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观念》卖冰棍的路人甲

17、第十七章

　　秋末凉。
　　身上的衣服多了一层又一层，庄玢换上针织的毛衣，风风火火地走来走去。
　　刘飒春小跑几步跟上庄玢：“欸欸欸，庄医生，你别走得那么快啊，你和许治分了没呀？”
　　庄玢刚看完病人，闲下来后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道：“分了，我先提的。”
　　“不愧是我们的庄医生，我就说嘛，你才不会被那种渣男扰乱心智的。”刘飒春眉飞色舞地说着。
　　庄玢苦笑几声。
　　其实不算是他主动的，他也是被迫的。正因为他和许治进入正题太快，才导致他输得一败涂地。
　　这辈子其实结婚也不太可能了。虽然他也不完全是同性恋，但他也不是双性恋，假设他结婚，对另一方来说是不公平的。
　　他现在和谁结婚，怎么过，都不需要别人再来管了。
　　“对了，我听说院长早就醒了，之前不肯松口的李医生终于被我撬开嘴了。”
　　“怎么？”
　　“院长是脑溢血住院的啊。”
　　庄玢疑惑道。
　　“被人陷害了呗，李医生说院长脑袋后面还有被重击过的痕迹呢。幸亏没多大事儿啊，要是再重那么一点儿，可就不是西医而是法医了。”
　　“乌鸦嘴，”庄玢笑骂道，“没事就好。”
　　他沉吟片刻，郑重其事地对刘飒春说道：“你记住，不管以后我到哪里工作，你都是我的学生——跟着我学了这么长时间，基本外科手术知识你也应该了解了不少，去治个病人应该已经不是问题了，缺少的可能也只是经验。”
　　“庄医生，”刘飒春眨巴眨巴眼，显得有些可怜，“你……你真要走啊？”
　　庄玢叹了口气，微微一扬嘴角：“没办法，这是我自己的错误，必须由我去承担，干医生的都要秉持这个原则，不仅是你我，还有所有的医生。”
　　刘飒春咬咬下嘴唇：“明明是那个王八羔子的错，还偏偏你要去承担。”
　　不过她没多说，因为这一切跟她都没有太大关联，倒不如说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也许因为是悲伤的气氛，庄玢没有再次提醒刘飒春用语文明的问题，只得安慰道：“一切问题都出在我身上，不过没有问题的。虽然院长不能原谅我，但是我有满脑子学识和经验，到哪里都不会亏待自己的。”
　　“我相信你，庄医生。”刘飒春点点头。
　　庄玢看了看表：“好了，我快到时间了，应该走了，有什么事去找吴笙吧，他会帮你的。”
　　所有的事点到为止，说到这里就够了。
　　离开，已成定局。
　　庄母的状况已经可以说是在鬼门关旁边徘徊了。
　　医生下了最后的审判书。
　　庄玢纵使万般不舍和懊悔也只能接受。
　　许治的背叛，院长的痛恨，他同时失去了两方面的援助，如今他就像孤舟一叶，独自荡在湖中了。
　　他所能做的，只是用手一遍一遍摸着庄母的脸。
　　也许是因为父亲去世得早，照顾他的只有母亲一个人，感情会深很多。
　　他以前读泰戈尔的《飞鸟集》的时候，有一句话叫“我的存在便是惊讶的事层出不穷，这就是人生”。
　　这句话同样适合于现在的他。
　　庄玢能做的只有接受。
　　病房离一楼的台阶不多，往下走，就像坠入深渊一般。
　　他看到了那个他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许治两只眼睛里都是红血丝，穿得虽然光鲜亮丽，但仍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挫败。
　　庄玢离他远的时候就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径直走过，像不认识他一样，内心虽然疼痛不已，却也有了些释然。
　　“别走。”
　　许治身子半转，抓住了他的衣服。
　　空气骤然凝固，庄玢环顾了一下四周，状似茫然地问许治：“先生，我们认识吗？”
　　许治捏紧了拳头。
　　这不是他设想的结果，一切本来都该按他的计划稳步进行的。
　　感情这东西，一开始不就是被他呼之即来的吗？不还是像股票一样被当作扑克牌打来打去的吗？
　　这场游戏上，他从来都是最终赢家。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沉沉地说：“我知道你母亲快不行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能在一周之内为他找到合适的配型。”
　　庄玢猛地回头给了他的脸一拳，一点也不含糊，一点也不犹豫。
　　他很少动手，甚至最生气的时候都自己是用嘴说，而不是去打人。
　　但是许治竟然敢拿他妈的性命作为交换条件。
　　他不是人，他就是个只知道金钱运作的计算器。
　　“答应，还是不答应？”
　　许治右手揉了揉被打得出了淤青的脸，淡淡地说道：“你自己选，我不逼你。”
　　庄玢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可他办不到。他能做的，只有为了他的母亲，不停地妥协。
　　两人对峙许久，最终是庄玢先松了口。
　　语气仍是冷冰冰的：“你想要什么条件？”
　　“条件我来定，你要先答应我。”
　　许治去过多少场谈判，见过多少人。庄玢虽然不是干这行的，可完全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庄玢把上下槽牙磨得直响，最终点了点头。
　　许治的脸顿时迸发出异样的光彩。他甚至是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只要你一直陪着我就好。”
　　庄玢冷笑一声：“陪你？陪多久？直到你把我耗干为止？”
　　许治脸上精彩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再牺牲你了，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那么做呢？”
　　说着，他把庄玢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
　　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为之侧目的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在旁边驻足观看了。
　　庄玢觉得尴尬，推了推许治，低声说道：“如果治不好我妈，我觉得我们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许治不作声，带着庄玢上了车。
　　“安全带，系上。”许治提醒道。
　　庄玢紧了紧眉：“你想到带我去哪？”
　　“法院。”
　　不等庄玢再说话，许治就已经发动了汽车，颠簸地前进。
　　开过了几个十字路口，走走停停地几乎要把庄玢甩出去。
　　他终于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治一直不肯说话，到了停车场，停下车，他才扭过头，一脸阴沉地对庄玢说道：“顾言莘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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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