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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

  •   周琦漴宣读完毕,大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不仅仅是众朝臣,包括容信自己,也是满脸的惊愕。

      他僵硬地转头,看着周琦漴手中那道圣旨,随后,他猛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安静立在一侧的叶琬琰。

      他想起来了,在御花园一角,在他杀了杨奕准备离开的时候,叶琬琰给了周琦漴一个盒子。

      不过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无暇顾及那个盒子装的什么,如今看来,应该就是这份圣旨了。

      可是,这圣旨,她又是如何得来的?

      满脑袋疑惑,却也无暇去思考,因为原本还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的大殿,突然有了躁动。

      “这、这圣旨是真的假的?”有人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别说这些大臣怀疑,就是容信也是怀疑的。

      这样一份明显倾向于他的圣旨,又是从他的属下手中拿出来,换做谁,都会提出质疑。

      只见周琦漴脸色没有半分变化,他直接大步来到众人面前,将圣旨展于人前,“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看看。”周琦漴道。

      众人也不矜持,这种事,关乎国家根本,谁也不能马虎,遂急急凑上前来。

      “这……”
      “没错,这是先皇的字迹!”有人惊呼出声。

      这声一起,随后又有多人附和,“确实,这笔迹确实是先皇的!”

      “没想到,那杨奕竟如此胆大包天,做出那样天理难容的事来!”突然有人叹道。

      “是啊,我说陛下怎么就突然暴毙了呢?之前还一直不见朝臣,原来都是这个奸人做的手脚。”

      “没想到,他那一个病秧子竟心思如此歹毒,弑父,谋君位,咱们竟一直被蒙骗!”

      “他一个病秧子能当上太子,还不是先皇的恩典,他杨奕不但不知感恩,竟还如此心思歹毒,果然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如今看来,他这个太子怕也来路不正吧!你们可还记得,原本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怎么没的,当时我就觉得蹊跷,如今看来,怕也是这个杨奕做了手脚!”

      “你还真别说,若不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突然没了,怎么会轮到他杨奕。”

      “我记得当时先皇之所以立他为太子,是因为先皇突然感恶疾,太医无法,请来一个在野神医,提出了一个用至亲之血为药引子的方法,所以……”

      “什么在野神医?如今还看不明白吗?以他杨奕敢给先皇下毒来看,当时先皇那场恶疾,怕也是他的手笔。”

      “然后再请来一个所谓的在野神医,提出什么用至亲之血为药引子的方法,然后他借机让先皇另眼相看,从而夺得太子之位。”

      “这、这么说来,那杨奕可谓是处心积虑多年啊!简直是……简直是……”

      “用心之险恶,简直是闻所未闻!”

      大家七嘴八舌的控诉着杨奕罪行。

      一瞬间的,似乎一切谜团都有了解释。

      正议论纷纷间,只听有人道了一声,“这杨奕才是真正的谋朝篡位,而且,以先皇之意,谁杀了他,谁就是西泽国下一任皇帝,如今容将军为西泽国铲除这一祸害,那么理应由容将军继位!”

      话音一落,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一日之间,变化翻天覆地,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是片刻后,沉寂的人群再次出现骚动,“对,容将军从军多年,战功赫赫,从无劣迹,人品能力都没的说,绝对胜任咱西泽国的皇帝!”

      “没错,何况如今的杨家,一个不如一个,与其将咱西泽国交给这些人,还不如交给容将军!”

      话落,众人眼光不由再次落在大殿一角,已经瑟缩成团的所谓诸皇子身上。

      一边是战功赫赫、能力卓著,为百姓津津称道的一品将军,一边是文不成武不就,没有丝毫存在感的几位皇子,这样的对比,不可谓不惨烈。

      简直是没有比较可言。

      “我支持容将军!”突然的,大殿中有人高喝道。

      乍然而起的一声高呼,似那大坝的闸门,一经打开,便是涛涛江水。

      原本立在殿中的众人突然呼啦啦跪了下来,“请容将军继位!”

      一阵高过一阵的请命之声,如奔腾的江水,冲的容信半晌不能回神。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甚至没给他留下反应的时间。

      他原本只是要救出叶琬琰,他也想好了杀了杨奕后的处理方法,就是另立新帝。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那个新帝。

      也许在旁人看来,起兵造反,然后自然是建国称帝,可是,他却从没有想过。

      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容家历代家祖家训容不得他那样。

      若不是为了叶琬琰,他也决然不会有起兵造反这一天,就像他父亲教导的那样,他会永远做一个克己复礼的臣,一辈子效忠西泽国皇帝。

      可是眼下……

      他茫然地转头,目光下意识地寻找那抹身影。

      叶琬琰依然安静地立在大殿一侧,腰身笔直,表情淡淡。

      见容信看过来,她突然弯了弯眉眼,什么都没说,却胜过万语千言。

      高呼声依旧没有停,淹没了冬日里所有沉寂。

      容信透过敞开的殿门,望着殿外烈烈长空,似有一只鹰掠过,长翼翻转,搅乱了飘荡的云。

      西泽国七十三年,新帝登基。

      登基之日,新帝大婚,举国同庆。

      盛况整整持续了一日,繁复的礼仪到了戌时才算告一段落。

      随着一众宫女退下,殿门重新合上,终于褪去喧闹,留下只有他们二人的清静。

      容信长出了口气,看着安静坐在龙榻上的女子,他突然发现,一日都不曾有过的紧张,竟在这一刻,密密麻麻地传了过来。

      手中的玉如意被攥的似出了水,他才小心翼翼地靠近。

      喜帕被一点点掀开,终于露出他念了一日的人儿。

      登基大典,远没有此刻来的激动与欣喜,看着一身嫁衣的叶琬琰,就那么笑意忱忱地看着他,他只觉得一天的疲累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一生所求不多,可谓随遇而安。之前的二十四年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参军,出征,每一步都似从出生起就定好的步调。他也走的稳妥、不出纰漏。唯有这一件,全然在他人生计划之外,也唯有这一件,他愿意拼尽全力,求得,人生终得圆满。

      “还傻愣着做什么呢?”见容信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叶琬琰终于等不下去,出声道。

      容信身子一怔,这才恍惚回神,放下手中玉如意,傾身做到叶琬琰身旁。

      “累坏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叶琬琰繁重的凤冠小心摘下。

      “还好,就是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重。”摘下凤冠的叶琬琰动了动脖子。

      “我给你揉揉。”容信说着,直接绕到叶琬琰身后,小心给叶琬琰揉着肩,“我都说要么在等几个月,你也不必这么累,你偏不听,现在知道遭罪了吧!”

      “再等几个月?现在也才四个月而已,要等到什么时候?何况,我愿意,那些大臣们愿意吗?国不可一日无君,哪由得你那么随意。”叶琬琰嗔怪道。

      容信抿了抿唇,他自然知道叶琬琰说的有理,可他就是不忍让叶琬琰受一点累,哪怕仅仅这一日而已。

      他轻轻从背后环住叶琬琰的腰,下意识覆上叶琬琰的小腹。

      原本平坦的小腹已经有了起伏。他似能感受到一个小生命在自己掌下游动,一扫多日疲倦,嘴角漾起满足的笑来。

      回想这数日经历,可谓是人生的大起大落,他在这几日就经历个遍。

      如今想来,仍觉得似梦一般,不得真实。

      他还记得自己带兵攻破城门,一马当先,闯进皇宫,找到叶琬琰时的场景。当时他还不知道叶琬琰已经怀了他们的孩子,叶琬琰也没说,而是拉着他就往御花园走。他被拉的一头雾水,正要述说自己多日相思之苦,就看见了准备逃离的杨奕。

      杀杨奕,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哪怕杨奕搬出了他们容家曾经立下的誓言,他也依然没有半分迟疑。

      当杨奕处心积虑地将叶琬琰带回晁阳殿时,就注定了这一日的必然发生。

      他选择按照自己的本心行事,也做好了承担相应后果的心理准备。

      可从那份遗诏开始,后面发生的一切却全都在他的计划之外。

      起初,他甚至以为那份遗诏是假的,是叶琬琰暗地里做的手脚,因为他是亲眼看见那遗诏是由叶琬琰交给周琦漴的。

      可是后来他才得知,那竟真的是先皇临终前写下的诏书。

      杨奕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他的每一个动作,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

      他给老皇帝送去最后一份毒药的当日,转身离开的时候,叶琬琰便出现了。

      早已看清杨奕真面目的老皇帝,根本不需要叶琬琰多说什么,稍稍授意,就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写下了那份诏书。

      然后,原本已经做好被世人唾骂为乱臣贼子的容信,就这样,不但没了骂名,还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西泽国新一任皇帝。

      当众人高呼他继位时,当他看见叶琬琰那一抹释然的笑意时,他便全然明白了叶琬琰背后的苦心。

      她不仅费尽心思助他顺利攻下业涞,更为关键的是,她竟清楚他心中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不仅清楚,还为他小心守候。

      思绪缥缈,直到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他才恍惚回神。

      “有没有不舒服?”手掌轻覆在叶琬琰的小腹上,他柔声问道。

      叶琬琰摇了摇头,“比之前好多了。”

      听到叶琬琰说之前,又让他想到一个多月前,那场政变结束的第三日,他正忙着平息杨奕余党,却突然听到下人来报,说叶琬琰吐了。

      他心头一惊,丢下所有的事,就那么慌忙赶了过去。

      然后,他才终于知道,他竟然要做父亲了。

      巨大的惊喜让他整个人都是晕的,天旋地转了好一阵,才终于拉回神志。

      “你当时怎么没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似知道容信一定又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叶琬琰轻声问道。

      容信一愣,随后不由收紧臂弯,“胡说什么呢!”

      “当时你又不知道几个月,我又在晁阳殿待了那么久,就不怀疑?”叶琬琰又一次轻笑着问道。

      被叶琬琰这么一问,容信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当时确实没有一点怀疑,不为别的,只因那个人是叶琬琰。

      无论什么事,他都莫名选择相信。

      “那琰儿当时有没有担心?”容信不答反问道。

      “担心什么?”叶琬琰问。

      “担心我怀疑你啊!”容信笑道。

      “没有。”叶琬琰甚至都没有思考,直接摇了摇头。

      容信再次忍不住低笑出声,将怀中人紧了紧,他微微侧头,凑到叶琬琰一侧耳边,“所以啊,琰儿还用问吗?”

      叶琬琰笑了笑,她也就随口那么一问,自然早就猜到答案是什么。

      她侧了侧身,偏头看了看身后拥着自己的人,眉眼笑意融融,却又带着几分引人遐想的迷离,只听她道:“你是不是忘了今晚是什么?”

      “嗯?”容信一愣,下意识问道。

      叶琬琰无奈地摇了摇头,稍稍挣开圈着自己的手臂,转过身,看着同样一身大红喜服的容信,她挑眉示意了一下二人身下坐着的□□榻,“洞房花烛夜的,你不想做点儿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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