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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后话 ...

  •   虽然江宇二中今年寒假没有抓着尖子班的学生补课到小年夜,但是追求成绩的学校也不可能放任尖子生们在家过元宵。

      大年初四,首司捂着自己胖了一圈的脸唉声叹气:“你就说学校缺不缺德吧?元宵都还没过就要我回来上课!我妈今天刚好回娘家走亲戚,那边的人给红包可大方了!光我外公外婆每人都能给我两三千!两三千啊!我可以吃多少好吃的啊!”

      “没救了,”凤琪指着首司对着爱阳叹气,“这人满脑子都是吃的,将来为了口饭怕不是什么都能做,社会毒瘤预备军啊!”

      一巴掌拍开凤琪的手指,首司悲愤:“人是铁饭是钢!你个为了老板的钱伏低做小的才更危害社会好吧!”

      两人照常吵闹着,被当成棒子这敲那打的爱阳懒得理他们,他伸手戳了戳俞蓝的肩膀,声音有些低:“你把信封交给曾姐了?真是空的啊?”

      俞蓝没回头,只是后背靠上了爱阳的桌沿,应一声“嗯”。

      他们是从今天开始正式上课,曾捷早读的时候就来了一趟,收走了一部分信封,之后又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自己去找到了她,把写满少年思悟的信封放进了那个小小的保险箱里。

      俞蓝是最后一个交上去的,也可能是唯一一个交了空信封的。

      “曾姐什么反应?”爱阳对曾捷的反应非常好奇,就那个信封,上手随便一摸就能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东西,他不信曾捷没发现自己这位忘年交交了张白卷。

      回忆了一下曾捷满脸牙酸却无话可说的表情,俞蓝平静回道:“看起来想泼我一脸水的反应?”

      “噗!哈哈哈!你真的是嘲讽技能天赋异禀哈哈哈!”爱阳当即趴桌上笑了起来,鼻梁上的镜框被他蹭歪,他干脆直接摘了眼镜,拿手指揩着眼角笑出的泪花。

      俞蓝听他笑得差不多了,忽然不经意似的回身问他:“你之前说不知道想干什么,为什么又想学商了?”

      “啊这个啊,”爱阳明显愣了一下,笑容给人一种僵在脸上的错觉。

      之前谈心的那天晚上说着说着话题就跑了,爱阳起了个话头,直到挂断电话也没再细说他的心路历程,现在被俞蓝这样突然提起他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只两秒他就回过神,脸上又是那种玩笑般的表情。

      “主要是为了接我爸的班,继承家业嘛!”

      “为什么?”俞蓝莫名有些锲而不舍。

      刚好首司和凤琪闹着闹着就被汤润叶拉扯着到走廊上去看不知道哪里的热闹了,现在是大课间,他们周围的其他人或上厕所或问题目都不在。

      发现这一点的爱阳靠回自己椅背,高高挑眉,没再刻意压低音量:“我爸的工作你知道,我其实之前考虑过去当美术生,毕竟他那是设计类的东西。”

      “然后?”两次被略过同一个问题的俞蓝只好接着他的话问。

      爱阳适时做出一个惊悚的表情:“然后我发现了我是个手残啊!找我哥学了两天的美术直接把他整自闭了,让我这辈子别让他看见我的画。”

      “你哥?学美术的?那你……”俞蓝停了话头。

      既然有一个学美术的哥哥在前面,为什么因为责任要去继承家业的是你?

      “他不是我亲哥,堂的,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爱阳无所谓地笑笑,“他热爱的是用色彩表现出来的自由,当年拿着市模拟第一名的成绩单直接就找我爸要了些钱翘家了,一意孤行理转文,还跟人跑去参加美术集训,最后成功成为了艺术生的状元,去了那个艺术的最高学府。”

      至今没和爱阳和凤琪口中如传奇一般的爱清见过面的俞蓝只是沉默。

      “会不会觉得有点不可理喻?”爱阳突然问,“那么好的成绩,却毅然决然选择这种和天赋机遇挂钩的东西,一头撞死过去。”

      “他找到了他的月亮。”俞蓝这样回答。

      听到他回答的爱阳和他对视两秒后,也点点头:“我一直为他而高兴,所以他也为我能获得这六便士而心安。学商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而已,暂时也没有什么具体方向,毕竟高中学的东西在这方面涉猎不多。”

      “那音乐?”

      说到这个爱阳耸了耸肩:“于我而言,我并不想让我热爱的东西和任何的目标或责任扯上关系,它能让我高兴,但我不想让它去承担我可能一踏涂地的未来,就算是星光万丈也不行。”

      “不做承诺?”

      “不做,就是因为未知才会索求承诺,但我很清楚我喜欢的只是音乐本身而已。音乐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这种身外物。”

      话题到这算是结束了,俞蓝点点头,正打算转回座位就被爱阳勾住了肩膀。

      “等会儿,问你件事,”爱阳重新戴上眼镜,“我之前想问但是老忘,刚好今天说起我哥给我提了个醒,你头像哪来的?我哥之前见过一次挺感兴趣的,就让我问问你。”

      俞蓝的微信企鹅支付宝都是一个头像——一片宛如泼墨般的蓝色周围炸开了烟花般绚烂的无数光影。

      “我画的,怎么?”俞蓝有些疑惑,学美术的就是会对一切色块感兴趣?

      “没怎么没怎么,没想到你还这么有艺术细胞,”爱阳靠回了椅背,“我哥之前画展有幅画卡了点细节,你的头像给了他某种启发,他让我问你,你是不是先铺了那层五颜六色的才泼蓝颜料上去,还调了不同色泼了好几次?”

      听他这样问,俞蓝沉默了一下,就在爱阳想重新表述一遍的时候才慢慢开口:“那不是颜料,是油漆。”

      “……啊?”

      俞蓝有些好笑地看他:“一次暑假我和俞和谐打工给人刷墙,遇上有混混闹事就打了起来,周围那圈是大家滚出来的,中间是我拿来泼人没泼中弄出来的,后来为了纪念战果就拍了照,截成微信头像恐吓人用。”

      没有想象到这个头像真正含义的爱阳咽了口唾沫:“所以我该感谢你之前没把我打死?”

      “嗯。”俞蓝点点头应了这一声,在上课铃响起时转了回去,开始准备课堂要用的书本材料。

      终于看够热闹回来的首司满脸兴奋地就冲到了俞蓝的桌边:“班长班长快!给我签张假条!我今天下午和晚上都请假!”

      “干嘛啊这是?”爱阳笑,“看个什么热闹把你看得连钟文都不怕了,这么明目张胆的请假。”

      “钟文谁不怕啊!但是他都不在了我怕什么!”首司硬气回应,“我们刚刚看见他们一大群领导开车出去了,还有一辆去市中心的大巴!谭诗刚刚跟着她爸走的时候清清楚楚说的他们去酒会,得晚上十一点才结束呢!”

      ”哦哟?不怕下午老师来讲课啊?”

      “怕什么怕!我们这都上了一上午的自习了,老师们不是没来就是跟着刚刚的大巴一起走了,现在学校里完全没两个老师!闰土都去楼下办公室看过了!”

      相比于她这么激动的状态,俞蓝只是从书桌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抽出一张假条,头也不抬落笔飞快地写上了一应首司的信息,然后停在了理由一栏。

      首司识相地飞快解释:“我妈吃完午饭才回娘家,我和我外婆都一年没见了,下午刚好去看她,住一晚上,明天早上赶回来上课。”

      俞蓝点点头,然后飞快的写了个“特殊情况”,接着就在假条最末尾刷刷两下签上了曾捷的名字,无论是带笔锋的点还是扭曲成一团的笔画,都和曾捷签在图书大厅里优秀教案姓名栏的字迹一模一样。

      “老实说,无论看多少次班长签假条,我都会为他能把曾姐的签名仿成这样而震惊。”凤琪适时凑了过来,笑容带着讨好,“趁着现在手还熟,班长帮我也签个假条呗?”

      俞蓝抽出一张新的假条,也懒得问什么理由了,只十几秒就把假条甩了过来,除了请假人名字不同外,其他每一处都和首司的假条毫无差别。

      看着拿着假条欢呼着就差相拥而泣的两人,爱阳戳戳俞蓝肩膀:“你到底是怎么把曾姐签名学这么像的啊?小学时候她也叫你代签练过?”

      “差不多,”俞蓝收起假条夹,“给人抄作业赚外快习惯了,模仿字迹还算顺手。”

      “欧吼?那你能仿我的字吗?”爱阳来了兴趣。

      俞蓝回头看他一眼,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斟酌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你的字有些呆滞感,只能临摹出来。”

      爱阳却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得意地笑起来:“我就说我的字天下无双吧!我哥一个画啥像啥的美术生都不行,我也猜你仿不出来哈哈哈!”

      惨遭小看的俞蓝当即决定不再理他,专心的写起了自己的题目。

      ——————

      在首司每天对于补课的哀嚎声中,江宇二中终于在元宵的第二天正式开学。

      与此同时,学雷锋月的到来让刚刚复工的广播站压力颇大。

      “我们高二的前辈们都要认真准备期末的学考了,所以这个月的播音都由你们高一的负责,总负责人就让谭——”

      刘清涵一个名字刚要出口就赶紧收了回去,扫一眼面前因为假期结束有些倦懒的高一,语气顿时带了些火。

      “你们各自监督吧!这个月不允许播放学雷锋曲目表之外的任何歌曲,讲稿全按给定的念,如果钟主任和黄主任有什么新的安排就听他们的,谁敢违规或者擅作主张搞些别的小动作,到时候别怪我对你们不留情面!”

      一口气吩咐完,她看也不看面前的人,转身就离开了。

      高一的大家对她这种脾气早就习以为常,交头接耳着也离开了这间广播站的专属会议室,徒留爱阳和杨森林两人对着桌上刚刚来的两位前辈留下的瓜子壳无奈叹气。

      转身拿扫帚开始清扫卫生,杨森林有些疑惑地问:“站长刚刚是想说那个谭诗的吧?她好像是退了?”

      整理着书立里被大家打发时间翻乱的报纸的爱阳轻轻“啊”了一声后点点头:“退了,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的,所以周三一个高一的都没了,站长好像是从周一和周二调了两个人补上?反正没我们什么事。”

      回忆起谭诗退站那天的事爱阳就有些心虚。

      那还是上学期元旦晚会刚结束,广播站要停播准备期末考试的时候。因为晚会时为了应急砸碎了一个马克杯,他当时把碎片都捡了回去,当天晚上拼出形状之后心都凉了。

      那居然是钟文的被子,白色的杯面上写着一串草书他没看懂,倒是最后那个“赠江宇二中政教处钟文主任”给他认出了个大概。

      于是他果断联系爱清给他仿个一模一样的杯子出来,为此还连夜把碎片给送了过去。

      在听闻钟文为自己失踪的水杯暴跳如雷扬言要查监控但不了了之大概一周之后,爱阳趁着老师们例会政教处没人的机会,去送已经做好的杯子。

      转身刚要出门就撞上了谭诗,她已经谈妥了退站的事,此时进来收走她放置在政教处用来闲暇时玩乐的各种小东西。

      元旦晚会的事之后谭诗再没给过爱阳一个好脸,高一楼里关于爱阳品行不端的流言也在慢慢扩散。被偶然听闻的高大壮一群人抓着几个人狠批了一顿之后,这才算是有了消停,不过谭诗对于爱阳的厌恶由此上升到了同处一室就会窒息的地步。

      首司说她亲耳听见谭诗在曾捷办公室对着校长哭闹说要换班,最后被打了一巴掌才停歇。

      但那之后谭诗就换了座位,在离爱阳最远的第七组第一个,在和自己两个姐妹吵了两次之后也终于成功拉着两人和她一起找刘清涵说了退站的事。

      到了期末刘清涵本来复习就够烦了,谭诗还一直闹,两人也是吵了一架才把事情给解决。

      而还杯子的爱阳好巧不巧撞上了她们吵完这个节点。

      想着平和做人的爱阳当时就当没看见她,快步离开了,也没管谭诗有没有发现钟文桌上失而复得的马克杯,就算发现了,她还打算调出个监控说他偷窃,然后一张通红的处分把他钉上二中的耻辱墙受无数人唾弃不成?

      如果可以,她可能还真的成,毕竟自己当初逼她写检讨就是拿了她毁坏电脑的监控来威胁的。

      所以爱阳转身就去了一趟监控室,借找忘在广播室的书的名义查监控,翻出了晚会当天的记录,发现摄像头在他砸杯子的时候刚好转到了另一边,并未留下相关记录,接着他又趁老师不注意看了刚刚他在政教处里的记录。

      因为钟文的位置旁边绿植丰富,爱阳放置杯子的地方刚好被绿植遮挡,监控只能看见他在钟文办公桌边站了一下,连他从包里掏杯子都没拍到,更别提其他的。

      当时就放下心来的爱阳就再也没管过这件事。只是在听说谭诗去询问钟文杯子丢失和找到的始终的时候,有些些的心虚。

      不过此时他也就是心虚一瞬,定下心来之后他突然问杨森林:“刚刚看大家都不想播音的样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啊?”杨森林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低下头,只盯着扫帚里的瓜子壳,“学姐之前提过,这种任务下来之后不能放自己喜欢的歌念自己想念的东西,表现不好还会被钟主任骂,大家不想播很正常。”

      “那你想吗?”爱阳继续问。

      “想啊,”杨森林点点头,“好的播音员不会因为内容和环境的影响就拒绝播音,但我又不能替他们……”

      对上爱阳一脸欣慰的表情,杨森林面露惊喜:“难道这个可以替班?”

      “站长刚刚不是说了这个月只有高一嘛,反正他们都不想播,我们去和他们说一下,大家都不告诉站长不就完了?”

      “真的可以啊?”杨森林兴奋之后忽然又有点失落,“但我完全不认识其他人,而且我也有点害怕和他们说话……”

      “没事!”爱阳拍拍他的肩膀,“不是还有我嘛!我去和他们说,要是可以我提前去找你,下午咱们过来就好了!”

      “那……站长他们不会从广播听出来我们替班了吗?”杨森林还是有些担心。

      爱阳却是无奈一笑:“规矩都是死的,替班这种事他们自己都天天干,放心吧,只要不去惹着他们我们就没事!”

      之后果然如爱阳所说,高一的大家对于有人主动替班都是一百个愿意,而高二的前辈们发现连续几天的播音都是同两人之后也没多大反应,甚至对他们两人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对“冤大头”的同情。

      在收到这周的第三杯来自高一同僚的奶茶的时候,爱阳遭遇了凤琪的夺命连环call。

      直接打开飞行模式,爱阳满脸歉意地看向正在开电脑的杨森林:“今天你一个人行吗?我朋友找我有些事。”

      “没事的,你去吧!这里有我!”接触到话筒就会变得自信的杨森林坚定应声。

      看他拿着话筒的庄重模样,爱阳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就推门而出,大步走向校外丽姐的饭店。

      “你属蜗牛的吗怎么这么慢!别仗着今天左女人他们值班就这么肆无忌惮好嘛?”凤琪蹲在店门口,远远看见爱阳和侧门执勤的左何楠打过招呼后,就急不可耐地站起来去拉他,“班长坐里面等你等得都快长蘑菇了!”

      “那不是正好,多了道菜。”爱阳任凤琪扒下他的书包,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店里。

      听见动静的俞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和丽姐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就往他们常占的靠墙那张桌走去。

      “丽姐!三八妇女节快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爱阳看两人说完后就直接猛扑到了收银台上,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疯狂眨眼表示自己对于她的思念。

      丽姐没好气地抽出被他压着的记账本,笑声里带着些嫌弃:“想想想!就怕你以后再也不来了行了吧!”

      “那怎么行,我可是把你当亲姐姐!”爱阳脸上夸张的震惊表情突然收回,侧着身子避开那边俞蓝的视线就低声问,“他们今天什么安排?怎么非要我出来吃饭啊?”

      “诶你……”丽姐的话卡了一下壳,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一瞬的哀叹。

      不过她马上就换上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挥着手里的本子就赶他走:“去去去,你们的事你问那两人去,我这急着上菜呢!”说完也不再管爱阳,掀开旁边的帘子就走进了厨房。

      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脚步,爱阳只是笑笑,转身走向已经坐好的两人。

      “我说你这战线拉得莫名其妙啊?上学期一个学期都没见你有什么动作,就天天老老实实和着七班那个杨森林去念书,现在突然就和疯了一样任劳任怨给人代班刷好感度?早干嘛去了啊?”凤琪给他倒一杯白水推到他面前。

      爱阳垂眼看了一下那杯水,先端起抿了一口才用看智障的目光和他长久对视。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啊?我哪说错了吗?你们宣传部不就是想靠你在广播站收拢人心然后高二竞选站长,到时候你又是顺位的宣传部部长,刚好顺理成章就把广播站收回来了啊?”

      凤琪每次对上爱阳这种眼神就有些炸毛,不过一对上俞蓝平静无波的脸他马上就自动顺毛:“哦我说的是校团委宣传部,没有拉着班长你们部的意思哈哈哈。”

      爱阳又看了凤琪一会儿,在后者又要炸毛的时候才悠悠开口:“你这脑子怎么总是只长一半呢?”

      然后凤琪成功炸掉。

      “班长你别拦我我今天非掐死这个逼不可!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还有完没完了!你这张嘴长着就是来浪费的是吧啊!?!你是不是想我送你一本人类礼仪大全呢!”

      “诶诶诶别吵别吵,”丽姐端着一碗汤过来,“你俩天天吵有意思吗?学学人家俞蓝这沉稳劲儿就不行吗?”

      被夸的俞蓝接过丽姐手里的汤摆在了桌子中央,然后顺手把爱阳面前那一杯白水给收进了餐具架里,转而拿出一个新的杯子倒了一杯荞麦茶放回了刚刚的位置。

      顾着劝架的丽姐和抱臂对着爱阳翻白眼的凤琪都没发现他这一系列动作,倒是爱阳突然扭头对他笑了笑,端起荞麦茶就一口气喝了半杯。

      放下杯子后他好似不经意地问丽姐:“诶,就是一个妇女节,姐你搞这么大呢?这个排骨淮山汤我记得你说得熬好几个小时,我好像还是你上次生日的时候饱了个口福?”

      丽姐下意识看了一眼俞蓝,接着就装出了不耐烦的样子:“给你吃你还不乐意是吧?话这么多!”

      “就怕今天这菜比我的话多咯!”爱阳看着丽姐折回厨房的背影弯弯眼。

      气终于顺下去的凤琪决定不再和爱阳瞎掰扯,直接把目光投向了俞蓝:“班长你说说这逼又想搞什么事,我这辈子已经不奢求和他同频了。”

      俞蓝给爱阳续茶:“之前有谭诗。”

      “谭诗怎么了?她不是向来哪里热闹哪里蹦跶吗?就元旦晚会后突然抽风要和老板不死不休的……”

      凤琪歪歪头,恍然醒悟:“哦!所以左女人他们之前说搞坏了设备被老板要求写了一千五百字检讨的就是她啊!我就说她一会儿换班一会儿换座位的闹什么大小姐脾气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的凤琪马上展开思考:“谭诗和你都在广播站,她那种嫉妒心虚荣心都那么强的人肯定也得竞选站长,你们现在站长和她家里有些关系,就算你和大家相处的好也干不过内定黑幕,只要有她干什么都没用……”

      “不过她现在退了。”爱阳耸耸肩。

      “所以就到你自由发挥的时候了!”凤琪突然眼里放光,“给人代班刷满高一的好感度顺便收获高二前辈的同情心,你们那个邢格学姐之前本来就是打算派给骆唯当个副站长的,她手里广播站的关系现在也被你拿捏住了,现在的站长风评明显有问题,高一都不待见她,到时候就算是搞内定……”

      “她敢?”

      接过俞蓝为他舀的汤,爱阳看着自己一碗满当当的炖得酥烂的淮山,笑容扩大。

      他拿着汤勺轻轻吹气:“我已经和团委老师谈过了,下学期广播站换届选举她亲自到场,全环节公开透明,就算是提前拉票你猜刘清涵能拉到多少?”

      “我猜她一票都拉不到,”凤琪也拿起碗舀汤,“人家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看和谭诗一起的那一群人都挺有问题的,上学期那些说你走后门进理达班、月考买成绩的流言都是她们一群人传出来的,我寻思着她们是没去一中,没听到之前骂你的那些东西,不然也不可能传出这种弱智的东西……”

      被提到往事的爱阳面不改色地喝汤,并没有在意俞蓝一瞬间落到他身上的目光,甚至还跟着凤琪的话点评道:“二中这么优良的学风还是养不出一中那种人才,可惜可惜。”

      “可惜个鬼啊!你还想让谭诗变成第二个欧倩倩不成?不过说真的,谭诗要是有欧倩倩半成功力,憋住这一口气等到下学期顺利当了站长,到时候看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敢怒不敢言不是更爽吗?”

      “你可够了啊!怎么还帮着别人来坑害我呢?”

      “那也是你嘴贱活该!”

      两人又不着边际地玩笑了几句,凤琪才收敛了些笑意,眉头轻皱:“诶老板,你知道你那时候打跑职中的混混之后……欧倩倩怎么样了吗?”

      “不知道,”爱阳往椅背上一靠,让出空间给丽姐上菜,“我没事管她干嘛?”

      看见他这幅不在意的姿态,凤琪像是放下了一颗心,表情也跟着放松了些:“和谐哥不是职中的吗?我和他提了一下那几个小混混,然后他就和我说了些事,刚好就和欧倩倩有关。”

      “嗯?”

      “你那天把混混们打跑以后,他们可能是觉得心里有气吧,那天中午就把欧倩倩拖到了附近一片工地里,又打又骂的,最后还……”

      眼神传递了后面不堪的内容后,他这才继续开口:“刚好那段时间她也在被网暴,天天都会遇到来恐吓她的陌生人,好像是你请假回来那几天吧,她忍无可忍跑去报告了老师……”

      “在职中报告老师?”俞蓝皱眉,“职中有老师?”

      “诶,话也是这个理,但她之前一直在一中,心里对老师还是有根本的信任的嘛……”凤琪跟着摇摇头,叹气,“她那班主任本来就不是个管事的,被缠多了也是烦,只想找个理由把她给打发了,刚好这时候她的债主找上门来了。”

      “那两万块?”爱阳夹了两筷子菜后就放下了碗,手下意识捂了一下肚子。

      俞蓝跟着垂眼看向他的腹部,眉头不自觉更皱了。

      对此一无所觉的凤琪满脸震惊:“哪里是两万!你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往哪借的钱!就寿司说的女厕门上写的那个裸贷的号码,她居然真的敢联系!借了多少不知道,反正债主找上去的时候就说要还十万!白纸黑字的欠条不知道哪来的,她自己估计是吓懵了都没有否认,最后直接被退学了。”

      “那她家里不是得闹。”发现俞蓝的目光后爱阳放下了手,重新拿起了筷子,“她妈妈好像等着她拿个学历出去打工来着。”

      “闹啊,当然闹,还把那天来找事的那几个混混给一起闹退学了,就躺他们校门口撒泼,说女儿被人渣糟蹋了,刚好那几个人也不想读了,学校顺水推舟就把几个人都处理了,连警察都没惊动。”

      “那她女儿呢?”俞蓝放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班长你今天怎么吃这么快啊?老板你怎么也放筷子了?诶等我我吃两口饭,”感觉被抛弃的凤琪赶紧扒拉了两口饭,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含糊了。

      “欧倩倩还不上钱就被债主带走去卖肉了呗?就老街二楼那,她妈得了人家一笔钱就当没这个女儿了,听说欧倩倩在那也没有什么不乐意……”

      江宇有很多老街,却只有一个“老街二楼”。那其实并不是指哪条街的二楼,它只是某个黑暗而龌龊的行业的代称。

      因为这些人都聚集在平安塔附近的一条老巷子里,低矮破败的楼房平时只开一扇小门,一楼接客二楼办事。不知情的人往那路过也只会感觉巷子幽静安宁,完全想象不到身边有多少惊涛骇浪。

      “她还没有满十六岁。”沉默了片刻后,爱阳突然出声。

      凤琪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她自己也知道。”

      气氛就这样沉了下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总是爱说着快意恩仇的话语,作出潇洒自如的模样,但一颗柔软的未经熏染的心却总是为他人的不幸而悲惋,即使那是个恶人,即使那是他们应该憎恶的仇人。

      “如果当初”成了妄想,“何至于此”满载他们的无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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