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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酒精 ...

  •   “难怪他会莫名其妙对我这么好……原来还真是有人从小给他造了一个关于我的美梦……”轻声呢喃着,他垂眼敛去了眼里那些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自嘲的情绪。

      “行吧,你注意身体,我先走了。”他冲爱恪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开。

      爱恪却是皱了眉:“你要去哪?”

      爱阳脚步一顿,回头对他笑笑:“也没去哪,反正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是哪,何必问呢?”

      爱恪:“……对不起,过去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你有气尽管和我撒,不用这样憋着。”

      从在办公室见到他推门进来的时候,爱阳对他的态度就变了,既不像从前那般维持着一种表面的父慈子孝,也不像后来这样嘻哈笑闹少了那份客气的疏离。

      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很奇怪——既不客气,却也不亲近。硬要说……倒像是压着一股气,如今只是在勉力对自己拉起一张笑脸,只要自己再多言几句就能将他点燃。

      爱恪虽然不清楚他是从哪知道那些早就被抹掉掩盖的往事的,但自己刚刚那番重述无疑是惹恼了他的……无论是医院那顿疯,还是突然起的那场大火,以至于后面多年的不闻不问……

      他既然敢将这些事说出来,就是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的。因此他等着爱阳质问他责备他甚至厌恼他,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点点头就要离开,末了还提醒他一句“注意身体”,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自愧冷落他多年,由此对他缺少很多了解。但他也自认这几年相处下来,他已能摸清一些他的脾性,尤其是前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以为自己看得很透了,却没想到这时候,抬眼再看,依旧是隔着一层云和雾,看不清,摸不着。

      所以他只能依凭直觉,判断爱阳现在心情是不佳的,由此分析得到令他不悦的原因……

      “我知道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对你对小缘都缺了很多的关心,我们这一辈当年的那些事……说来就是一通乱账,你看不起我也好,怨我恨我都罢,我都受了……”

      “这几年看下来我也清楚,你是个喜欢把事埋心里的……这是我的不是,但现在你不必顾着我是你的父亲就迁就着我,你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你都说出来,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怪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只能求你自己和我说……我们把话都说开,好吗?”

      爱阳在原地停留片刻,突然转身,脸上笑意更甚:“好啊,你到底是我爸,我身体里可还流着你的血,说开就说开吧。”

      “你对我有什么气直接就这样撒出来吧,别憋着,你这段时间血压都有点高,我挺担心你的身体的。”

      “……”

      看爱恪站在台阶之上愕然,他笑盈盈地上前一步,声音乖巧:“你想知道我是从哪知道俞蓝和你和我之间的关系的吧?其实没多难的,虽然你和爱清都专门盯着我的消息渠道了,我找的私家侦探也被你们一直卡着消息,但你似乎忘了咱们家里还有两个一直跟着你的老人。罗姨陈叔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自以为他们和你站在一条战线,结果我问了几句他们就全和我说了。”

      “我现在这副腔调让你很不习惯吧,不冲你发火,但也没之前那么亲昵,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刺……就挺阴阳怪气的,你觉得我在憋着火气吗?因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既然都说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早就听罗姨陈叔说过,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没什么变化不是吗?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知道这些事就会破坏我们现在的父子关系。”

      “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也没感觉什么不能接受,对你印象崩毁什么的……真的,你可是我爸。你们长辈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我就只是个局外人,但是你硬要问我内心感受的话……”

      爱阳眼珠子转了一圈,继续道:“感觉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你对我妈的感情那么深,我妈突然就这么走了你肯定接受不了,大家都说爱到极致就是恨嘛,你闹医院烧房子抹杀我妈的存在,那时候那么讨厌我恨我,我都能理解,所以没什么必要去指责你什么。况且你之后对我也很好,也是在真心补偿我,这样就挺好的。”

      “至于俞蓝他爸妈,他们和我妈也是那么好的朋友,他们肯定也接受不了我妈的死,情绪激烈骂几句打起来也没什么,我和俞蓝之前不也打过架?”

      “后来他爸妈去世你多关照他也是应该的,我还挺高兴幸亏你一直照顾着他,不然他今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别的样子,反正我感觉是不如现在的,这个倒是我要谢谢你了。”

      爱阳颇有些俏皮地对他眨了眨右眼:“相信我,你没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去讨厌排斥的,我爱你还来不及呢,爸爸~”

      说到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顿了顿,笑意更甚:“我要真对你有意见,那时候你让我交出那二十万的时候就提了,怎么说也不会等到今天才发威,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了~”

      爱恪却是愣了一愣:“什么二十万?我有给过你这笔数目的钱吗?”

      “……”

      爱阳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笑弯了眼,因此爱恪没能发觉他眼里一瞬间涌动起来的情绪。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什么,不是什么大事,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我就是想说,我脾气虽然不怎么好,但也没那么容易生气。我要真生气了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你该是没见过我发火的样子的,所以倒也不必和我提撒气这回事。我现在这种状态你可以理解为……走路上看见一堆狗屎,所以心情不太美妙罢了。你不喜欢我以后尽量控制控制。”

      说着,爱阳的目光就瞄向了亮着灯的窗户里面,话语里的暗示意味十足。爱恪一直梗在胸口的那口气更不顺了。

      但他还未开口,爱阳又往后开始挪动步子:“行了,别气了。今天在会议室就气了一回我不守礼了,刚刚我不进屋你又梗了,后来我出言不逊说什么尊老爱幼你都想和我说道理了,呐,我刚刚那个比喻你又不开心了吧……别把怒气全用无奈表现出来啊,你没必要那么顺着我,这次你就当我拿脑子换了点酒喝,口不择言了吧。我走了,今天晚上暴雨,睡觉记得关窗户,爸爸~”

      “等一下!”天边的闷雷轰隆隆滚过,爱恪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倒显出了些微的弱势。

      被直白地揭穿心里对于儿子的言行那些微的情绪,他有些无措,也有些气馁,最终还是皱着眉,软着声,问:“你要去哪?天要下雨了。”

      说完自己也朝着窗户看了一眼,话语里带着点哀求:“你刚刚不说你对我没气吗?下午的事我也和你和小缘道过歉了,就不必再一直迁怒着爷爷奶奶了吧?他们年纪大了,你也体谅着,小罗刚刚都把晚餐备好了……”

      “你们自己吃吧,提前祝你们用餐愉快,”爱阳直接打断了他,酒精刺激着大脑让他的表情管理没有往常那么得心应手,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另外我想和你说清楚一点,我对他们什么态度和你无关,所以不必扯到什么迁怒,你也不用总是为着我对他们的无礼生气苦恼,这不是你的错,你没错。”

      “那你……唉!”爱恪叹气,“爷爷奶奶从小把你带大,爸爸以前没关心到你,全亏他们在照顾着你,我也不想道德绑架你,但……他们毕竟是你爷爷奶奶啊,刚刚他们也提到你长大不少,说想和你聊一聊……”

      “……哈,所以,你当初就是这样用这样的说辞,这样道德绑架着,让我妈心甘情愿在那鬼地方待到死的?”

      口袋里的拳头握得死紧,指甲要嵌入肉里。爱阳一时冲动才说出这样的话,出口后自觉失言,看着爱恪明显被刺痛的表情,他抿抿唇,心里涌起一股病态的浪潮,那代表着——喜悦。

      他在为言语刺伤了他的父亲而喜悦,这很不应该。

      意识到这一点,他赶紧强压下所有的思绪,刚想开口补救,爱恪先有了反应。

      “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呢?”爱恪扶着额头,是头痛的模样,“实话说,这些年我一直没想清楚你为什么会对爷爷奶奶是这种态度,几年都特意躲着不见,但是明明以前在圩兴你还不是这样……”

      “哦,所以你更喜欢我在圩兴时候的样子?”爱阳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又有了翻涌的态势,“还是Alice回国之前那样子是吧?乖巧听话,随便你们呼来唤去,死了残了都没关系?”

      “这……Alice的事我知道你很伤心,爸爸也很担心你,也就是这样才商量着把你带来江宇……”

      “所以?没有否认,所以就是的确觉得我那样的状态才比较好是吧?如果Alice没有死我没有发疯,你也是想着把我继续留给你那尊敬的爸妈教养是吧?毕竟他们可是教养出了你这样一个绝世好儿子,水平杠杠的?行啊,你喜欢,那我也没意见,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咯,明天我就去办转学回圩兴好不好?”

      “……”

      有什么在酒精的催发之下渐渐失控,爱阳偏过头,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不理智,一边想用那已经染上愤怒的色彩的脑子想想该怎么把这样的局面完美摆平。

      他向来是惯于管理情绪,可今夜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他觉得此时对自己心里那些浪潮的管理明显力不从心,竟在这时,在这个男人面前感受到了鼻尖的一股酸涩……

      爱恪隐隐感觉自己头疼得有些站不稳了,他挪动着扶住了旁边的立柱,有些不明白刚刚还可以称为融洽的场面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一个明显的对峙局面,但爱阳话里那些嘲讽意味十足的尖刺到底还是刺痛他了。

      他虽性格温厚,对这个儿子也是宠溺顺从的,但这不意味着他在受到这样明显的言语攻击的时候会没有脾气。他当年既然会干出一意孤行远赴外国求学这种事,就证明他还是很有气性的,而且还不小。

      于是如今这深藏的气就全被爱阳阴阳怪气的腔调刺出来了。

      “你……你究竟往哪得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有说要你改掉现在的性格?你在断章取义什么?而且你以前怎么就死了残了没关系,这是在怪我对你关心不够,还是刺你爷爷奶奶对你照顾不周?”

      “是,我承认,我以前是混账了,但是吃的用的花的我哪样没给足你?你有必要一直拿着别人说事?爷爷奶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出来,不然就别总是端着这副受害者的面孔和我闹!这些年你都跟着爱清在学些什么,当初我不计较,现在你怎么就只会戴着这么虚伪的面具膈应人了?”

      “还有,我既然把你带到身边来了就是存着亲自教养你的心思!你是我儿子,不是我养的小猫小狗,我用不着你那样毫无底线的讨好我!怎么?怪我没给够你安全感?怕我会像养宠物一样随便丢掉你?我都快把白恪整个交到你手上了,你还想我怎么让你相信我真的有在好好地关心照顾你?!”

      “你自己刚刚说着你没有气,现在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怎么的,我让你多委屈啊?好好和你说话你都惴惴不安不敢说真心话是吧?那你现在怎么又敢说了?还委屈吗?还气吗?来啊,我就站在这,我一把老骨头打不过你骂不过你,你有什么气现在可以撒了吧?!?”

      爱阳站在台阶之下,静静地听着台阶之上男人有些嘶哑的质问,脸上这时是半分笑意也无了,甚至是那天生的笑唇也被他抿成一条线,眉目间是罕见的一片阴郁,但又带着古怪的放松……和癫狂。

      “我委屈……?”他轻轻重复一遍这句话,心口有些涨,“是啊,我好委屈啊,我委屈了十几年我都已经不委屈了,你现在才问我是不是委屈?你很能啊爱恪。”

      直呼父亲姓名的他话语很自然,自然得好像他一直都是这般唤他一般,倒显得之前那口口声声的“爸爸”多么的虚假了。

      “你觉得你虽然对我有所亏欠但后续都在努力补偿了是吧?你事事顺着我,我皱个眉你在外面三年不着家,我一句话你又整天按时上下班了,很得意?吃喝玩乐你样样都满足我了,你任我在网络上唱歌唱得风生水起,一时兴起又要继承家业了你也尽心尽力教导我,你觉得你做得够多了够好了,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爱恪捂着自己有些绞痛的心口,心跳声砰砰砰地震着耳膜,让他听爱阳的话总有些模糊,但他仍在尽力去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都是我自以为是的臆想而已。”爱阳自嘲道,“从我记事起我就在想了,为什么你总不来看我,为什么你把我接走又把我随便丢给别人,为什么你能那么直接地叫我交出那二十万,为什么你总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可以说走就走说回就回,为什么——”

      “你会是我爸,我要是你儿子?”

      一道闪电劈亮半边天,爱阳的脸一半惨白如纸,一半却又沉进了夜色里,看不清神色。

      他独自一人站在空旷地铺满青石板的院子里,身边没有苍翠的桂花树,没有滔天的大火,也没有一直陪伴着他的爱人或朋友,只有他一个人。

      “我是爱阳,是你爱恪和阳白的儿子,我从出生就背着我妈一条命,我注定要代替她活着。所以我不恨你,我很爱你,虽然比不上她,但我也在尽力的爱你。”

      “你让我陪着Alice,我就陪着了。你让我回来见爷爷奶奶,我也回来了。Alice死了你让我回头,我也藏好那样糟糕的自己乖乖跟你到了这个地方。你说你老了白恪的未来不可预测,那我就认认真真继承家业,即使没有艺术天赋也在努力学习那些商业知识,让你们的大儿子继续红火。我妈喜欢桂花那我也喜欢桂花,我妈和你用英文写信那我就想方设法学了她的英文字迹……”

      “我说了,我不怨你也不恨你,我很爱你,我关心你的身体,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我怎么可能朝你撒气呢?”

      “可我还是做的不够好,我居然让你今天这么生气。我也辜负了Alice的期待,居然让这样虚伪的假面长在了脸上,对谁都缺一份真诚……”

      话至此,少年难得有些哽咽,有些委屈。

      “可我努力了啊?我有在好好地活着,有好好学习,认真地交朋友,我有在想办法让你们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要我唱歌我去了,要我给钱我也给,想知道我的过去我也在努力的说,病在治医生也在看,公司的事我也在想办法……”

      “儿子,弟弟,同学,朋友……我都在努力了啊?可你们为什么还是不满意……我在信封里塞了那么多白纸,我从不去想我的月亮,我以为只要我一直拿着那六便士你们就能安心了,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的局面……”

      “我都那么努力地为你们活着了,你们想要我怎么样我都办到了,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我连自己都不做了,我到底哪里没做好哪里做得不够,你倒是告诉我!”

      少年猛地抬头,眼镜之后的眼瞳是乌沉的黑,从不是他天生的蓝。

      而他此时面对的又是面色已经由震怒向惊愕转移的爱恪……

      他可真是,爱极了这副置身意料之外,丢了温和知礼的表情……

      像是在酒精汇成的海面上点了一束烟花,火突然就烧了起来!烧毁理智烧穿禁锢,喜悦的烟花连天绽放,映亮整片天空……

      一切都在告诉他,事已至此,已经不可挽回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火,这烟花,烧他个彻底,炸他个挫骨扬灰!

      少年眼里闪着不合时宜的亢奋的光,嘴里隐约泛起一股腥甜……他舔舔,发现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咬出来一道口,此时正在源源不断地渗血……很甜,他很喜欢,于是接下来的话他完全顺从了本心。

      “告诉我啊爱恪!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哪里不欢心?!!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他妈这么多年连恨你都不敢!明明这世界上最恨你的就是我!我还要装成爱你的样子一遍遍告诉自己你是我爸!是我妈死了都要爱的人!我委屈我难受我就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我有在你面前哭喊过一句抱怨过一句?我有吗?!?”

      “你知道我天天都在身上带着一把刀吗?你知道我多少次拿着刀比着我的脖子就差那一下了吗?你问问爱清我多少次上到那栋三十层的高楼楼顶,你猜我当时有多么想就这样跳下去?我手上这些年有多少伤口你压根就看不到!因为我每次都缠好绷带穿好衣服等到祛疤膏让那疤痕再也看不见才敢露出来!可你从来都不屑多看我一眼。”

      “你不知道看不见你的时候我多开心,穿着你做的那些衣服吃着你做的东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吐出来?我经常做梦,只要梦到你我接下来几天都睡不着!偏偏每天我都还得和你说早安,你知道我多想让你滚开离我远点吗?!?”

      “多少个晚上,我拿着我那把刀站在你房门口,我就想着干脆一刀下去咱们就这样算了吧?你死了我安然,我死了那我更安然。去他的仁义礼智信去他的白恪,我有时候都觉得就这样让我进牢里都比现在这样快活……”

      “你觉得我这样很疯很恶心是吧?我也觉得我恶心!你告诉我,这世界上又有谁天生就只会笑?有谁天生就能讨得所有人的喜欢!?!你以为我不想骂你打你不想哭?可这样有用吗?你会因此就真的相信我然后仇视你那一对好父母吗?”

      未等那个因为他这番情绪爆发而惊异地瞪着双眼的男人回答,他先替他回答了。

      “不,你不会,爱恪。你永远不会敌视他们,即使他们犯了天大的事害了你最爱的人你也依旧只会向着他们!我妈是这样,我是这样。你就永远只会抱着对你那完美父母的幻想一遍遍地将你发誓要守护的人推到火坑里去!别人对你的保护最后都会变成你杀人的刀!每一刀都毫不留情!这就是你,爱恪,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咳咳咳……”

      爱阳突然猛咳起来,掐着咽喉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角尽是红意,却到底没有落下泪来。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被老天爷眷顾的人吗……还骂不得了……咳咳!”

      他仰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笑容突然绽放,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如毒蛇吐芯,他轻轻开口:

      “诶,爱恪,你要不要问问里面坐着的那两位,阳白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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