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枯荣》榆鱼头

59、馄饨

　　时涣帮忙批了一部分卷子。高三课程本来就不轻松，还要额外帮忙批卷子，熬的时涣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韵哲午休是全体在教室午休，午休一个半小时，时间还算比较充裕。

　　以往时涣都是做一个小时的作业，只睡20分钟就够了。可这次疲倦的很，好像开学这两天他一直没有睡好。

　　自己好像一直不太让时涣省心。江燃想着伸了伸受伤的脚。

　　时涣揉了揉眉心，随后垫着手臂午休。后脑勺短短的发岔漏出来，往下就是在衣服下的脊椎骨。

　　江燃抬头看了一眼，班里人全部趴在桌上睡觉。他鲜少没有困意，手机开着静音打了两局游戏。

　　来检查的学生会成员，一般都是刚开始午休的时候来看一眼，接下来的时间来检查的几率几乎为零。

　　他打完游戏，也趴桌上眯了会，耳朵敏锐打完捕捉到水声。

　　偏头一看，杨辉和班里另一个男生偷摸跑到后排倒热水泡泡面。

　　杨辉压实泡面盖子，怕味道太大还把窗子打开了条缝散味。

　　一转头对上江燃一脸坏笑的表情。

　　“……”

　　杨辉弯腰溜回座位上，在桌兜里拿了两包薯片和一包小熊饼干:“封口费。”手朝前一抛，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

　　江燃牢牢接住。

　　他把薯片随意扔在桌子上，把小熊饼干的包装撕开。旁边睡觉的时涣睁开了眼睛，也不能怪江燃，时涣睡觉本身就很浅。

　　“吵到你了？”江燃压低声音轻声问。

　　“没有，睡饱了。”时涣刚睡醒嗓音还是哑的，明明声音满是倦意，却还是回答是睡饱了。

　　”给你吃，我刚刚赚的封口费。”他笑了笑往时涣嘴里塞了块小熊饼干。

　　其实也没多好吃，就是普通饼干的味道，奶香的甜味。

　　“还有两包薯片，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这是朝他邀功呢。

　　“阿饶，你这样不会被人误会成勒/索诈骗/么？”时涣笑了两声，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

　　不像诈/骗/犯像应该被供起来的小祖宗。

　　“你这样说不怕失去你的男朋友么？”江燃把嘴里的小熊饼干咬的四分五裂，碎屑又在嘴里化开。

　　杨辉正把泡好的泡面盖子打开，跟他一起泡泡面的男生突然飞一般往前跑，然后趴在桌子上躺尸。

　　杨辉正满脸问号，就看见隔着窗户朝他招手的高军。

　　这比死神向他招手还要可怕。

　　顺便还把两个吃零食的大佬一同拉了出来。

　　“午休时间能吃零食吗？在教室能吃泡面吗？!”把后门带上的高军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高主任我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才在教室吃的。”杨辉解释道。

　　“那你午饭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午饭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啊？”高军继续道。

　　”午饭不饿，现在饿了。“江燃接了个话茬。

　　“江燃!你非要和我对着干对是吧？你最近学习成绩才上去，现在又要现原形是吧？“高军看着靠在墙边的少年人，唾沫星子横飞。

　　江燃默默避开唾沫星子道:“报告，您真的误会我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就当你说的是实话。站好!别靠墙!”靠着墙的杨辉和江燃只好站直。

　　“时涣，你呢。跟这小子瞎学什么!？午休的时候困就睡觉，不困就看书做作业。怎么能吃东西呢！”时涣成绩好，品行又端正，一向招老师喜欢，就连高军也不例外。

　　“是我自己的原因，跟旁人没关系。”时涣站的笔直，目不斜视。

　　“行了，下不为例。在这站够十五分钟再回去。无规矩不成方圆，就该让你们涨涨记性。”高军摆了摆手，叹气道。

　　“高主任再见。”三人齐齐道。

　　这个月份的天气，燥热难忍。没一会身上的汗就顺着鬓角往下流。

　　杨辉靠着贴砖墙壁蹲着埋头吃泡面。

　　江燃往嘴里扔着小熊饼干，看了看时涣喉结上薄薄的汗道:“对不起啊，害得你也跟着被罚站了。“

　　时涣偏头看过来，把他手里的半包小熊饼干拿走道:“这个当做补偿好了。”

　　江燃自然知道时涣是在哄他，眉眼舒展开来笑了笑。

　　三个人在外面站够了十五分钟，进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已经醒了。

　　“我日，你个狗/逼。我草你大爷，高土豆来了你不告诉我，自己跑了!”杨辉把刚才同他一起吃泡面的男生捂在自己的衣服里面。

　　“臭死了，一股汗味。他来了我怎么说？要是被看到了，就是四个人站在外卖了，能少一个是一个。”男生有些嫌弃，疯狂挣脱。

　　江燃正弯腰在杨辉卓兜里摸可乐，男生突然一个哆嗦道:“对不起校霸!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不会自己跑了!”

　　江燃:？？？

　　“我刚跟他说你要去揍他。”杨辉揽住江燃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小声道。

　　“你就这样败坏我的名声？”江燃把搭在他身上的手拿开，斜斜的睨了他一眼。

　　“这不是你有威信么。”杨辉把调料包收拾干净，用纸巾擦了擦手。

　　“我还有扣扣呢。”江燃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表随意搭了会儿话。拇指按在食指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响声。

　　又趁火打劫了两根棒棒糖，这才瘸着腿挪回座位，跟上了年纪一样小心坐下。

　　“刚调了课，周一的化学调到这节上。”时涣把桌兜里的化学课本和新教材拿了出来，把没墨的水笔扔了换了只新的。

　　江燃石化片刻，声音没有什么起伏道:“天要亡我，还特么是提前亡。”本来说好的周一抽查，硬生生挪到了周六下午。

　　熬过周六下午的两节课就放假了，等到周末下午才上课。

　　“你有空号还不如多看两页知识点。”时涣还在一旁泼了盆冷水。

　　于是江燃艰难的从一堆化学符号里逃了出来，下课响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化学老师大手一挥，在黑板上写了道大题:“找人上黑板做题，没人上来就不下课。我觉得晚放学也是可以的，对吗？同学们。”

　　众人: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众人江燃面色不动的用手肘碰了碰时涣，又看着学神放下手里的笔，径直朝讲台上去。

　　在粉笔盒里抽了根粉笔，拇指稍稍使力掰断了一小截粉笔头。粉笔头应声而落，完美的解题步骤呈现出来。

　　“就知道你们要搬救兵。”化学老师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把这节课学的内容吃透多练习，上次发的那套卷子做五张，下课吧。”说罢，楼上楼下一阵骚动，动作快的“干饭闪电狼”已经在奔往食堂的路上了。

　　江燃和时涣倒不急，并肩走着。江燃走的费力，时涣走的很慢，有种散步的感觉，但目光一直在江燃身上。

　　“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时涣还是开口问了。

　　江燃愣愣的“啊”了声，随后语气有些低落:“不用，我没觉得有什么。”

　　时涣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些什么，但还是去医务室拿了些药。

　　“没有伤到骨头，好好养着就行。我给你拿点药按时涂，可以适当活动下脚腕。”医务室老师再他脚腕上方不轻不重的按了两下，叮嘱道。

　　“谢谢老师。”时涣点了下头，又看了看江燃的脚踝。

　　江燃缩了缩脚，摸了下鼻子。

　　医务室平时是个热闹地方，每当临近上课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冒出很多“病患”。头疼的，肚子疼的，恶心想吐的数不胜数。简称:装病的。

　　“你黑眼圈有些重啊，最近没睡好？”医务室老师早就认识两人了，拿药的空隙看了看时涣。

　　“没有，最近家里的猫不听话。”时涣付完钱，接过药。

　　“昂，有时间多陪它玩玩。”老师点点头表示理解。

　　“嗯，老师再见。”

　　江燃还认真的想了一下“不听话的小猫”，随即才猛然反应过来。

　　那是说他呢。

　　回寝室没多久，广播通知今晚学校组织夜跑，要求住校生同学且值班老师全体参加。

　　江燃听完下意识想站起来，被人拉了下脚裸:“别动，坐好。”时涣正在给他涂药。

　　“哦。”江燃只好悻悻坐下。

　　“我真的无语了，这又要干什么啊！闲的无聊开始夜跑!是夜宵不香还是床不舒服!”范瑞泽正嗦着学校小食堂的花甲粉，听完广播忍不住摔筷子。

　　“有本事你把校长拖出来打一顿啊。”周易迟用纸巾擦了擦被范瑞泽溅了一身的油渍。

　　“他要是不买保险我肯定早动手了!”范瑞泽作势撸了撸袖子咬牙道。

　　江燃在一旁听笑了:“我这个伤员，应该就不用跑了，你们加油。”

　　变成伤员同志的江燃靠着棱形网骂了句脏话，这学生会成员怎么还强迫伤员守门呢？

　　各个班组织好，按班级排序。天台的大灯照下来也是有盲区的，队伍跑下来忽明忽暗。

　　浩浩荡荡的队伍。别说，还挺壮观。

　　江燃目光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七班的队伍，从这都能听见骂娘的声音。偶尔还退下来几个系鞋带的学生，这鞋带系的快赶上翻花绳的了。

　　值班老师也跟着小步跑着，没跑一会就停下来喊两嗓子:“你们哪个班的？！快跟上，别掉队。口号都给我喊起来!”

　　紧接着是一阵撕心裂肺，声音劈叉的“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听着就觉得累。

　　他看了看周围，检查的人不多，而且周围光线暗。他偷偷顺个人回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小江同学决定玩忽职守。

　　找准时机，看好人，抓住时涣的手腕就往外跑。

　　果然离开操场没人发现，江燃稍微停下步子朝操场上看了看。

　　“那两个!干什么的!给我回来，被我抓到我一定扣你们班量化分。”好死不死每天值班老师一般都有三四个，正用手指着他们喊。

　　“跑。”江燃压低声音道，两人拔腿就往前跑。

　　只不过这脚太不给力，但只能说还是比大肚子还缺乏锻炼的中年男人要快。

　　后面的老师还是不依不饶的追着:“还跑!给我站那别动!听见没!”

　　江燃跑的快看不清脚下的路了，但出于本能还是不住的跑下去。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虽凉快可却也燥热起来。

　　时涣见江燃跑不了多远，干脆单手把人抱起来，就像抱小孩子一样。让江燃坐在他的手臂上。

　　江燃惊呼一声，视线忽然拔高起来他牢牢攀住对方的肩膀，两人进了教学楼过道，在楼梯角下面躲了起来。

　　听见老师的皮鞋声进了楼道，又渐渐远去。

　　一楼楼梯角下面堆放着些杂物，透不进光。黑暗中江燃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以及呼吸声。

　　没一会，头顶上方传来声音，时涣的胸腔因为说话声而微微振动，声音低沉磁性:“走了，可以出来了。”

　　江燃缓过神来才结巴道:“哦，哦好。”

　　两人出来，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尘。

　　“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啊。”不知怎的江燃劫后重生的新生感。

　　“我这算和你是同伙作/案了？”时涣笑了声，声音似乎被风吹的也没有那么闷了。

　　教学楼被周围的灯光分割出明暗，时涣的眸子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温柔深邃。少年人身形挺拔利落，喉结处因为刚刚奔跑冒出薄薄的汗，有些反光晶亮。随着喉结上下滑动，有些性感。

　　“跑都跑出来了，那去吃个夜宵吧。”江燃把校服外套脱掉，感觉捂了半天的汗被风吹凉了黏在后背上。

　　小食堂这个点还没有关，两人买了两碗小馄饨。江燃吹了吹勺子里刚刚舀起来的馄饨，热气腾腾的，夹杂着汤汁一起吃掉。

　　味道很不错。

　　时涣可能是觉得烫，吃的很慢，看起来挺斯文的。他抬头看江燃的腮帮一鼓一鼓的嚼着东西，热气有些模糊视线。

　　“你看着我做什么？”江燃咽下东西问。

　　“今晚的馄饨很好吃。”时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又往碗里添了些醋。

　　“我也觉得很好吃。”江燃笑着回应，眸子里映着一层浅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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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码字码到十一点四十七的时候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就已经一点多了，实在没撑住就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