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竹夭小小

4、第四章

　　十月中旬，全国锦标赛正式开赛。
　　陆亦扬一行人准备坐车前往比赛场地，出发前，群里信息通知是九点在门口集合。张筱平常出门利索，但一到重要的事情出门就很磨蹭，在房间里左顾右看，生怕落了什么东西。
　　等她到车里的时候，队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来齐了，三三两两的坐开，张筱选了个最后靠窗的位置。
　　岂料，后来跟上来的陆亦扬也往后坐，他背着一个黑色的斜挎包，大大剌剌的坐下。
　　陆亦扬看见了那天中午张筱看自己的眼神，满是不解，“你怎么坐后面来？”
　　一般球队队长都是有专门位置预留的，陆亦扬眼皮动了动，闭目养神，觉得这个问题没有营养。
　　林三冲张筱使了个眼色，张筱识趣的不再多问。很快，张筱注意到身旁的人体温不对劲，车里开着空调，陆亦扬的鬓角不断冒汗。
　　张筱瞥了一眼林三，林三正好和她眼神对上，一来二去，林三用嘴型告诉她，感冒。
　　陆亦扬感冒的症状在比赛前几天就有征兆，那会儿只是偶尔咳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个感冒变得越来越严重。
　　车子抵达到比赛地点附近的酒店时，陆亦扬没动，他拿外套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呼吸沉重。
　　张筱要下车，顶着头皮把他叫醒了，“陆亦扬，到了。”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林三接棒顶风作案，碰了碰他的胳膊，陆亦扬哑着声音，闷闷的声音从外套那边传来，“知道了。”
　　声音粗粝又沙哑，干涩得像在沙漠里暴晒过一般。
　　酒店是两人间的标准套房，陆亦扬下来的晚，跟着林三拿了房卡。走进电梯口，发现张筱也在里面。
　　陆亦扬懒散的背着斜挎包，整个人有点没精打采的靠在电梯里，像是在寻找一个支点。张筱透过镜面偷看了几眼陆亦扬，他的眉头紧锁，拳心抵向嘴唇，咳嗽起来。
　　红色的数字停在五楼，张筱率先走了出去，注意到电梯门开的声音，陆亦扬抬眼，紧了紧松垮的背包，走出电梯门。
　　男乓队和女乓队的房间都各自反方向订在了楼层的尽头，陆亦扬的脚步“沙沙”的踩在质地柔软地毯上，紧绷的神经放松了点，所幸距离正式比赛的日程还有几日。
　　晚上教练要开赛前会议，大部分的队员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绕着圆桌而坐，张筱到的时候，不经意看见陆亦扬拉耸着头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为了防止传染，他戴上了口罩，整张脸都埋在了卫衣帽子里。
　　这样的场景，一下拉回了报道的那天，他隐匿在帽衫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整个会议开了将近一个小时，陆亦扬的头全程都没抬起来过，张筱合理怀疑他又在偷偷补觉，教练这一次难得的，没有点他的名字。
　　散会的时候，他像是掐着点及时站起来，路过他身边的人拍了拍他肩膀，“陆队，多喝热水总是没错的。”
　　陆亦扬点着头，“嗯。”
　　他的声音像是硬生生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张筱直觉他的喉咙其实说不出话。
　　人聚的快，走的也快，陆亦扬刚醒，头脑还是有些昏沉，放慢脚步，慢慢吞吞的走出门外，很快，来到电梯旁。
　　这个点，陆亦扬还没吃晚饭，张筱也在电梯口停下来，犹豫着问：“你去食堂吃饭？”
　　视线所及之处，口罩依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只见他点了点头，张筱伸手一起按了一二楼的按钮。
　　“二楼食堂的粥还不错，你可以尝一尝。”
　　陆亦扬看了一眼张筱，走出电梯门的时候，张筱听见他说“好”，伴着像是被磨砂纸磨过的、沙哑的声线。
　　晚风灌进了黑夜。陆亦扬回房的时候，意外的看见自己的床头柜上放了桶保温壶，林三见他回来，放下手里的哑铃，体贴的说：“给你的。”
　　陆亦扬皱了皱眉，“谁送的？”
　　林三立刻阴阳怪气起来，捏着嗓子说：“怕你病死，无缘冠军，赶紧喝。”
　　陆亦扬无语，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作妖，迫于被凝视的压力，林三把张筱的原话复述给陆亦扬听，所以她刚刚下楼是去买水果？
　　林三唠唠叨叨的声音还在房间里蔓延，陆亦扬动了动手指，打开盖来，冰糖雪梨的清爽味融进了空气，盖过了周围的声音，慢慢沁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