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线观念》卖冰棍的路人甲

14、第十四章

　　都是戏弄吗？
　　他，从头至尾，就是许治敛财大业的一颗棋子吗？
　　他一个再过几个月就满三十的男人了，本来计划着今年娶妻生子，过上普通幸福生活的正常男人，为了一个虚无的喜欢变卖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到最后就是一场利益掺杂的商战的炮灰吗？
　　那许治开始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
　　莫予归接着问：“那你开始接近他干什么？和我一样？”
　　“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啊？啧啧啧，那身材样貌可都是万里挑一的，搞到他多有成就感啊？”
　　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轻佻。
　　杜子枫听到一半后慌张地坐了起来，起身去夺手机，庄玢一时失神，竟然没去阻拦什么。
　　直到手机上的通话已结束的页面亮了半天，庄玢才幡然醒悟，拿出那份合同。
　　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
　　庄玢懂了，彻底懂了。
　　许治以他的名义签署了这份协议，那个签名是他非法复刻上去的，所有的负责人都是他。
　　协议上的红印章愈加刺目。
　　他把江念俊卖了，整个医院都卖了。
　　庄玢颤颤巍巍地打开自己的手机，查了查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您的账号余额为0。
　　这就是许治的目的，像个蛀虫一样，挖空内心，把他挖得空留一副躯壳，什么都不剩。
　　“叮铃铃——”
　　显示的是“许治”。
　　庄玢犹豫了一下，点了接通键。
　　那边传来许治的声音：“老婆，你怎么突然挂了呀？”
　　许治可能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注意，不过庄玢却听出他有些心虚。
　　他平息了一下自己被撕扯得疼痛无比的内心的情绪，问许治：“先不说那个，你知道我银行卡多少号吗？”
　　许治不假思索地说道：“知道啊，208526嘛。”
　　他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什么，连忙纠正道：“不是，是——”
　　“别说了，”庄玢咳嗽了几下，缓缓道：“不用再说了。”
　　那是他的手机解锁密码，也是他的支付密码。
　　他早就该料到，许治已经把他摸得一清二楚了。
　　许治那边沉默了几秒，说道：“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
　　庄玢想让语气轻松一点，结果说出口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释然。
　　“你很厉害，我不知道经商的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冷静，这么计较利益得失，反正你是相当精明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放心，我知道签字是你自己弄上去的，作为你当了我将近两个月男朋友的补偿，我不会起诉你，一切责任由我自己承担。”
　　许治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的那几只兔子玩偶稳稳当当地被放在橱柜上，眯缝着眼睛，尽管家里被莫予归砸得乱七八糟的，不过仍能看出庄玢把他的东西保护得完好无损。
　　他喃喃说道：“好。”
　　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既然被揭穿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庄玢一听到他的这个“好”字，顿时心就凉透了。
　　这相当于，直接承认了，承认了他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甚至不会去挽留，连谎都懒得撒一个。
　　庄玢试图抬起嘴角，最后又掉了下去，挂掉电话，扶住门把手止不住地喘气。
　　刘飒春听完了全程，没来得及思考，就见庄玢几乎是瘫在了地上。
　　“庄医生！”
　　她扶住庄玢，试图把他架起来。杜子枫看见了也赶紧帮忙。
　　两人总算是把庄玢扶到了床上。
　　他平躺着，头脑放空，似乎很多东西都开始清晰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同情杜子枫，碰上莫予归那样一个人渣，那么不值得被爱的人，最起码还能保留着那样一份情谊。
　　到了许治这里，却是试探着他的底线，哪怕一丝感情也没有掺杂在其中，完完全全就是一架事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刘飒春看着庄玢那副绝望的表情，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庄医生，你这么好个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白眼狼啊？”
　　杜子枫看着他现在完完整整的都是当初庄玢对他的怜悯。
　　他挥了挥手，刘飒春和杜子枫相视一眼，默默走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庄玢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他只觉得自己需要休息。

　　张佰告诉他消息的时候，庄玢正在接诊。
　　“什么事？”
　　庄玢皱着眉，嘴上还挂着口罩。
　　“不是，你真的要辞职啊？不会吧？”
　　张佰的有些不可思议：“你在这里干了五六年诶，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啊？”
　　他勉强笑了笑：“这不是临时有点事嘛。”
　　“我猜猜，不会是赵阿姨找到合适的配型了吧？”
　　庄玢摇了摇头。
　　“那就是和你那小男友有关？”
　　张佰眨眨眼，用胳膊肘捅了捅庄玢：“你们要去过幸福小生活啦？”
　　他无言地摇摇头。
　　幸福，这个词，在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张佰再迟钝也看出庄玢脸色白得不对劲，关心地问道：“庄玢啊，你没事吧？需不需要去休息一下？”
　　“没事，”
　　庄玢强打精神睁着眼，却听见了张佰说出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
　　“你是不知道啊，院长突发脑溢血住院了，幸亏抢救得及时，听说他醒了之后一心要把你开除替他妻子偿命呢，这老头子，真是糊涂了。”
　　庄玢记起来了。
　　当年江念俊开这个医院，就是为了他妻子的怪病。
　　高额的医疗费用需要高收入才能负担得起。
　　如今许治借着他的名义签了合同，相当于直接把江念俊的命根子卖了出去。
　　他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两眼一摸黑，直向后仰去。
　　“庄玢！”

　　他发烧了。
　　点了几瓶阿奇霉素和克林霉素，总算退了烧。
　　他天生就是过敏体质，不好用药，目前医院进口药短缺，还没上货，只能用这几款。
　　余姚婷这个还算细心的女医生给他做了点南瓜粥，送到他嘴边：“赶紧喝，喝完好了赶紧去上班。”
　　嘴上凶巴巴的，动作却很温柔。
　　庄玢病刚好，看谁都有那么一点儿心软，被余姚婷这么一照顾更是暖烘烘的，感动地说：“谢谢。”
　　“谢个屁啊，我这是怕医院死了人，影响医院名声。”
　　余姚婷从上衣抽出一根烟，刚准备点燃，就被庄玢制止了。
　　“事真多。”余姚婷气呼呼地放回烟盒，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庄玢说道：“对了，有人要见你。”
　　“谁啊？”
　　庄玢噙着笑问道。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庄玢随着声音望去。
　　穿着纯黑色西服的许治，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包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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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补：许治提前背过庄玢的支付密码，偷翻过，结果因为心虚就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