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鱼小姐》七月八月的异次元

11、五 幸福的泡沫（4）

　　孙瑜这两天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总是会莫名的干咳，咳着咳着就出血了，有时候即使不咳嗽，喉咙里也会突然出现腥甜的铁锈味。工作的时候，她会提前喝上几杯咖啡，以免自己睡着，但是一到下班回家的时候，困意便会止不住地向她袭来。睡到半夜的时候经常会心慌地惊醒，然后她就会看看躺在地上的金泉，借着月光，抚摸着他的轮廓，再慢慢入睡。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可能会瞒不住了，到时候难过的可能不只是她自己。
　　是她太贪心了吗？可是，从未盛开过的小花，怎么可能拒绝得了阳光的诱惑呢？
　　她不过是想过正常人的生活，难道也太过贪婪了吗？

　　这天，金晓收到了金泉的“求助”，早早地放孙瑜下班了。
　　孙瑜感激之余，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那么早下班，明明才下午四点钟，客人还多着呢。
　　金泉也默契地来接她了。孙瑜一进家门，发现里面响着音乐，还是之前他们跳舞时候的那一曲《华尔兹》。在家里的客厅里摆放着满地的香槟玫瑰，正中间空着一块地，放着一个小盒子。
　　孙瑜的心在狂跳，她好像预感到了什么。
　　金泉拉着孙瑜来到了小盒子那里，半跪了下来，拿起了地上的黑盒，对着孙瑜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这是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在市里的首饰店定制的求婚戒指，因为是定制的，所以花的时间长了一点，我也希望漫长的相处，让我们可以互相更了解一点。”金泉叙述道，“小瑜，我带你回来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出于同情或者责任，我是真心带带你回来的。你是我的心结，也是我梦寐以求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很安心。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但是又不希望你会很累。但是我害怕在这样等下去，我们都会等不了了。带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想过无数次今天的情景了，现在我郑重地向你求婚，小瑜，你愿意嫁给我吗？”
　　孙瑜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就这样跪在自己面前等待着自己的答复，语气里满是紧张和压抑。她多想立马答应他，那个女孩儿不想永远地和自己深爱又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在一起呢？但是，现在她不行了
　　金泉看这很久也不说话的孙瑜，心里有些没了底气，连忙说道：“小瑜，我不是没有想过在亲友面前和你求婚，但是我怕你到时候会不自在，当然了，如果你喜欢热闹一点的氛围，那我改天再求一次……”
　　孙瑜跪下身来，一把抱住了金泉，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金泉顿时感到有滚烫的液体从脖子一路往下流。
　　“我愿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只要是老师，我都愿意。”只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将未来承诺给金泉了 。
　　“太好了！”金泉将孙瑜脸上的泪水擦去，随后拿出戒指，准备给孙瑜戴上。
　　但是孙瑜却止住了金泉的手，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然要等到婚礼那天再做啦。”孙瑜说着违心的话，内心怅然若失。
　　金泉锤了锤自己的头，自责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孙瑜跪得膝盖有些疼，便对金泉说：“我们先起来吧，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吧！”
　　金泉将孙瑜凌空抱起，放到了沙发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孙瑜有些错愕，他竟然吻了她！他之前的抗拒呢？
　　金泉让她好好休息，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了买好的食材，对孙瑜说，今晚要做她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他边收拾，还边碎碎念着自己的规划——什么时候定日子，什么时候去拜访哪些亲朋好友，将孙瑜正式介绍给他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什么时候去去挑选喜糖……
　　孙瑜看了看厨房里的那个男人，闭上了眼睛，平躺了下来。
　　她觉得这样的场景很讽刺：他在规划着他们的未来，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未来啊。

　　晚上，孙瑜照样铺好了“上下铺”，对着金泉说着晚安，便打算睡了。
　　但是金泉却一反常态，扭扭捏捏的，半天没有躺下的意思。
　　孙瑜想到了今天的那个吻，又想起这几天金泉的“献殷勤”，心里似乎明白了金泉表现在脸上的一些小心思。那是她在海城的时候在熟悉不过的东西——男人的情欲。
　　要是以前她只会觉得恶心和无聊，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是金泉，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孙瑜走上前去，用双手环住金泉的脖子，踮起了脚尖，在他的额头上庄重地印下一个吻，然后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今晚的金泉没有拒绝孙瑜的吻，相反他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说：“小瑜，关于我对你的感情呢，我是和你说过的，你对于我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喜欢的人了，但是今天晚上，我想说，我爱你。
　　“当我在海城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放下了你。当我看到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你，我什么都思考不了，只想把你抱回家好好养着，那些伤痕在你身上，也在我心里。把你带回来以后，我就去定制了婚戒，但是看到你总是自卑的神情，我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一味地把你绑在我身边，不顾你的自尊心。即使我的家人接受，但是我想你很可能也没有做好和他们交流的准备，而且婚礼也很累，结婚之后，就会面临催生，二胎……我不愿意看到你那么辛苦，也根本无法想象你也许会因为受不了生孩子的剧痛，而再一次离开我。
　　“我很想先让你脱离之前的心境，所以就想着先帮你找份工作，正好我的老朋友金馆长那边有工作机会，我想着你喜欢看书，也喜欢文学，图书馆管理员这份工作也还算轻松就帮你推荐了过去。我的生活比较无聊，所以我想也许一份工作可以充实你的生活，让你一点一点自信起来。
　　“我不知道你最近为什么总是发呆，看起来也没有以前开心了，就去问了若溪，她说是因为女人不止需要爱情，也需要性。但是我不愿唤起你过去那些不好的回忆，所以迟迟没有和你有更深的接触。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受到尊重的，是和其他女人一样的，是可以忘却所有不好的遭遇的，所以我想了很久，决定先跟你求婚，在我们的婚礼上，在所有亲戚朋友的祝福下，让我的父母代替你的父母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来，让你原本该有的，一样都不会比别人少。我也希望，举行完婚礼之后 ，我们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作为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
　　“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是被尊重的，是被我捧在掌心上的。
　　“对不起，小瑜，我就是这么一个古板还有一些偏执和保守的男人，如果之前让你不开心了，那都是我不好，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千万不要离开我，永远待在我身边好吗？”
　　金泉的话，真诚动人，一下子戳中了孙瑜的泪点。但纵然如此，她如何能永远待在他身边呢？她想啊，可是她的命不让啊。
　　“傻瓜，我怎么可能永远陪着你啊！”孙瑜强忍着眼泪，说道，“人总是有生老病死的，万一我哪一天先走了怎么办？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我过几天就……”
　　金泉捂住了孙瑜的嘴，说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如果你比我先走，那我会把你带在身边，每年带着花去看你，直到我的父母不在了，我就去找你。如果我先走了，你就找找有没有可以像我一样照顾你的人，然后和他在一起吧，但是要偶尔去看看我的父母还有若溪，因为他们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了儿媳妇和嫂子。”
　　孙瑜的鼻子又是一酸，她看见金泉的眼睛也红了起来。她多想陪着金泉走完余生啊，哪怕多几年也好啊，可是为什么每次当幸福来敲门的时候，老天就跟她开起玩笑了呢？难道她真的不配得到幸福吗，还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需要这辈子这么苦命？
　　她靠近了金泉的耳朵，说道：“谢谢你，老师，从小到大，爱情是什么，我第一次才知道。”随后便开始吻起了金泉的脖子，下巴，一连串吻到了耳垂……
　　金泉的耳朵在白炽灯下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但是孙瑜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她的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胸膛，另一只手在他的脖子上游移着，时不时挑逗一下他的喉结，又时不时捏一捏他的耳垂，嘴唇在他的脸上跳跃着，如果孙瑜涂了口红的话，除了金泉的嘴唇，他的脸上应该就是满堂红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惹得金泉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不由自主的，金泉开始反客为主。他将她的细腰贴向自己，俯下身开始亲吻她的额头，脸蛋，抱着她的手开始不老实地扯开了她的睡衣带子，将她外面的睡袍三两下剥了个干净。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于是开始有些急不可耐地推着她的肩膀来到了床上，手还在孙瑜光滑的锁骨和肩上打转，惊地孙瑜轻哼了一声，但是却让金泉手上的动作更加地粗犷了起来——绅士是什么？理智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因为生涩，他的节凑显得有些凌乱，因为深爱，他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力道。
　　然而正当金泉吻向孙瑜嘴唇的时候，孙瑜却用手捂住了金泉的唇，及时制止住了他想要亲吻她和脱她衣服的冲动。
　　孙瑜笑着说：“老师，看来你的定力不太强哦！”
　　金泉看着身下的孙瑜，吊带睡裙的肩带已经被自己划拉下来了，再稍微低一点点，就可以看见更多的内容了，而自己的手竟然不知何时跑到了她的裙下，她的头发更是被他弄得乱糟糟的。
　　金泉起身将孙瑜的衣服和头发整理好，顺带也整理了下自己的，然后十分不好意思地道了歉。
　　“不，老师，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需要道歉，我永远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你刚刚既然已经说了等到婚礼之后，那么我也想尊重你的意思。”孙瑜俏皮一笑，继续说，“只不过我觉得今天晚上的老师太迷人了，所以没有忍住，很想一直亲下去。
　　“老师，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相信你的真心，还有，我也爱你！晚安吧。”
　　“我也是，晚安。”金泉最后在孙瑜的头发上留了个吻，二人便仍然按照“上下铺”的规格开始休息。

　　在听到金泉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孙瑜探出头看着她，借着月亮的恩惠，最后一次隔空抚摸着他的轮廓。
　　他的爱情如此纯粹，如此圣洁，她实在没有办法自私地去占有，让他余生都活在她终日惶惶的病痛中，让他看到她发病溃烂的样子，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人世，然后陷入永远的哀思之中。她知道，他这样深情而且孤独的人，一定会守着她，直到不能再守着为止。
　　也许及时止损，是唯一的办法了。

　　第二天，孙瑜提前干完了手上的活，去了金泉的学校接他下班。她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她来接她的未婚夫，她来宣告她的爱情，她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和他亲亲热热地一起回家。
　　而金泉并没有感到害羞，而是当着所有师生的面，迎了上去，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了。
　　学校的师生都惊呆了，原来平日里看起来这么寡淡的金老师，谈起恋爱来也可以这么可爱。而且金老师的女朋友还这么漂亮，让男老师们又羡慕又心动。
　　他们一起去菜市场买了好多菜，因为孙瑜和金若溪约好了，晚上要让他父母尝尝自己的手艺。
　　金泉开着车，夸赞自己的老婆真贤惠。
　　孙瑜开始撒娇说：“谁让我有一个这么爱我的老公呢，不过说真的，我的老公怎么能这么爱我呢，你到底爱我什么呀？”
　　金泉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撒娇不知所措，有些难为情地敷衍道：“应该，是因为你漂亮吧，我是见色起意。”
　　确实，她学生时代的样子，很清纯，也很美艳，妥妥的美人坯子一个。
　　“好吧，既然你嘴那么甜，那我就放过你，晚上做你最新欢吃的宫保鸡丁！那你爸爸妈妈喜欢吃什么，快跟我说说，让我这个丑媳妇做好见公婆的准备。”孙瑜催促道。
　　“这个吗，我有点记不起来了，可能你亲我一下，我就能想起一个来！快点，前面红灯了，你有十几秒的机会……”金泉一副欠揍的样子。
　　无赖！
　　果然，男人谈了恋爱，好像都会变得幼稚起来。
　　如果，可以一直陪着这样幼稚的他，两个人一起幼稚就好了。
　　但是，爱情、婚姻、孩子以及未来，这么几个简单的词汇，孙瑜却一个都无法和金泉一起去续写。
　　他和她的缘分，如同泡沫，虽是幸福的泡沫，最终还是会消逝，归于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