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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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楼回去的时候爱阳满足得不要不要的。
原本只是问几个小题目，但是临走时看见他们化学老师甘某拿着手机打开某视频软件疑似要追剧……
鬼使神差的，爱阳过去扣下了他的手机，扯出了夹在试卷里的草稿纸，殷切地恳求伟大又乐于助人的甘页川主任给他归纳复习了一下本次月考可能涉及到的所有考点。
目送着爱阳离开的甘主任当即把此人拉进了“能避则避的学生”名录里。
现在的学生，太可怕了！特别是这个爱阳，笑里藏刀蜜里掺毒的本事一流……偏偏你还不得不接受，太难搞了！
因为图书楼是天井式的格局，传声效果不错，因此图书楼只在天井靠里处安了个广播。政教处办公室在一楼门口边上，可以说是离广播最远。况且墙的隔音效果也确实不错，平常都不怎么听得见上下课的铃声。
以至于当爱阳悠哉悠哉地晃回教学楼的时候，迎接他的就只是一栋黑漆漆的空楼和一楼铁门上冰冷的锁。手腕上的表显示此时已经11:28了。
爱阳：……草……学习使我忘记时间……
想起自己的包啊手机啊资料啊都还在教室里，爱阳抱头痛哭的同时萌生了翻墙的冲动。
踩着铁门的栅栏上去，攀住二楼走廊排水口的瓷锦鲤可以跳到二楼楼道口的露台上，往露台翻上去就可以到二楼了……
正计划着路线呢，一道白光忽然从幽深的楼道里扫下来，直接刺瞎他的眼。
爱阳赶紧闭眼偏头避开，丰富的生理泪水一瞬间划过他软嫩的脸颊，留下斑驳的痕迹。在淡淡的月光下褶褶生辉。
待眼睛不再有那么明显的刺痛感，爱阳才缓缓睁开眼将头转了回来，恰好看见黑暗里走出的挺拔身影。
“成……晟？”
俞蓝和他隔着一道铁门面对面站着。
这其实是他们照面以来第一次完全的正面相对。爱阳之前就感觉成晟挺高的，现在一比量才发现自己居然只到人家下巴部分……这人真的得有一米八了吧？？？
爱阳，年十四岁半，身高一五五。
身高果然是硬伤……明天多穿两层增高鞋垫吧。爱阳如是想。
在他仰头比量着两人的身高时，俞蓝也低头冷冷地看着他。但目光一触到他脸上未干透的痕迹时还是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黑暗能够藏匿人的情绪，黑暗也能压制人的冰冷棱角。
“……干嘛？”俞蓝捏了捏单肩背着的书包带，率先开了口。
爱阳还在为身高而忧愁呢，听见这话下意识地乖乖答：“去图书楼问甘老师问题，刚刚回来发现教学楼门锁了进不去拿书包了……”
说完又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诶不是，你怎么还在里面啊？门卫大叔把你锁了？！？你等会儿我去给你叫人啊！”
说完转身就要往门卫室那边跑。
“不用，锁没扣。”俞蓝眼疾手快的从栅栏里伸出手抓住了爱阳，在后者疑惑的眼里直接上手拧了一下锁扣。
银色的大锁本来端端正正的挂在铁门上，被他轻轻一扭，锁环就转了个弯——这个锁只是被挂着摆好，其实根本就没锁上！！！
敢情门卫大爷这是来唱一出空城计呢？！？他差点就傻兮兮的铤而走险了！！！
看着爱阳因震惊而猛然瞪大的圆溜溜的眼睛，俞蓝忽然想起了家附近看见的那只被老鼠吓到蹿房顶的小野猫，这表情，简直不要太像。
拆下锁把门朝里拉开，俞蓝的话语里都带了一丝隐秘的暖意：“快点。”
爱阳刷的冲进黑暗里，两秒后又噔噔噔的倒了回来：“那个……能借我个灯吗我有点夜盲哈哈哈……”
俞蓝默默地掏出自己刚刚收进裤兜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朝前走了两步，刚好差他半步远。
爱阳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转身噔噔噔的又往前冲了。
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脚下眼前都是看得见的地面和台阶，那束光总能跟着他的脚步敏捷移动，既不会超前，也不会缩后，完整的让他每一步都踏进一片光明了。
爱阳忽然有了一种踩影子游戏的感觉，不同的是他现在踩的是身后人细心给予他的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五层楼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爱阳整颗心都暖呼呼的时候他推开了教室的后门。借着俞蓝打下的光他迅速的收拾了几本书和试卷，把一直丢在桌肚里的手机和耳机捞出来塞卫衣口袋里，背上包就示意俞蓝可以下楼了。
俞蓝靠在门上垂眼看了一下他的口袋，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爱阳先走。
爱阳又噔噔噔的开始了踩光斑游戏。不过下楼时候到底是比上楼时的火急火燎要悠闲得多，以至于上楼时自觉闭麦的爱阳下楼时有了和他闲谈的兴致。
“门卫每天都这样不锁门的吗？昨天他还往死里催我快点跑，直接跑没了半条命！”先随便起个话头暖暖场！
“……”
“整栋楼都熄灯了你怎么还在上面停那么久，黑灯瞎火的也没法继续学习吧……我记得昨天你就走的挺早啊？”
“……”
“成晟。”爱阳暗自叹了口气，抬手挠了挠头发开始猛盯地面。
“嗯？”疑惑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短短的回应给了爱阳继续下去的信心。
“对不起……早上他们提到俞蓝的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中午才听首司和我说了俞蓝的事……”
“我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真相什么的我也不是很在意，交朋友我喜欢看着现在和未来，过去充其量只是我了解对方的一个途径而已，而且我更希望这种过去是当事人亲口给我讲的，这样显得尊重一点……反正我就觉得挺不应该的，二中的人做的有些过分了，俞蓝也是真的挺让人敬佩……”
“早上不明事理冲你说的那些话你别太在意，我就是一时冲动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后来还任性的弄掉了那些试卷……”
“总之就是，真的很抱歉！我是真心和你道歉想和你做朋友的！真的没有那些不好的打算！”说到最后爱阳直接转身给“成晟”鞠了个躬。
此时他们刚好走出一楼大门，俞蓝也没理会爱阳，转身把门关好锁上，还动手拧了拧锁环，确认锁好以后才回身迎上爱阳有些忐忑的目光。
记得没错的话，他们冲突两次，一次树下打架一次廊下争吵，期间他还不止一次回绝过对方的善意，但是两次冲突都是这个人把过错往自己身上一揽率先低头道的歉，拒绝过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对他笑呵呵的……
到底怎么就能认错认的这么轻易呢？怎么就可以毫无缘由的释放善意呢？是因为根本不在乎？或者是想获得他的信任之后再狠狠打击他吗？但是为什么又要有这样忐忑的眼神？为什么要一直强调“朋友”？真的有人愿意和他这样一身臭水的人做朋友？
明明就连成晟首司那些人都因为趋利避害的本性不敢和他有太深的牵扯……
俞蓝觉得爱阳很奇怪，他实在摸不清爱阳一直靠近他的真正意图了。或许他清楚，但他下意识不愿意去承认。所以他只是默然的擦过爱阳的肩膀，脚步飞快的隐入了曲折的紫藤花廊里。
爱阳怔怔的看着远去的那个背影，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说错了，惹得这个冷面神又生气了？
回味一下自己的台词，没毛病啊？
说好的晚上人的思维会更感性呢，怎么他这感性一波还火上浇油了……刚刚让他送自己上楼这人怕不是一直在翻白眼吧……不对啊，要真这样他干嘛送自己，转身就走不是更好吗？
风中凌乱的爱阳下意识掏出手机想和人吐槽一下，屏幕亮起的一瞬间爱阳愣住了……
刚刚他是怎么自然而然的把手机揣兜让冰山给他打光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怎样的懒货加少爷行为啊！！！所以他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的是吧！？！
越发凌乱的爱阳最终被来巡校的门卫赶出了学校。
骑着小电驴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家，冲个澡吃完夜宵后看见书包里的一摞资料，爱阳终于还是放下了一切念想，积极投身知识的海洋。
而回到宿舍的俞蓝洗漱出来之后收到了新的消息。
Shell：我觉得爱阳真的不像是那种恶劣的人，我今天帮你问了一中那边的老师，对他的评价都挺好的。
Shell：：是不是误会了啊？我知道你对那些人的恶意挺敏感的，但是兴许他这人就是自来熟所以缠你呢？
Shell：算了你自己衡量吧，来江宇这么久难得见到个乐意挨着你的人，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交到个朋友的。
想到刚刚爱阳弯腰鞠躬时郑重的模样，俞蓝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一下后，快速的按了几下。
Blue：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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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爱阳吸取前一天的教训，早上五点半就乖乖起床了。洗漱完套上170的“略”显宽大的校服，看着镜子里的大麻袋他挑了挑眉。
所以曾捷对他是有什么误解觉得他撑得起一米七的校服？或者是那位叫大黄的主任对他有误解？总不能是“成晟”对他身高有误解吧？
拉下外套拉链，把里面的校服衬衫松松垮垮扎进校裤里，拖地的裤脚往上折上几折露出骨节突出的苍白脚腕……
单肩背上书包后他又把外套衣袖往上撸了撸，拉链拉到胸前露出三颗完整的风纪扣，同样细瘦的手腕与宽大的衣袖有了强烈的冲击，但又莫名和谐。
看着镜子里一刹那变得清爽自在的小少年，爱阳对于这套校服的好感度总算脱离了负数范围。
到学校的时候正赶上五楼在挪座位。
事实证明，高大壮高兴得太早了。
爱阳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考试给了高大壮什么错觉，反正他看见的景象只是理达班同学把自己桌上的书收拾了干净，原本在大家桌边堆着的放资料的箱子都挪到了走廊上，然后距离早读课下课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就开始三三两两愉愉快快地往食堂方向走去……
首司看见他这么早出现还惊得被桌板砸了一下手指，爱阳斜眼瞟着趴在桌上安眠的“成晟”，不是很明白这个“早”的概念。
八点开考，距离开考还有一个半小时，爱阳也彻底放弃了抱佛脚，提着一书包的零食和首司一起坐在走廊开始无目的唠嗑。
“考场怎么安排的呢现在也没听曾姐说……”
“教室后面黑板贴了考场号和座位号你没看的吗，曾姐才没这个闲工夫给你操心这个，要学会自立啊孩子……”
“总不会所有班主任都这样吧……指不定我下次考试就不摊这个班主任了。”
“不会吧不会吧我看你前两天上课毫无障碍的样子还以为你月考稳了呢？！？”首司当场吓得瓜子都掉了。
爱阳悲伤地笑笑，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体弱多病，常年休养，大脑缺钙，前天，第一次看见教材。”
首司抱拳做佩服状：“听一中的人说你也是三天两头的请假，我朋友都说你是骗假逃课出去浪，奈何你成绩一直都很好你们班主任也不好说你什么，这样说你脑子不至于很差啊？而且之前看照片觉得你也就是白了点，现在看除了白点长得瘦小点，其他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有重病的感觉啊？”
好的，病弱人设第n次被直接怀疑。
爱阳扶了扶镜框开始战略性转移话题：“内伤不好说。对了，我昨天下晚自习回来拿包，楼下怎么没锁门啊？”
“原来你不知道啊？”首司挑了包薯片拆开。
“知道什么？”爱阳挑眉。
“我们五楼的灯啊广播啊这些要用电的东西都是自己控制开关的啊。”
“所以？”爱阳越发迷惑，五楼的电闸和一楼的锁有什么关系。
他们初中就是这种情况，好班独掌电权，其他班只能听从门卫大爷对于电闸的吩咐。因此无数个寂静的晚自习他们都关了灯拉着窗帘看电影开Patty……
首司听见他的疑惑恨铁不成钢地一拍大腿：”诶呀！所以五楼的灯没关，大爷就只会挂着锁不扣等着我们自己扣啊！不过大爷通常还是会在晚间换班时来巡校检查门锁的啦……”
察觉到首司的声音渐弱，爱阳疑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离他们一米远的后门走廊上，“成晟”正拿着本厚厚的书靠在栏杆上认真的看。
看那书的厚度和样式不像是什么学习资料。爱阳往墙上靠了一点，刚好能看见垂下的封皮——《The Little Prince》，小王子。
豁～
爱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虽然说《小王子》属于少儿读物，但是能直接拿着英文版来读的高一生，英文水平还是不错的。
“成晟”或许是没有听见这声口哨，更可能是不想理，冷冷地垂着眼，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
从前天到昨天晚上他其实都没怎么给过自己好脸色，哪怕有个一时半会儿的温情也可能只是夜色和大环境加成，本人心里怎么想他的还未可知呢。
不过嘛，自己既然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那也不必为了这种小细节演什么黛玉妹妹。
首司跟着口哨后靠看了一眼就继续啃自己的薯片：“听说这次考试挺难的，说是要给大家一个下马威，以此认识到高中的残酷呢。”
“Duck不必，我现在已经体会到了。”爱阳绝望地挥挥手。
“这次的榜单反正没有悬念，我俩要不要赌赌单科王？”
单科王，也就是每一科拿到最高分的那个人。
江宇二中每栋教学楼一楼都有一大片的墙面用来给学校张贴每次考试的排行，前两百名更是独占半面墙，单科王榜则是紧挨着两百榜，比起密密麻麻的排行榜更加瞩目。
说到“赌”爱阳瞬间来了兴致：“可以可以，怎么赌？”
“我赌晟晟至少有两个单科王！”首司马上给自家好姐妹下了注：“只赌理六科啊！具体哪个科目不用说，我赌晟晟你就赌俞蓝吧！”
爱阳有些好笑的听着这明显有耍赖倾向的赌，决心压压她必胜的信心：“只赌理六科的话，那我赌俞蓝五个！”
首司阴恻恻地开始笑：“哟，对俞蓝这么信心呢～”
“必须的，”爱阳也同样笑，“咱俞蓝那么优秀一个人，不赢说不过去！”
“哟吼，哪优秀了？”
不知怎么的，说到这个问题时爱阳的声音不禁大了些，像是要努力传到某个角落……
“俞蓝啊，首先这成绩肯定不用说了吧！从初一就威名远扬了啊……我们一中老师每次骂我们都会疯狂夸一顿俞蓝，一度成为我们班最痛恨的人之一……”
“俞蓝长的也很好看啊！就那种温温婉婉小家碧玉的森系长相，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江南小城的烟雨？”
“俞蓝声音也好听啊，我第一次听就发现了，如沐春风，柔而不媚！”
“特别是我感觉俞蓝性格也很好啊！和他说话真的很舒服！我觉得这样的人品行也不会很差！还有……”
爱阳滔滔不绝地说着，眉飞色舞，两只手还不断翻来覆去的摆动，颇有手舞足蹈的架势。
他此时正处于莫名的亢奋状态，因此并未注意到首司越来越诡异的表情，也没注意到走廊上逐渐聚集的人群及他们同样诡异的眼神，更没有注意到后门处，冰冷少年进门时嘴角的一抹柔软弧度。
还是首司首先发现了走廊上一圈的围观群众，欲言又止的好几次想打断，刚开个口就会被爱阳直接截断……
可恨她没有早一丢丢发现这人的话唠本质！还自作聪明的抛出个问题想捉弄一下他，结果就是现在这样骑虎难下……
天地良心，她真的不知道这人有这么多虎狼之词还这么会玩！她现在简直怀疑这小子是在刻意报复她！！！
好在考试铃声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作为江宇二中的考试铃声，那就连迟到都不可能了。
七点四十五，预备铃，考生入场。
爱阳正说着自己对俞蓝的仰望呢，冷不丁被这声哨吓了一跳。随即想起自己考试工具啥的都还没收拾，考场号都没看呢！！！
他当即受到更大的惊吓，捞起自己的包原地跳起冲进教室，胡乱把桌上散乱的几只笔塞进笔筒抱起，又开箱把留在桌内的抽纸捞出来，风风火火地冲到后门墙边的通知栏看了一眼自己的考场，接着就往楼下奔腾而去。
下楼的时候还热泪盈眶的感谢了一把老爹姓爱，自己的名字按照首字母排序排在了第一个，并且顺便感谢了一下曾捷贴心的在留白部分标注了“考室与班级一一对应，1班-4，2班-5……以此类推”。
但是当爱阳冲到一楼23号考场对应的20班，走到最末尾一张座位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卧槽”。
前桌高大壮转身冲他笑出一口大白牙。
“原来开学考全校倒数第一是你啊！真是太好了！”完全没想起这人是前两天刚来的新生，上哪考这什么鬼的开学考试。
爱阳也磨着后槽牙对他笑：“不敢当不敢当……”
为期三天的江宇二中高一九月份月考就在这声“不敢当”里拉开了序幕。
爱阳就在这间小动作不断、借笔借橡皮声络绎不绝、监考老师趴在讲台呼噜震天的考场里正襟危坐，一笔一画，极度认真地写下了他高中的第一份荣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赌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