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斗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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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阳是被一顿推搡吵醒的。
广播里的《义勇军进行曲》刚响了个开头就被果断切掉，随之而来的政教处大黄的声音因为他广播的内容分外让人讨喜:“由于天气原因，课间操跑操取消……”
早已经换成冬春作息时间表的二中把跑操也从下午搬到了上午，可惜江宇冬天的雨来年开春之前不会停，据陈李子峰爆料，他们冬天基本就没去过田径场，就连升旗也免了。
爱阳揉着眼角被眼镜框压出的痕迹，脸上被压着的伤口在他动弹的瞬间泛起令人牙酸的刺痛。
他倒吸一口气，看向旁边，发现前门门口聚了一堆人，刚刚被推搡可能就是他们往旁边过没注意撞到的。
怎么了吗？
爱阳扭头，发现首司已经不在座位了，准确来说是他周围除了俞蓝再也没有一个人，全都聚到了前门口，首司的声音恰好在此时响起。
“同学，爱阳现在不在，如果你们实在是有什么矛盾的话不如找老师来解决？私下斗殴是违反校规的。”
一个粗犷凶狠的男声直接盖过了门口的喧哗:“我他妈刚刚都看见他了！他有胆子做没胆子出来承认，他妈就是个怂包！你个狗操的男人婆再敢拦老子连你一起揍！”
随后是几声附和。
“死婆娘滚边儿喂奶去！你爷爷我们又不是这学校的，我们自己校长都管不着我们！”
“我们平哥大气，不跟你一般计较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你这么护着这个爱阳是不是和他有一腿啊？”
“他一边缠着我们大嫂一边又牵着你，家里还有个娘娘腔，身子吃得消吗？”
一阵猥琐的笑声里首司脸上青筋顿时爆起，身后跟着的汤润叶等人脸色也不是很好。
“瞎说什么呢你们！这是诽谤！信不信我们告你！”汤润叶猛一拍门板，撸起袖子就想让面前这群露着猥琐笑容的人滚回他娘的娘胎里憋死。
“来来来！就你们这群四眼仔还想学人打架，不用平哥动手，老子我一巴掌就让你去见你家列祖列宗！”嘴里下流的那个小平头当即也撸起袖子走上来，中间隔着个首司和汤润叶推搡起来。
理达班的人围上去想拦，闹事的这几个人却痞气的缀在外围，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他的列祖列宗不至于，你祖宗我现在就在这里了。”
有些沙哑的声音撕开胶着着的人群，爱阳红着脸，迷离着一双眼睛走了出来。
不知道谁吹了一声口哨:“哟，这小子比照片看起来还正点啊？还挺凶，被人艹着哭起来也挺凶吧？”
不坏好意的笑声里，爱阳挡住了身后使劲拽他的首司，自己也笑:“不好意思，我从来都是看别人哭的。”
一直靠着栏杆的“平哥”直起身，顿时压了周围人一个头。他看起来大概一米八几，皮肤黝黑，寸长的头发染成了灰绿色，左边耳朵上坠着三个爱阳可以当手环的银圈，一身白衣白裤包裹着还算粗壮的身体，还配了一双黑球鞋。
爱阳脑海中在那一瞬间浮现出了一只戴着草环的熊猫形象。
然后他就在平哥的瞪视中笑出了声。
平哥拧起粗壮的眉，抱胸走到爱阳面前，低头俯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
“知道，你女朋友出轨了嘛，头上这颜色不错。”爱阳学着刚刚那些人的模样吹了声口哨。
平哥脸上的黑云更加浓重:“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磕三个头，舔着我的鞋说你错了，再把欠倩倩的两万块还了，以后我就当没这事发生。”
“好啊。”舔舔干裂的唇缝，爱阳用手拂开周围想拦着他的人，拓展出两人身边一片空地。在平哥得意的眼神中微微屈膝……
然后往前一扑手指就勾上了平哥耳朵上的几个环，强行把他往下一拉，五指握拳直接揍上了他的鼻梁骨。
“可我不喜欢讲道理该怎么办？”爱阳声音轻得像是下一秒就会碎在风里。
变故突生，平哥的三个跟班原本围在爱阳周围隔开首司他们，此时见自己老大被揍，马上一窝蜂涌了上来。首司立马横出一只脚斜杠那个说话下流的人，汤润叶几人见势也围了上来和那三个人纠缠在一起。
这三个人也是作威作福惯了，自己其实没啥水平，被这些“四眼仔”们一围就有点慌了，抬手提脚间已经被人给打了几下。
这边平哥被爱阳突如其来的一击搅得眼冒金星，身体不自觉的躬身往后退，爱阳当即侧身抬肘猛击他的腹部。随即他又松开一直抓着那两个环的手躲开平哥两只手下意识的扑抓，抬腿使劲一踢平哥的大腿外侧。直接把他给当场踢跪在地上。
“卧槽，老板这么能打的吗？！？”首司双手和那个下流玩意儿缠在一起，暗自使劲，回头一看爱阳一套动作，整个人都惊呆了。
平哥捂着疼成一团的肚子跪在地上，鼻梁的疼痛带来的晕眩一直没消，腿上的麻筋被踢得现在还在发麻。
他粗喘几口气，暗自唾道:欧倩倩这个该死的臭娘们儿，明明说这个爱阳就是个随便捏的软柿子，等回去看老子不艹死她！
爱阳活动了一下脖子，脸越发红了，额上在这短短的来回间已经浮上一层细汗。一阵风夹着雨丝扫在他的脸上，他强行睁大了已经半合上的眼。
平哥抬头看见爱阳这副姿态，直觉机会来了。反正今天也是骑虎难下，被这小子打成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在大家面前混了！！！
趁着爱阳睁眼的空隙，他忽然撑着栏杆单腿站起，整个人朝爱阳一扑，手上拳头风声烈烈，朝着爱阳脸上的伤口就挥了过去！
爱阳忽然抬起眼，眼里似乎有笑意。
平哥直觉不妙，手上的拳头刚想收回，爱阳已经偏过头，五指成刀直接砍在了他小臂麻筋上。平哥拳头擦着他脸上的伤口过去，还能感觉到医用棉布上的湿意……
一拳砸在墙上的时候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骨头的咯吱声，还没等他脸上的痛苦凝聚出来，爱阳已经一扫他勉强站着的腿，现在不止他的拳头，他的整个脸也一起砸在了墙上，还没缓过劲的鼻梁再受冲击，他当场就软了整个身体。
偏偏爱阳还不依不饶的从后面反锁住他的两只手，拇指按着手腕上的麻筋，膝盖抵着他的腰窝将他上半身压在墙上，声音依旧很轻:“这是我和欧倩倩的事，你被她当枪使我不追究，以后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平哥嘴里有血腥味。心里对欧倩倩的怨气又涨了一分。
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比起正面刚真正让他吃亏的人，他们更偏向迁怒于比自己弱势的人。
不过他和欧倩倩两个人撕在一起也就是狗咬狗，爱阳毫不在意。
“道歉。”爱阳的声音越来越轻。但手上却毫不留情的把平哥的头扭向那边被这边战果震慑住的一群人。
“对……不……起……”平哥咽下一口血沫。
“回去告诉欧倩倩，到此为止，再继续下去就等着警察上门吧。”爱阳松开了平哥的手，扶着墙站了起来，退开两步，“走吧。”
那三个小弟马上挤过来架起他们老大。这边的楼梯被理达班挤住了，他们头都缩在脖子里，面色难看的打算朝另一边离开。
谁知道刚踱到后门就被钟文带着五个青壮年男老师堵住了。示意老师们把这四个混混逮住，钟文抓着手里的戒尺就追上了前门口往教室里四散开的人群。
爱阳被汤润叶推着往教室里走，才跨过门框就听“啪——”的一声清响，汤润叶倒抽气的声音就在耳边。
随后陆续响起几声相同的脆响，抽气声不绝于耳，爱阳被推到讲台边上，刚想回头看看后面是什么情况，背上就忽然一阵刺痛，那声响终于炸在了他的耳边，把他炸得往前踉跄几步，挤进了过道里。
钟文挥舞着戒尺，推着人进教室，看见一个抽一个，手背上青筋暴起，下手毫不留情，不论男女。爱阳稍稍偏头就看见了肖雨眼里的泪水。
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钟文已经登上了讲台，戒尺在讲桌上啪啪作响。
“长本事了啊你们！聚众斗殴！无视校纪校规！我他妈教书这么多年什么学生没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尖子班的同学在打架！这事要是说出去我祖宗十八代的脸揣屁股底下都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一尺抽上还在推着爱阳往后挪的首司，钟文继续拍桌：“藏什么躲什么！刚刚不是还巨他妈威风呢吗！现在说怕？老子告诉你晚了！爱阳你个狗娘养的给我滚过来！我用屁/眼儿想都知道这是你带的头！！！一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自己多大脸呢！学校不是你家！学校的荣誉就是被你们这些老鼠屎给败坏的！还瞪？再瞪眼睛我给你抽瞎！”
扒拉开挡在前面的这些人，钟文看着爱阳扭头看过来的有些发散的目光就气不打一处来，伸长手直接一尺自上而下就抽了过来，带起的风直接吹翻了旁边课桌上的书！
“啪——啪啦！”断成两截的尺子像是给整个教室按下了静音键，哭泣的埋怨的不服的愤怒的声音突然间就消失了，只剩下钟文喘着粗气的声音和断尺掉地的回响。
“看！看什么看！是不是还想再来一下！还不回自己座位上坐好！吊你老母的就是你们这些皮这么厚的！年年都要花公费买新的戒尺！”钟文猛回身，断尺敲着过道边的桌子，断面处尖利的木碴光是看着就感觉能见血。
大家赶紧往四下的座位上插空挤过自己的座位去，和汤润叶目光一对视，首司了然地往后退，擦着钟文挤过去想扶一下爱阳，手还没碰到他的肩膀，爱阳忽然往前一栽。
他们此时其实已经到了后排的区域，爱阳被打那一下的时候刚好站在倒数第三排的位置。
俞蓝抬头诧异的看着爱阳平静无波的脸。他明明没有笑，但永远勾着的嘴角又像是在笑。两人对视一刹，爱阳弯了弯已经半闭上的眼，随即失去意识般的软身朝侧前方一倒。
“爱阳！”几道不同的声音从不同方位响起。旁边的首司，前门的汤润叶，后面姗姗来迟的曾捷……还有眼前的俞蓝。
朝前伸出手一把揽住爱阳的肩膀，俞蓝由坐着的姿势变成了蹲着，爱阳刚好缩着腿撞进了他的怀里，炙热的鼻息扫在他露出的锁骨上，滚烫的脸和额头都贴在他脖颈一侧，烙铁似的。
曾捷跑来探了一下他的温度，马上转向首司:“首司，你带着汤润叶马上跟着俞蓝把爱阳送到医院去，用校卡挂班上的号，晚点我去结！回来的时候带几瓶跌打损伤的药还有消毒水……”
“小曾老师！这些学生都是你给惯出来的！我话放这了！今天这事没结之前谁也不能走！他这技俩我见多了，就是想趁机逃脱追究！”钟文一把合上前门的门，“我是正班主任！这个班我说了算！”
“钟文！你非要闹出人命是吗！这戒尺打你自己身上你都喊疼，你就这么朝学生身上打？信不信我现在就叫教育局过来看看你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为人师表’的事？！？”曾捷站起，一巴掌拍在俞蓝桌上，震得桌面上的笔都咕噜噜滚了两圈。
两相对峙中，跟着曾捷一起来的那个中年胖子出了声:“老钟，小曾，都是一个班的老师，不要在学生面前丢了丑。”
谭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拉着他的一只手紧贴着他，紧张的看着教室里的曾捷和钟文。
这就是二中的校长，谭诗总是挂在嘴上的爸爸，谭永辉。
“老钟也是为了学校，说话冲了些，小曾你也是年轻，脾气急……”
听着这话里对于钟文的偏袒意味，俞蓝直接抓着爱阳的手腕原地转了个身，将人靠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双手扶着他的臀就直起腿将人背了起来。爱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轻轻抖了一下。
无视所有人看着他讶异的表情，俞蓝腾出一只手勾起自己挂在课桌里侧的书包，绕过曾捷，顺带又勾起爱阳挂在椅背上的包，回头扫一眼曾捷，接着就旁若无人的背着人从后门走了出去。
“我草你妈的俞蓝！你给我回来！不把我放眼里是吧！有本事你永远也别回这个班！！！品行这么不端的人学校不需要！！！”钟文走进过道想去追，被曾捷和首司一起挡住了。
“钟主任，你现在一口一句脏话，随意辱骂学生，到底是谁品行不端？”示意首司往自己身后站一点免受牵连，曾捷瞪着钟文。
一只手却在此时从后伸出，搭上了曾捷的肩膀，以一种不可反抗的力道把曾捷给扳得侧了半边身子。
“老钟消消气，小曾你也少说几句，其他同学都坐好先准备上课，老师们我们去办公室。”
谭永辉眯着一双尽是不满的小眼，沉着声音，虽是劝慰，却满是命令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斗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