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9、放假 ...

  •   早上六点,当爱阳背着书包下楼,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爱恪,说不吃惊是假的。

      “你怎么还在?”话说出口,爱阳才意识到自己的发言有多么的不妥。

      爱恪脸上也确实闪过了一丝苦笑,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就换上了往日那副儒雅的笑,从沙发上过来,绅士般对着高几级台阶的爱阳弯腰,伸手致意。

      “Will you spend a precious day with me,my little prince?”

      你愿意花费宝贵的一天来陪伴我吗,我的小王子?

      “……”

      爱阳握紧了自己书包的肩带,认真地看了很久爱恪的表情,发现这好像不是什么玩笑之后,才轻声开口,却不是应答。

      “Why?”

      为什么呢?时装秀开展在即,你不是很忙吗?你现在不是应该已经在首都准备一切了吗?时间宝贵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非要拿出这样的一天来呢?

      明明……明明……

      我已经表现得那么差劲了,你不是应该对我灰心气馁了吗?

      但是对于一个将他视作“永恒”的父亲来说,无论他怎么反应,都不会改变他越来越爱他的这个事实。

      所以爱恪微笑着对爱阳歪了歪头:“Because you’re worth it。”

      一股酸涩漫上心头,爱阳想起了昨天和俞蓝吃的那一份杨梅。

      新摘的杨梅饱满多汁,果肉面上的凸起拿起来还有些些扎手,让他一瞬间想到入口后自己的口舌是否也会经受这份可能不太舒适的触感,因此他本来是拒绝得很坚定的。

      可是耐不住旁边人的劝诱,以及他们期待的想要他尝试的目光,他最终还是动摇了,试探着取了一枚,囫囵放入口中。

      些微的刺痒感之后就是难以言喻的酸和涩。

      他牙齿发软,生理眼泪一瞬间在眼眶内聚集,正想一口吐出,从此以后对这东西敬而远之的时候——

      甘甜在他的舌尖绽放。

      那样清爽,那样美好,那样令人回味,那样让他着迷……即使每次开头都会遭遇无法忍受的酸涩,或者是,遇到那些未完全成熟的只有酸涩的坏果。

      现在的他好像就是含着那样一颗杨梅,牙尖微微刺破果肉表层,还未触及那甘甜的深层。

      “My pleasure。”他把手放上了父亲宽厚的手掌。

      希望这颗杨梅已经足够成熟,留有那么多的甜来叫他来回味。

      ——————

      虽然是爱恪邀请爱阳陪自己一天,但这一整天要干些什么,他却是没拿定主意。

      从昨天晚上那通工作安排的电话之后,他又拉着助理老高商谈了许久,想着怎么安排才能讨得儿子的欢心,修复一下因一碗桂花糯米藕而濒临破碎的父子关系。

      老高虽然也有儿子,但他天天跟着爱恪跑这跑那,也是个八百年不着家的,他俩这么凑一起商量,简直比那恋爱小白给人做/爱情辅导还不靠谱。

      “唉,你说你现在知道着急了,早之前干嘛去了。”强撑着精神去泡了杯咖啡,老高话语里的幽怨通过电话完整地传递到了爱恪这边。

      这么多年共事下来,比起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他们更像是那种可以拍着肩膀一起喝酒撸串的朋友,因此很多话说起来也没必要遮拦。

      “我那不是看他烦我,就说出去躲躲,谁知道越躲越生疏了。”爱恪无奈叹气。

      老高却是被他这话逗笑了:“寻常人躲几天我能理解,你这一躲躲几年就过分了吧?”

      “再说,你就知道他是烦你了?你这一躲他难道不会以为是你烦他啊?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个人,他一年到头都得上学,想见你都没机会好吧?”

      “我看你俩这信虽然有来有往,好像生活学习方方面面,事无巨细,彼此都了解得透彻,但你仔细想想哪有父子是这样的啊?”

      “你光知道他今天和这个去了这,和那个去了那,他玩得不错。好,到这没了。都没什么深度话题,他梦想是什么啊?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什么看法啊?平时有没有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你连他被人家小姑娘敲诈勒索都是闹到网上去才知道的,等你知道了,得,人已经自己解决完了。这样的大事小事没一万也有一千,别人的爹还会夸一句独立自主,你这,少给我扯什么给孩子自由,给自由和马后炮完全两回事!”

      “老爱啊,不是我说你,虽然大家都是第一次当爹,但你想想你之前怎么对他的?那是做爹的样吗?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那是你亲儿子,别整得跟仇人似的,放开些,他再烦你还敢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不成?”

      ……

      之后的从朋友方面出发的说教,在过去几年里,爱恪经常听见。

      他的工作其实没有忙到整日整月不归家,在爱阳刚来到Y市的那段日子,他还是会每天准时下班回家,和自己唯一的儿子共进晚餐。

      但也只是共进晚餐罢了。

      那时候的爱阳远没有现在这么活泼,或者说对他没有这么活泼的态度,以至于长长的餐桌上,父子两人分坐在最遥远的两端,安静得像是两个拼桌的陌生人。

      晚餐过后,两人各自回屋,唯一的交流可能就是擦肩而过时的一瞬间对视。

      那时他也曾向周围的人求教过该怎么处理父子俩这样的关系,最后可用的方法不多,倒显得“给他找个后妈”这样的建议好像很有道理。

      也就是在提出这样的想法反被拒绝之后,爱阳开始躲他。

      不是很明显的那种,在家里看见然后找地方或理由避开,而是悄无声息的。爱恪发现自己早上起床好像再没在餐厅看见他,晚上回到家只能看见从二楼门缝透出来的暖黄灯光。

      罗姨告诉他,爱阳每天早上六点左右就出门了,晚上回到家也是直接就回房写作业,无必要很少会离开房间。

      就算是节假日或者周末,他也早早就离开了家,去图书馆去兴趣班去电玩城,去任何他可以去或者不可以去的地方,反正就是不在家。

      察觉到爱阳这样的态度之后,他自觉地减少了回家的频率,从三天一次到一周一次,然后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是一年。

      那时他们刚刚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他以为自己的这份自觉是给了他们缓冲的时间和空间,没曾想,不知不觉,他们早就渐行渐远了。

      即使后来他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回信,即使他真正坦然放下了心爱之人的死亡,即使那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养成了那样活泼的性格……

      他们到底还是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跨不过去那道不知道怎么才能修补的坎。

      是以直到电话挂断,对于第二天的出游行程,爱恪依旧一无所得,最后还是他自己上网百度了一波,才堪堪凑出了一条认同度比较高的路线。

      先去老街的馄饨摊子吃个早饭,然后去动物园逛一圈,出来后可以在附近的古文化街歇一会儿,顺便吃个午饭,下午就可以去游乐园玩,刚好可以赶上晚上的演出,演出结束后可以登上摩天轮,一起安静地看看这个城市的夜景。

      他把这个方案发给了老高,早就困得人事不省地老高完全没细看,直接就是一串“好很好特别好”,然后两个中老年人这才安心地睡去。

      但是当他看着爱阳换下校服,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运动装走到他面前,认真地问他他们要去哪的时候,他突然又对于自己的方案有些发虚。

      “动物园?文化街?游乐场?”拎起那张画着箭头的单子在爱恪面前晃了晃,爱阳的表情颇有些哭笑不得。

      “爱大老板,您是第一次来Y市?这行程安排得都比得上人家外地旅游团了,你直接说你报的哪一班,我们现在过去还能赶上人家的旅游大巴。”

      知道自己被狠狠嘲讽了一顿的爱恪终于决定放弃挣扎。他松开了刚刚因为紧张而交握住的双手,看向爱阳的目光里透着些无奈。

      “想去哪你决定吧,我一直忙着工作,也给不出什么好的意见了。”

      “别谦虚啊,你这Y市一日游做得还是不错的,不过嘛——”笑眯眯地把那张纸塞回给爱恪,爱阳抛了抛自己手上的电动车钥匙,“既然让我决定,那你可别反悔咯!”

      能和儿子一起出游爱恪已经心满意足了,去哪都无所谓,更别谈后悔了。

      因此当爱阳递给他一个安全帽似的头盔,要他缩着自己一双长腿坐在小小的电动车后座的时候,他也欣然接受了。丝毫不顾及自己早上好不容易打理好的头发乱成了鸟窝,曲着腿被小他一倍的男孩带着的模样有多么滑稽,他本人坐在后座又是多么局促。

      父子俩就这样迎着朝阳,在初夏的清风里,开着车,经过杜鹃灿烂的围栏,驶向温暖的远方。

      ——————

      他们出发的时间还很早,路上能看见骑着自行车疯狂往学校赶的学生,提着公文包边吃早饭边进地铁的上班族,相约着跑步而返的大爷大妈们……

      爱阳走的是老街,青石板的巷道边,早餐摊子刚送走一波相熟的客人。

      他停了车,在摊位前坐下,点两碗小馄饨,撒一把小葱花伴着油星,清汤冒着袅袅热气,模糊了老板娘脸上的皱纹,依稀可见少女青涩。

      穿过老街,他们沿着江边的小道,伴着江水而行。

      步入初夏,春末的花还来不及告别这一季,夏天的灿烂已绽放。

      淡粉的樱花躲藏在紫红的枝叶之后,偷看脚下杜鹃的美丽裙摆,栀子的甜香夹杂其间,勾得远处的月季竞相争艳……

      宽阔的草坪上,不时有孩子牵着风筝跑过,嬉笑声随着江水流向远方。

      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缀着彩带的金鱼风筝,爱阳对着身后有些愣怔的爱恪一扬下巴:“走啊,我好不容易从地摊淘到这么大的风筝,一直都没放起过。你比疯子高,说不定能帮我放上去。”

      “风筝不是长得高就能放好的。”爱恪回神,从爱阳手里接过风筝,上面色彩鲜艳,连时光也无法使其褪色。

      他们选了一片人少的空地,父子俩一个拿风筝一个牵线跑,在风来时将风筝一松,七彩的彩带发出猎猎的声响,在空中蜿蜒出美丽的弧度。

      将风筝线扯净后,他们将线柄插进土里固定住,就随意往旁边的草坪上一躺,任阳光洒满全身,闭上眼依旧可见一个透着暖意的世界。

      不知道躺了多久,他们拍拍身上头上的草屑,收起风筝后,在路边的小摊买几个两块钱的煎饼,边走边吃,香味渗进路过的风,又在电动车远去扬起的细小尘埃里被消融。

      他们走上了跨江的老石桥,看着渔人撒网捕鱼,桥头的石狮子威风凛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镇守着这方土地。

      他们听见山林的鸟鸣,于陡峭石壁处接一捧甘甜清泉,小小的水洼边绿意盎然。

      路边的农人热情招呼,问他们从哪来到哪去,一张张黝黑的脸上是生活给予的安定满足。

      有不知礼的鸡鸭漫步在满是泥辙印的小路上,任凭摁坏喇叭也无法驱赶,他们最终只得下车步行而去,承认了它们主家的地位。

      他们一路上很少交流,气氛却不如往常交流时那么凝滞。

      偶尔爱阳会突然停下,指着远处那一抹山间红艳询问自己的父亲,那是什么?

      他渊博儒雅的父亲就会细细地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

      如果运气好他们能带着那一抹红去往更远的地方,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远远观赏,然后带着更为美丽的记忆奔往余生。

      不知道行进了多久,在电动车的电量耗尽之际,他们来到了群山脚下的一座木屋前。

      木屋的主人听见声音迎出门来,看见爱恪的时候直接愣在了原地。还是爱阳将电动车的钥匙抛过来叫他帮忙充下电,这才将他唤回神。

      “哎呦!爱哥啊!咱们这都十几年没见了吧!”接住钥匙,主人走过来一把揽住了同样愣住的爱恪的肩。

      “十五年了,好久不见啊,王显。”爱恪摘下头盔,眼角皱纹堆叠。

      王显凑近他的脸看看,又一把抓住要往屋里走的爱阳,话语里的惊喜怎么都盖不住:“我之前就说爱阳这小子肯定和你有关系!这么稀罕的姓我就认识你一个!诶他这长相随的嫂子吧,小姑娘似的!”

      说着还猛一拍爱阳的背:“你小子好!之前问你老给我打哈哈!现在怎么着?舍得带你爸出来玩了?”

      爱阳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扑,还是爱恪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父子俩的手在这时抓得很紧。

      屋子里走出一个和王显差不多年纪的女人,端着的是女主人的模样,她看见父子俩的反应虽然也很是惊讶,到底是没有王显那么激动。

      “先进来吃饭吧,小爱说到得晚,我这刚刚才热了锅准备炒菜呢!”

      说完又扯了一把王显:“诶,上次二舅拿来的那个酒你放哪了?还不快拿出来和爱哥喝一杯?”

      在门口浅叙一番后,王显领着两人上了木屋的二楼。

      他这栋楼虽说是建在了这么山青水秀的地方,结构设计却没那么古色古香。

      一楼也就门口整了几扇雕花门窗,往里却和城里那些几居室没区别。二楼中间空出一个半月形的大阳台,种满各式花草。摆一张小桌,酒壶里的香味直接醉了一众芬芳佳丽。

      在女主人准备饭菜的间隙里,他们算是把这次出乎意料的会面理了个清楚。

      爱阳和王显的相识,与爱恪和王显,大体上是一样的。

      江宇背靠群山,环抱陵江,风力和水力资源都很丰富。大大小小许多的水坝立于江上,山间风车日夜不歇地转动。

      王显家往上走一段就能看见巨大的风车,风车不远处就是被芦苇簇拥着的小水坝。

      当年初来江宇的阳白对这些风车十分好奇,无数次日出日落之际,她站在自家楼顶,眺望地平线那边披着一层霞光的三叶白风车,一圈又一圈,转走了时光。

      所以在一个悠闲的周末,她拉上爱恪,骑着自行车,穿过老街的石板路,带着满身馄饨香气,在江边扯着风筝一路往前,驱开拦路的鸡鸭,最终来到了这个山脚,然后抵达了那个巨大的风车脚下。

      人时常震惊于大自然的造物之美,也同样惊艳于人与自然和谐的共生之美。

      前来寻找风车的阳白两人就这样与一时兴起来水坝钓鱼的王显夫妇撞上了,四人相谈甚欢,由此成为朋友。

      他们一般不会做什么约定,只是有空了,过去看看,然后发现对方也在,于是一起吃个饭,喝杯酒,聊些天南地北不着调的闲天。

      而自从阳白去世后,爱恪再没来过这个地方,和王显夫妇也没了联系。

      直到很多年过去,初来江宇的爱阳在自家楼顶看见了那样美丽的风车,一番询问之后,他骑着电动车,沿着相似的轨迹找到了这个地方,遇到了垂钓的王显,然后和他成了一对忘年交。

      “要这么说我们两家是真的有缘啊!”王显拍着腿哈哈笑道,笑一半突然问,“怎么就你们俩啊?嫂子呢?爱阳你这事办得可不公平啊!光带爹不带娘怎么行呢!”

      正在小口喝着清茶的爱阳顿了一下,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说辞,爱恪就接了话。

      “白有事要忙,以后有机会再聚吧。”爱恪和王显一碰杯,转而说起来别的话题。

      爱阳抬眼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父亲,捧着茶杯一直没再吭声。

      以后有机会,那得是这辈子以后了。不告诉别人真相,也只是单纯不想让这份悲伤传递给别人而已。

      这份表现,与放不下无关。这个男人,现在是真的很坦然了。

      酒足饭饱之后,四人踩着走过不知道多少遍的小道上了山。

      巨大的三叶风车带起阵阵江风,流水潺潺,他们随意取一根竹竿,绕上白线,绑一点自带的鱼食,远远地就将饵抛了出去。

      一行人随意坐在河坝上,谈笑声倒也不怕惊走了水里的游鱼。

      直至飞鸟归家,满天红霞载着星月而来,他们才挥着随意折的芦苇杆,与山风作别。

      晚饭也是在王显家吃的。爱恪本想着吃完晚饭就要回家,赶明天早上去首都的航班,谁知道夫妇俩早就收拾好了两间客房,一时之间他到底是有些为难了。

      爱阳却是一眼就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在夫妇俩离开后,他一把拉住了要去吩咐老高改航班的爱恪。

      “你明天上午九点的航班,我知道。”爱阳仰头直视爱恪,镜片反光掩盖了他目光里的情绪,“好不容易来一次,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晴,你不想去山顶看日出吗?你以前来这里都会去看日出的吧?”

      这是实话,爱恪的确每次来这边都会留宿一晚,只为第二天的日出。但是真正爱着那日出的,其实另有其人。

      爱阳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又垂下了眼,“妈妈不在,这次我陪你看。看完我送你回去,我问过老高的,来得及。”

      “……”

      最终航班没有改,爱恪也没再推辞王显夫妇的留宿邀请。此后一夜无梦。

      凌晨五点,敲门声响起。

      爱恪开门就看见已经收拾好的爱阳站在门外,待他洗漱完毕之后递给他一件风衣。

      “早上会凉,我昨天往你衣柜随便拿了件,你凑合穿。”

      “……”

      “早上那么凉,我给你拿了件衣服!嘿嘿,我体贴吧!”

      女人仰起头,蓝色的眼睛里有星星在闪。

      “别愣啦!快点快点,王显还在等我们,要是错过今天的日出你怎么赔我!”

      “……”

      “愣着干嘛,故意拖延要我赔你一场日出?”

      少年别开眼,黑色的眼睛映着走廊上灯笼的暖黄色的光。

      爱恪陡然回神,苦笑一下。

      该说不愧是母子吗?一模一样的轨迹,认识一样的人,说出相似的话……

      巧合到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刻意了。但是他知道,这不可能是刻意,只能是巧合。

      毕竟……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人什么物,能让这个孩子去刻意什么了。

      接过风衣披上,他跟在爱阳身后,打着个王显给的手电筒,踩着记忆里的小道一步一步上了山。

      王显夫妇有其他的事,因此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

      父子俩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手电筒的光穿透山间的薄雾,惊起不知哪方的夏虫夜鸟,窸窸窣窣响成一片。

      在这样的动静里,少年莫名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倒也不足以道了。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回到了风车脚下。寻最高点处的一块大石,他们随意坐下,并肩看天光渐亮,薄雾消散,云卷云舒。

      万丈红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散开,为那轮红日的登场造势。

      山风突起,扬起少年与男人的发,背后树叶吟唱声不歇,有蝶从他们面前蹁跹而过,竟似那扑火的蛾。

      “爸。”

      日光洒在少年脸上,他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比天空还要剔透的蓝,从侧面看过去,里面泛着潋滟的波纹。

      “我们一起去首都吧。”

      少年在日出时分这样说,笑容比日光灿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放假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