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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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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血渍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叶琬琰纯白的纱裙上,甚是明显。
虽然容信是个大男人,可毕竟二十有四,又岂会不知那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表情空了一瞬,随后猛然摘下一侧挂着的披风,三步两步走到叶琬琰身前,伸手将披风围在了她身上。
“……”叶琬琰抬头,明显不明白容信此举何意。
容信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傻站着的二人,“呃~琰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话间,他拉着叶琬琰走了出去。
“将军这是怎么了?”见二人离开,高潼愣怔地问道。
周琦漴却是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旁的茶壶给二人倒上,“来,喝茶。”
高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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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信直接带着叶琬琰回到了镜园。
关上门,他才取下披风,眼神明显带着几分躲闪,“呃~那个……琰儿你衣服脏了,先换身衣服吧,然后好好休息。”
说完,他作势就要离开,却被叶琬琰一把抓住胳膊,“衣服脏了?哪里?还有,我不累,不用休息。”
“……”容信明显感觉到自己眼皮猛地弹跳两下,又窘又无奈的,他砸吧砸吧嘴,“你……后面。”
撂下这一句,他逃也似的,推门走了出去。
高潼和周琦漴再看到容信的时候,便是一副明显慌乱无措又强行镇定自若的模样。
高潼不明所以,周琦漴看破不说破。
“咳咳~那个,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容信刻意忽略二人眼神,来到主位上坐下。
“说到太子为何会针对叶丞相和将军。”周琦漴配合地接过话来。
“嗯。”容信点了点头,不再理会刚刚发生的小插曲,再次转回注意,“按琦漴的意思是,太子这是要铲除异己?”
“有这个可能,否则我还想不出,他刻意针对将军的目的是什么。”周琦漴道。
“若是这样,那咱们可不能不妨,可别战场上没怎么样,背后却被捅刀子。”高潼也厉了眉。
容信点点头,“刚刚你提到的那个护国城墙……”
“咚咚咚!”又是一阵简短的敲门声。
三人不由转头。
这次还没等容信问,门外就传来女子的声音,“是我,我不会弄。”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高潼自然没听明白,不过殿中另外二人却变了脸色。
一个尴尬又憋着笑,一个则是一瞬间红了脸。
显然的,外面就是刚刚来过、后被容信送回镜园的叶琬琰。
容信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出去。
看着叶琬琰还是那身白色纱裙,他只觉得脑仁儿都嗡嗡响了两下,不过看着她还披着那件披风,他也算微微缓了口气。
关上门,似乎怕被里面二人听见,他刻意压了压嗓子,“琰儿怎么还没换衣服?”
“不会。”
“不会?不会换衣服?”
“不会处理那些血。”对面女子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说着一个本应女子说不出口的话。
“……”容信的脑仁儿又疼了。
他再次将叶琬琰拉回镜园,一边吩咐府中丫鬟过来,一边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这怎么没有一点儿女子样子!”
容信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却不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因为转天,他就又一次被某位没有女子样子的女子镇住了。
“将军,快跟我来!”说话的是突然进来的高潼,拉起容信就要走。
“做甚?”正在看着兵书的容信被拉的莫名其妙。
高潼与周琦漴既是容信的得力干将,私底下也是志同道合的多年好友,所以若非商讨政务的时候,几人相处起来也没有太多的规矩。
“再不快点儿就出事了!”高潼火急火燎地拉着容信往外冲。
容信知道高潼的性格一向风风火火,可向如今这般,却也不多见。
“到底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一边拉着容信疾步往外走,高潼一边疾声道:“那位叶大小姐呀……”
“琰儿?琰儿怎么了?”容信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唉!我也算彻底服了这位叶大小姐了,这脑子是被刺激成什么样了!莫不是傻了吧!”高潼忍不住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说话间,二人已经上马。
“望春楼啊!她一个女子,竟然跑去望春楼啊!”高潼一副受了惊吓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
容信一瞬间阴下了脸。
望春楼!
虽然他没去过,可是却很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很多男子最爱去的地方,也是业涞最大的声色场所。
她一个女子,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容信无暇多问,脚下猛地用力,狠狠甩了甩马鞭。
纵使再自暴自弃,一个女子也不能去那种地方,这要是被传出去,她往后别说再嫁人,怕是出门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如今叶家凋敝,就剩下她这么一个女子,他这个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她如此。
想到一会儿可能看到的场景,容信更是心急地恨不得长个翅膀飞过去。
马儿一路猛扬蹄,不多时便到了望春楼门前。
顾不上其他,容信飞身下马,还没进去,却见好多男子鱼贯而出,有的甚至还是衣衫不整的状态。
容信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他也无暇理会,大步冲了进去。
“琰儿!琰……”声音戛然而止。
容信原本想着,他看到的定是些不堪入目的场景。他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叶琬琰真的被哪个嫖客欺负了,他先就地正法了那个男人,然后派人封了这里,堵住所有人的口,千万不能让这事儿被传扬出去。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这样一副场景。
原本莺莺燕燕、打情骂俏的地方,竟一片狼藉。
偌大的前厅,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被打的鼻青脸肿、还在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男子。
看那些男子统一的打扮,显然不是嫖客,而是这望春楼里的护卫。
楼上楼下边边角角的地方,是被吓的蜷缩着身子、噤若寒蝉的女子。众人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一脸惊恐地看着堂内站着的那个人。
那个一身红色衣衫,明明顶着一张明艳多姿的脸,却是一副冷若冰霜面孔的女子。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容信此行要找的人,叶琬琰。
容信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叶琬琰直接走了过来,依旧不咸不淡的表情与语气,她道:“我们回去吧!”
“……琰儿你……好吧!”虽然满肚子疑惑,不过容信也知道眼下不是多问的时候,遂准备离开。
却不曾想,他前脚刚迈出去,一个明显带着几分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站住,伤了我们这么多人,就想这么拍拍手离开?”
容信转身,见一身着艳丽华服,浓妆都掩饰不掉岁月痕迹的中年女人怒目走了过来。
女子发髻有些歪,显然是在刚刚的混乱中未能幸免。
看打扮和气势,应该是这里的老鸨。
容信沉了沉脸,“你想怎样?”
“这个丫头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想不赔钱就走人?没门!”老鸨扑了太多粉的脸,随着面部表情的狰狞跟着直掉渣。
“你说她打了这里的人?”容信转身。
“是呀!你看不见吗?你看看把我们伤的呦!”老鸨手中帕子一抖,大有坐地痛哭一场的架势。
容信蹙眉,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就十分震惊,不过事发突然,他也来不及深想,如今看着地上一片狼藉,他转头看了看身边依旧面无表情的叶琬琰。
眉头不由锁的更深。
片刻,他敛了敛心神,沉着脸看着对面依旧抽抽涕涕的女子,“她为何要伤这些人?”
“……伤人就是伤人,她打了我们这么……”
“我问的是她为何要伤人?”容信打断老鸨的话,又问了一遍,声音凛然,让人不寒而栗。
老鸨身子一抖,战战兢兢地看了容信一眼,似被吓住一般,缩了缩脖子。
容信多年戎马生活,刀口舔血的走过无数遭,身上气场压迫感十足。只不过他私下的时候会刻意敛去周身寒气,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所以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容大将军虽然战场上杀伐果断,冷心冷血,可是私底下却是性子温和、很好说话的人,甚至有时会给人一种木讷、傻气的错觉。
不过好说话也好、平易近人也罢,那都是要分人的,对上心怀恶意之人,他骨子里带的震慑力瞬间释放出来。
“因、因为……”老鸨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叶琬琰,咽了咽唾沫才道:“是这样,这位小姐突然来到我们望春楼,公子您也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那都是男人来找快活的,来这的女子能是做什么的?所以,我们以为她是要……就想着留下她,然后这小姐就突然大打出手,把我们的人打成了这样。”
“要留下她?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可以随意扣留人?”容信冷声喝道。
“这、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让这位小姐进来就到处看,我问她是在找人吗,她就说来看看。这不明显看上这里了嘛,不能怪我们误会呀!”老鸨说的一脸委屈。
容信一双凛冽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侧眼扫了身旁的叶琬琰一眼。
来这里看看!
她一个女子,来这种风月场所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