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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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捷虽然叫成晟带话说她要在第四节晚自习宣布一下明天球赛的一些安排，但是直到晚自习下课前十分钟理达班都没有等到她，不过倒是等到了一个小惊喜。
“妈妈——”
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扒在前门的门框上，怯生生地探出一个头，小声叫唤。
坐在第一排的汤润叶马上就从手里的题目回神了，他勾住小男孩搭上他的课桌的手指，语气极尽温柔：“你妈妈是谁呀～怎么来我们班找她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找好不好～”
松开抓住门框的手，小男孩把两只手都搭上了面前和他视线堪堪齐平的课桌，一双大眼睛望着汤润叶不断眨巴眨巴：“我妈妈是曾捷！是特别特别漂亮的那个曾捷！楼下的叔叔说她在这，所以我就来找她一起回家了呀！”
说完之后他又很懊恼地撇了撇嘴：“叔叔骗我，她根本不在这。哥哥你知道她去哪了吗？爸爸要是知道我把她弄丢了，今天晚上就不让妈妈陪我睡觉了。”
“没事没事你妈妈没丢，等下就会来找你了！”强压下面上的震惊，汤润叶晃了晃小男孩柔软白嫩的手，转头就开始求救。
“卧槽！你们谁知道曾姐哪去了？她儿子找上来了！”
周围一圈人听了他的话齐齐愣住，三秒后突然炸开。
“卧槽！曾姐居然有儿子了？”
“什么鬼？曾姐居然已经结婚了？我的女神英年早婚了？”
“不是，话说曾姐到底多大你们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她才二十几！”
……
低低的说话声如潮水一般逐渐高涨，以汤润叶和小男孩为中心成波状向四周蔓延，最后成功将整间教室惊动。
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肖雨笑容温和：“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了呀～”
小男孩脆生生应：“我五岁了！但是妈妈说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名字，除非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叫肖雨哦～”肖雨抓着小男孩的手摆了摆，“妈妈叫你在哪等她呀～你这么跑上来了不怕妈妈找不到你吗？姐姐送你回办公室好不好呀～”
“不好！”在小男孩回答之前，汤润叶首先挤开一堆的女生冲了出来，直接就蹲跪到了小男孩的身边，从肖雨手里抢过那一双有些肉乎的小手，眼睛里的激动要满溢出来。
“小朋友我是你妈妈的学生我叫汤润叶今年15岁我品德优良热爱学习安分守己遵守校纪校规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发不染发上课不迟到不早退当代学生楷模……”
一口气背完一长串的校纪校规之后，汤润叶郑重地对上了小男孩的眼：“所以，你能告诉我你妈妈多大了吗？她什么时候结的婚，你爸爸又是谁？请你告诉我，这真的很重要，深切关切到本校万千男同胞后半生的幸福！”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有些呆楞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嘴巴微微张开，是显而易见的被吓懵了的姿态。
肖雨当即怒从心起，伸手直接把汤润叶推了个人仰马翻：“你干嘛啊！多大了你这么不懂事，你看你把人家都吓着了！”
猝不及防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的汤润叶满脸委屈：“我这不是激动嘛！而且明显我的惊吓程度比他大好吗？你们这群母爱泛滥的女生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们15岁少男的心！”
“好啊！来！我现在就来体谅体谅你少男的心！”把小男孩交给成晟，肖雨站起身就开始边撸袖子边朝汤润叶走去。
汤润叶当即手脚并用地突破女生的包围圈要往外冲，边冲边冲外围的男同胞们求救：“救命啊！小雨要杀人了！”
而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同胞们只是看天看地看黑板看课桌，唯独不看他。
就在他们这边你追我赶闹作一团的时候，成晟牵着小男孩的手就往自己的座位走，想让他先坐着再好好说找曾捷的事。
包围圈自觉开出一条道把过道给让了出来，小男孩一直被课桌和人群遮挡的视线马上就定在了后排的某个身影身上。
“蓝哥哥！”
放下手中的笔，俞蓝还来不及摘下自己的耳机去看闹哄哄的教室到底是什么情况，一个软乎乎的肉团子就直接撞了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低头就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笑脸。
“小宇？”有些错愕地揉揉小男孩的头，俞蓝抬头只一眼就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牵起小男孩的手，他从座位上站起身：“你妈妈应该是有些事耽误了，我先送你回办公室，你在那乖乖待着继续等她吧。”
在教室绕了半圈的汤润叶见这场面马上窜了过来：“班长，这真是曾姐儿子啊？你俩认识？”
俞蓝点点头：“见过，我送他回办公室，你们别把钟文闹上来。”
猜想俞蓝作为班长肯定和曾捷有很多交流，见过曾捷的儿子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汤润叶点点头，扭头刚想确认肖雨的方位就愣住了。
“老板你什么时候到门边去了？刚刚不是还在座位上的吗？”
听他这样说的俞蓝马上抬眼，果然看见了站在后门边上的小小少年，扶着门框看着这边，脸上是他惯常的带些懒散意味的笑。
或许是门梁的阴影挡住了他半张脸，俞蓝莫名觉得他的脸色很是苍白。
“卧槽老板不讲义气啊！这么早就跑那去了，是想跟着班长一起去送小小曾吧！”
汤润叶只思考了一秒就恍然大悟，赶紧三两步也跳到了门边：“我不管我也要送他！曾姐的儿子就是咱全班的儿子，啊呸，咱全班的弟弟！第一次来班上我们得拿出主家的态度！”
说着还拍了拍爱阳的肩膀：“你说是吧老板！”
爱阳笑着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发抖，扶着门框的指甲掐进了木头的缝隙里。
将目光从他泛白的指尖收回，俞蓝牵着曾姜宇转身就往前门走去。
“诶班长怎么不往后门走啊！过道多窄啊人还多！”虽然这样喊着，汤润叶还是马上松开了搭着爱阳肩膀的手，追上了浩浩荡荡的送人队伍。
而走到教室前门的俞蓝不经意般回眸，只看见爱阳垂着头慢慢走回自己的座位坐好，放在桌上的手似乎在轻微发抖。
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教室里刚刚出现了什么异常吗？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突然感觉到手上轻微的拉力，低头就看见了小男孩甜甜的笑脸。
“蓝哥哥我和你说！我把你送我的小绿莲花养的好好哦……”
还没等他应声，追在旁边的汤润叶见缝插针打探消息。
“小朋友好乖！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曾姜宇！”
“跟妈妈姓啊？姜宇是我们在的这个江宇吗？”
“不是，是爸爸的姜……”
垂眼扫了一下在和汤润叶据理力争自己名字由来的小男孩，俞蓝目光沉沉。
是了，教室里出现了曾姜宇。
所以，他在这个五岁小男孩身上发现了什么？亦或是，他对这样的小孩子有什么心结？
会和他的过去有关吗？
害怕示众的眼，刻意掩藏的手上腿上的疤，江宇墓园的三位少年，枫木山顶杂草丛生的两块碑……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他紧了紧握着曾姜宇的手，脑海里却闪过刚刚扶在门框上的那几节泛着白的纤瘦指节。
他会想要一个人这样牵着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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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球赛早上九点开场，在此之前钟文强制要求各班都待在教室里正常上课。
不过遇上这种日子大家怎么可能安心学习，嬉闹声夹杂在唯二两个未参赛班级的朗朗书声里，一时倒也分不清楚。
四月中旬的气温正是舒畅，不需要穿上毛衣羽绒服裹得像个球，也没有被汗湿的衣服粘住身体的不舒畅。夏季校服解个扣，秋季校服袖子往上一撸，青春气就从扎高露出脚踝的裤腿里溢出。
因为校门口有学生会执勤检查校服，爱阳和凤琪虽然早就和纪检部混熟了，但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今日也规规矩矩地穿了校服。
当然，只是在早就换好的球服外套了件外套。
理达班的众人早就得了曾捷的应允，趁着钟文不注意，除谭诗以外的众人都溜到了球场，热身的热身拉横幅的拉横幅，一派和谐景象。
“诶！老板打球为什么要穿个紧身衣裤啊，等会儿不是运动不开？”
因为早上太兴奋忘记带外套，此时正在全场慢跑取暖的汤润叶跑完一圈回来，有些纳闷地看着那边兀自练着攻防和上篮的爱阳。
只见他穿着黑底白鲸的队服，运动间队服边角荡起漂亮的弧度，却莫名有种空荡荡的意味。
从有些宽松的袖口裤腿伸出的四肢的确都裹了一层黑，一时竟然分不出队服的衣摆在哪，倒显得露出的手和脖颈白的刺眼。
替补席里的另一位仁兄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在灌水的空隙回他：“我记得那是一种运动紧身衣裤来着，没穿过不知道什么感觉，不过我看别人NBA海报上的球星也有这么穿的，应该是对打球有帮助的？”
汤润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又落在了爱阳的左手手腕上。
“诶你看老板手上是不是绑了个有点黄的东西？就护腕两条白杠往下，刚好手腕那里！”
替补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眼镜，仔细捕捉那道动感十足的身影：“好像真的是，一条带子……有点像我姐绑头顶装国风美少女的发带，不过比那三岁红头绳好看多了！”
汤润叶关注点马上跑偏，开始愉快的和替补交流起那年那月街上的那些红头绳的姑娘们。
而换好了队服跑过来的俞蓝刚好听到了他们的话，站在场边一丛四季桂旁，目光先顿在了爱阳包裹严实的小腿上，脑中闪过那一片纵横的疤。
之后慢慢上移，在那条白底缀细碎小黄花的发带上久久停留。
虽然爱阳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俞蓝知道，他一直把那条发带绑在左手上，自然地藏在校服宽大的衣袖里，并不隐蔽，却也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不知道是哪次闲聊，他问过爱阳以前为什么不用发带扎辫子。
在学校里不好显露辫子，发带卡在衣服里也不舒服和美观，不用发带很正常。但是在那些光芒万丈的舞台上，为什么他的发尾也是一片单调。
爱阳当时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愣怔，几秒之后才拖着懒散的语调冲他眨眼：
因为我一直等着你给我送一条啊——
也就是那时，他才从爱阳覆过手掌被压在下巴上的衣袖边缘，发现了那一角柔白。
但他没想到爱阳会在篮球赛上也绑着它，而且是毫无遮掩的系在手腕，给白杠的护腕和瓷白的手做了一个色彩的过渡。
俞蓝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像小王子来到了玫瑰园，发现他的玫瑰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失落，除此之外又有所不同。
像是某种……隐秘的自得。
他系着我做的发带，但只有我知道。
我拥有一朵独属于我的玫瑰。
在另一边压腿的凤琪发现俞蓝的身影，马上收起和地面将近成九十度的腿小跑过来。
往球框下过的时候还直接一把拉住正要上篮的爱阳，把后者吓得直接一个踉跄往场外扑。
正在边聊天边注意着场内情况的汤润叶马上就“诶诶诶”地叫唤着要跑过去接。
不过饶是他每一步都迈出了要劈叉的宽度，到底是没赶上俞蓝的动作，当他奔到事发点的时候，爱阳已经整个扑进了俞蓝的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后者的胳膊，膝盖微弯，看不见脸。
“草！疯子你真疯了？”替补也赶了过来，“老板可是我们的王牌，你就不能稳着点？他要是折了等会儿你一打五？”
确认爱阳没事之后凤琪舒了口气，说出的话却还是有点虚：“折了一个不是还有你们吗？凭什么我就要一打五？”
“因为从我折的那一刻，你就因为引发众怒被逐出了理达，”爱阳喘匀气之后借着俞蓝的力站直，看着凤琪的眼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还想打球赛？你自己一个人玩去吧！”
汤润叶和替补忙不迭地附和一通，直惹得凤琪按耐不住拳头要冲上去和他们决一死战。
倒是俞蓝站在爱阳身边，目光扫过他被紧身裤和护臂包裹着的细瘦的四肢，突然出声：“你是不是长高了？”
“啊？有吗？”爱阳原本抱臂在看他们吵闹，闻言下意识抬手和俞蓝比了一下身高。
“没有啊，还是只到你下巴的样子。”
凤琪闻言也放弃了对另外二人的追杀，凑过来和爱阳比了比，话语里带些惊讶：“好像是真的诶，老板你长高了！”
对上爱阳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解释：“我记得上学期校运会你和我比过一次身高来着，那时候你也是卡我下巴，现在你都到我嘴了！”
说完还怕他不信，长手一伸把汤润叶给捞了过来：“班长肯定也长了，你别和他比，你和闰土比比。他前几天在器材室还量过，准一米六五，我给你目测一下你现在到底多高。”
被迫做工具尺的汤润叶刚将目光放平就和爱阳平视上了。
汤润叶：“……老板你的校服是不是有什么减身高的bug？”
凤琪却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老板平常一米七的校服怎么穿怎么大，裤腿少说卷三折，不怪你看不出来他真实身高，我也没想到他突然就要窜到一米七了哈哈哈！”
抹一下眼泪之后还不忘觑一眼汤润叶满脸雀斑：”我觉得主要还是咱老板长相的锅，就这一张娃娃脸谁看了不以为是个一米五小正太啊？”
这次的球赛由黄涛也就是大黄主任提起，学生会体育部主办。
在他们一群人说笑着的时候，高大壮刚好带着自己部门的一群人过来，准备用早就备好的白石灰把各个场地和观众席的区域给圈好标记清楚。
刚靠近就听见他们在谈身高的事，他很豪爽地递了一卷米尺过来，并且就那么直愣愣地戳在俞蓝旁边看凤琪给爱阳精准测量。
“一米六……六！老板你一六六了！”读完数的汤润叶激动地在爱阳耳边吼。
“嚯，爱阳你还真长了，”高大壮咂舌，“不过这个高度想盖我还是有些难度，是吧？”
最后一句疑问发出时他微微偏头，眼神却没跟着挪过去，只是有些呆滞地定在米尺上，倒显出了某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没等他紧张的心跳起来，凤琪啪地一下收了米尺，隔着两步距离直接抛了过来，姿态倨傲：“可拉倒吧你！身高压制谁不会，等会就让老板给你们奶娘盖到哭！”
还在教室里苦兮兮抄昨天的英语作业的曹宽莫名打了个冷战。
可能是天公作美，也或许是凤琪的嘴今天开过光，上午第一场，理达和20班同时抽到了2号场的签。
“哟，缘分啊？”缓缓展开手里写着2的纸条，爱阳对着高大壮缓缓挑起了眉。
高大壮目光在爱阳身边的俞蓝身上一扫而过，接着对爱阳笑出了一口白牙。
“放心，不会让你们走出淘汰赛的。”
煞有介事地伸出手和高大壮握了握，爱阳也笑出两颗小虎牙。
“没事，最后的奖杯我们可以大发慈悲让你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