郡主。”竟是仵作李超，望向梁舒面上竟然掩不住的欣喜。
“李仵作，你也在啊。”梁舒没料到会在这里遇上李超，但转念一想，叶曦辰借着为了刑部巡查案件南下，自然是要带着仵作，为了是避免本地仵作有可能因为各种原因扰乱正常办案，由刑部自带的仵作复勘更为严谨。
其实李超的年纪来说，外出之事本应交给年轻些的仵作，但这次叶曦辰却是特意带上了他，说是让他能在实践中跟着梁舒多学些，他自然求之不得：“叶大人特意让小人跟着郡主多学习。”语气中满是喜悦。
梁舒想起自己这些天空闲之余在整理的《洗冤集录》，她虽记得全文梗概，但这时代用的繁体字、文言文记叙着实她这个现代人，需要学习后才能成文，进度颇慢。她十分不好意思地碰了碰鼻翼：“那个验尸的经验我还在写，怕是有些久。”
李超恐她误会自己催促，连连摆手：“此事不急，纸上得来终觉浅，跟着郡主从案件中学习更有收获。”
谈话间，几人已进了叶曦辰的房间，叶明将门掩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坐。”叶曦辰虚虚一指书桌旁的空位。
虽不提人，但这一室能坐下的自然是梁舒，叶明与李超恭敬地立于一旁。
“这次南下，恐要委屈郡主。”
梁舒没想到叶曦辰的开场白是这一句，她面露疑惑地望他，却见他指了指李超：“你跟着我们查案多有不便，怕是要着男装，扮作李超的徒弟。”
叶曦辰其实本想让她扮作侍卫，方便叶明他们保护，但一个侍卫要是每次遇上危险不进反退，反而更容易被人发现。而作为仵作混在其中，不仅跟着自己不会引起怀疑，还降低了被人盯上的风险。
“没事，不委屈。”梁舒是真的不觉得委屈，以前化妆侦查是扮成什么都有，为了破案这些都是小事。她心里早已了然不能以郡主身份查案，不然也无需杨琪出面。作为仵作，却是更方便了解案件。
两位主子决定的事，李超虽觉于理不合，却也不敢提出异议。
倒是叶曦辰没想到梁舒答应这么爽快，想着毕竟是从小被父兄捧在心尖上的人，犹豫片刻还是不由多说了几句：“扮成仵作定有不便，但食宿杨坚会另外安排，不会在府衙。”
“无妨。”梁舒并不往心上去，破案的艰辛她心理上早已有准备，身体上嘛，这些天她发现原主的身体素质挺好，没有大小姐般娇气。
叶曦辰几不可闻地拧了下眉，倒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叶明。”
叶明明白叶曦辰的意思，从书桌上拿了文册递给梁舒：“郡主，这是整理大概案情。”
一翻开文册，饶是接触过不少连环杀人案的梁舒都觉得触目惊心。
小树林发生命案是四年前的五月，第一年4起，第二年13起，第三年最多15起，而今年加上何士航已有3起。这还只是确认是他杀的命案，以目前的情况，判定为自杀的案子应当也不会少。
文册上只简单的记录了各死者的死因，看完，梁舒也了解了为啥刑部一直没将这些案子当成连环杀人案的原因。
因为死者的死因实在是太多样化了，砍死、勒死、毒死，甚至在路边水坑溺死的都有，而且伤痕也各不相同，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五花八门的凶器都有，而且致伤着力点、下手轻重，皆是不同。而且根据仵作的结论，有些还是死亡多日后才被发现的。
而死者的职业也多样化，伙夫、菜农、清倌等，竟还有巡城官兵、衙门文吏，也理不出头绪。
简而言之，除了发现尸体的地点，没有其他相同之处，可作为并案的理由。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地方出现这么多案子就不是正常的事。
“这是个杀人团伙吗？”梁舒粗略翻了一遍，忍不住感叹，“绵州很乱吗？”
“不乱，其他地方这四年并无命案发生。”叶曦辰蹙眉答道，他当时看了这些，与梁舒的想法一致，让叶明翻了案件，却发现只要不在这小树林，绵州算得上夜不闭户的安生之地。
梁舒将文册放下，凝神思索了会：“我想自己看案卷重新理一遍。”
“我也正有此意，。”叶曦辰指了指书桌旁小几上堆着的案卷，“船上人多眼杂，便在此看吧。”
梁舒点头，就听见房间被人轻轻叩响：“小侯爷。”
是杨坚的声音。
叶曦辰示意叶明开门，只见杨坚面上还有没褪去的愠色，面色凝重地迈步进门。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启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