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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秘而不宣 ...

  •   泽浣看着小吏消失的方向,一种熟悉又不安的气息从尘封多年的记忆中唤醒,随即又如烟云转瞬即逝。

      他抬手摸摸心口,灵力被封让他无法准确抓捕以往年代的记忆,同样让他反应迟钝。

      “你在看什么?快上车!”林书翰抬起马车窗帘对发愣的泽浣低吼了声。

      泽浣呼了口气,他踏上马车坐在林书翰身边,恼道:“慌什么?!火气那么大,小心肝痛!”

      “我喊你几声了,你像没听见似得,想什么了?。”林书翰握起他的手,“怎么这么冷,让你多吃点,早饭连张饼都吃不完。”说着他塞了个暖手壶到泽浣怀里。

      “久孤回东京城了吗?”泽浣难掩心中不安,突兀的问道。

      林书翰摇头道:“没有,我们回东京城当天我就去了趟杭州会馆,管事的说他那小院空了半月了。”

      半月,那也就是说他送姚婉婉去青云山后就没再回城,按理说他御风当日便到,带她拜会霁悟左右也不会耽误一天,久孤不是喜欢把时间花在非必要交际上的人。太不寻常了,泽浣摸摸斗篷下的缚灵袋。

      终于,他反应过来,他曾经在下界追捕九头鸟,那股巫妖的气息虽然似有若无,虽然他现在灵力被封亦如凡躯无法准确判断这股气息来至哪里,但是就像触发了机关法门,他能确定,这条熙攘热闹的街道,走过一个巫妖。

      他问向林书翰:“还记得给我贴窃听符的那个魂魄吗?”

      “怎么?那妖怪又出现了?”林书翰惊道。

      泽浣点点头:“我刚才似乎感知到了那人的气息。”

      “是那个执笔小吏吗?”林书翰问道。

      泽浣:“我不能确认,我刚才离他那么近,也没有感知到异常。”

      “要是能感知到你还能被贴符咒了?”林书翰冷不丁的补了一枪。

      泽浣白了他一眼,无奈的支起额头叹了口气,若非因你导致我这个身体发生变异锁了我的灵力还能有此番困顿。

      林书翰反思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他道:“嗯,你们就没有检验那种怪物的办法?”

      泽浣捧着暖壶道:“你别怪物怪物的称呼他们,他们也是个族群。和我们一样,是人。你要问我有没有一种方法鉴别他们,答案是没有。就好比要区分出来自同一酿酒窖中不同缸的酒,没有所谓设备仪器能帮你去辨别。只有靠品鉴师的经验,这种经验需要经年累月的训练,提升自己的嗅觉、味觉、触觉。才能从琼浆滑过舌喉的刹那去分辨它们细微的差别。”

      “所以,你是怪物见少了?”林书翰问道。

      泽浣摇摇头:“是遗忘了,太久没有接触过那种特殊的气息了。”那些敏锐的感知力随着他的灵力都被身体封存了。他随即又道:“你怎么还叫人怪物,他们也是人。”泽浣看了眼车外不断后移的景物,想到一百年前的无妄仙境,被雷电化成烟云的风氏族人,都是从大荒时代就传承下来的族群。

      “是人还能让姚婉婉扭成这样?”林书翰模仿姚婉婉被那邪恶的灵魂拉变形的身体,腰肢扭曲、双手外翻。

      泽浣觉得他好笑道:“小心闪到腰!”

      恢复正常的林书翰,舒展了下因异常体位而发酸的肢体,他捏了下泽浣的侧腰道:“你放心,我腰好着了。卿卿,一般的恒温酒窖里会放置多达百来个酿造缸,如果其中一个缸里的酒坏掉了,就要及时清除出去,不然会影响到其他缸里的酒。他们是人,也不是人,因为人是不会把另一个人做成傀儡,不会把另一个人做成承载邪术的媒介。”

      “在坏掉之前补救不就行了,有些时候不过是早一点发酵跟晚一点发酵的问题,他们只是与众不同而已。”泽浣其实并不想跟林书翰讨论这个问题,就像在历劫之前,他不想同无涯讨论风氏地仙和族人一样。因为,他所在的天眼狐族也是因为跟旁类有异的原因被神域灭族。

      林书翰却还在高谈阔论,抒发自己的观点:“补救?!如何补救?靠教化?用惩戒?花时间?你都忘了他们的存在了,这个时间够久了吧,可是如今他出现了,还是在普通人身上施展邪术。扑救不了的,说不定最初的酒曲子就是坏掉的,怎么改都没有办法挽救这缸坏酒。杀伐果决!该砸缸得就的砸缸!”

      泽浣闻言,回想从前,那个本来该死的孩子,他和波波都觉得他能改,可惜,最后也是他们将他封印。他对着林书翰笑了笑,道:“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有些心坏掉了,怎么教,怎么罚都不行。”

      林书翰被他这一肯定很是高兴,一激动抓起泽浣的手。他道:“以后咱们家,大方向我来把控。其他一切你说了算。”

      泽浣闻言想到在他历劫之前,无涯的计划是清除风氏全族,是自己,是自己的心软让他纵容留下了后患。

      就是这个后患,让他们这些人分离了百年,让风太后到现在都没找到妥善解决南诏风氏的办法。

      此时的泽浣或许有些后悔,他靠在林书翰的肩头道:“好,以后大方向你说了算,我不会再拦着你杀伐果决了。”不会了再拦着你,这一百年,他等的好累。

      而林书翰一直在为他认同那句咱们家而暗爽,根本没留意到泽浣在谈酿酒之外的情绪波动。

      马车停靠在官道上,泽浣瞟了眼日头下那明晃晃的鎏金大字-太子府。

      泽浣道:“怎么到这儿了?我以为会是在樊楼那种地方。”

      林书翰笑道:“年终欢庆,正是樊楼挣钱的时候,人多眼杂,即便是在五楼也不能保证不被人窥视。索性不如大方点,我这个新晋的小将军本该趁着年假,结交权贵、左右逢源!”

      两人下了马车,安师傅跟着太子府宫人引领赶车至后院,喂马休息。

      林家随从向太子府宫人递上拜帖,旋即宫人开道领着二人进了府门。

      暗青色的石砖路一直铺到正殿,泽浣低头看见每块石砖中间已经被经年的踩踏磨得发灰,砖缝隙中生着不易清理的苔藓。这座太子府已经存在百年了,每一位主人都拥有着相同的灵魂,被同一灵魂侵淫百年,偌大的府邸都透着股异常浓烈的气息。

      “书翰,云大人。你们可算到了。”萧彦北从正殿而出,疾步走向二人,他身后跟着阿炳和杜皖二人。

      林书翰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躬身行礼,在抬头端端地站在萧彦北面前时,三人才发现昔日只会沉溺书海的柔弱书生真的长大了。

      如松挺拔,如岳伟岸,虽着锦袍也难掩战将英姿。

      萧彦北抡起拳头,轻落在林书翰的胸前,朗声笑道:“好小子,长的真像尊塔!”

      林书翰笑了笑,仿佛回到了自己儿时,他终日追在萧彦北和阿炳身后当他们的跟屁虫,大男孩子总是不喜欢带着太小的弟弟玩,因为他们跑的快,不想老停下等他这个小短脚。

      有一次,林书翰追着追着就追丢了,山野农家到处都是他看不见尽头的蜿蜒小路,他不敢乱跑急得哇哇地哭。他这一哭,萧彦北和阿炳便会从不知道哪处的小道上冒出来,阿炳会举着小如肉团的他看远处的风景,萧彦北会在一旁说道:“好小子,以后走散了直接喊你阿北哥,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想到儿时光景,林书翰心下一暖,低头笑道:“这两个月是长高了些。”过年冬衣的尺寸又是新量过的。

      随后跟来的阿炳却板着脸,盯着林书翰,略带训斥的意味说道:“不是叫你早些来吗?你看这日头都快到正午了,你现在越发懒惰恋床,起得晚了!”

      泽浣走的慢,堪堪而来,向萧彦北躬身行礼。

      萧彦北做了个托手的虚动作让泽浣免礼,望着阿炳为林书翰开脱道:“无妨,书翰在旧城殚精竭虑,回来休假本就该好好放松,晚点起床也无妨。走吧,二位,先到书房我们说点事情。”

      泽浣走在后面瞪了林书翰一眼,原本两人可以早点出门,可谁知伺候完林二公子换好衣服后,他像发神经似得把他抵在衣柜上耳垂被他含出了阵阵化不开的春情悸动,他只能缩在那温暖宽厚的怀里微微发抖,他只能咬着薄唇压抑那些从胸腹间窜出的热情不敢让其在喉间放肆。

      刚穿好的衣胞被他撩开,刚梳好的发髻被他揉乱。

      正如萧彦北所说,他现在伟岸得像尊塔,那双臂膀肌肉纠结,遒劲有力,箍得他无法动弹。少年蜕变成男人,从他鼻口间喷出来的热气带着浓烈的雄性气息能把泽浣熏化。

      “卿卿,你快把我憋死了。”林书翰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是座暗涌了百年的火山,被石封的岩浆随时会喷薄而出。

      泽浣一咬牙,一手扯下了他的腰带,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

      他将林书翰推到软椅上坐好,迅速的将房门反锁,拉上窗帘帷幔。再走向林书翰的时候,脚下生风,气势汹汹。

      林书翰被他这架势吓得将身子往后靠了靠道:“你...你想干什么?”

      他想到了他仙人的身份,想到了他肯定有很多能收拾自己的法门,给自己施个针、念句咒,就能让他变成宫里的太监,后半辈子再也没有被憋得受不了的苦恼了。

      “给我小声点,动静不许太大!若是把人引上来,我就剥你的皮!”泽浣说罢,伏在他面前露出白皙莹润,线条优美的后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头埋下。

      “啊~你...别...我昨晚才说要敬你,爱你,你还是给我一针,了断这份难堪。谁让你真做这种事情?不如让我去当太监算了...”

      林书翰感股难以名状的悚然,他想到泽浣留在樱花乳酪的齿印,如缕和风吻过了湖面,被茶水莹润的唇瓣像四月里的樱花瓣落入了人间,都是圣洁,都是美好,都是不能玷污。

      此时此刻,这份纯洁因自己变为卑污,刚才自胸腹间苏醒的巨兽正被它羞愧的主人狠狠地抽打镇压,再也不敢发声叫嚣。

      “卿卿,你停下,这太羞耻了!我刚才就只想逗逗你...”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颤抖,他的手无力的抵在泽浣肩头欲推难推。

      泽浣抬眼瞪了下他,这狗东西,从历劫前在天庭当少尊时就想,却始终求而不得。

      如今自己好容易下了决心要帮他纾解,他到矫情起来了。听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欲壑难填似的。

      自从昨夜两人交谈之后,泽浣一直在想,他到底爱的是林书翰还是无涯,他不善于剖析自己。

      神域诸神眼中的少尊是铁面无情、杀伐果决的战神。可在泽浣眼里的无涯就是个能为他哭着求人的傻子,能为他杀神受罚的莽夫,情真意切,有血有肉。

      林书翰也好,无涯也罢,在泽浣眼里是一个人。

      林书翰是无涯留给泽浣独享的一面,是诸神不曾看到的另一面。在泽浣眼里,林书翰也同无涯一样始终正直、果敢,始终对自己投入了毫不保留的爱。

      泽浣离不开无涯,这几个月的时光他陪着林书翰护着他周全。反过来讲,何尝不是林书翰陪着他,排解了泽浣累积百年的寂寞孤独。

      林书翰就是无涯留在他身边的一道霞光,表现出来的都是他喜欢的样子啊。

      想到此泽浣越发深情温柔。

      被林书翰无情抽打、强制镇压的心中兽被泽浣的温柔唤醒,开始撒泼打滚、恣意妄为、欢天喜地。也终于被那如和风拂过湖面的温柔安抚、纾解,心甘情愿归于平静...

      泽浣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他原本真是想给他扎一针。

      可想到这个为了成全无涯历劫而生的小号,总共也就只剩下两个月的在世时光。

      能让他快乐点就快乐点吧,这么丢脸的事情,历劫后的无涯也记不起来,泽浣不说谁人知道……

      释放之后,林书翰看着满脸通红得泽浣跑进盥洗室刷牙,他轻轻咬着自己的手似乎在回味。

      泽浣坐在梳妆镜前挽发,瞟了眼铜镜中那咬指男的释然神情,心想这狗东西也就差叼根烟。

      “仅限于此!”泽浣没好气的说道。

      林书翰闻言恢复上世的狗性,跑到他身后,接下他挽发的梳子谄媚地道:“有此足矣,今晚...”

      “做梦!”

      “我是说我可以这样帮你。”

      “不必!”

      “那你就没这方面的需要?”

      高冷的仙人不需要这种原始的方式纾解,泽浣想了想仙人的方式又道:“今晚我教你背太上清心咒,背了再睡觉。”

      太子府,被泽浣瞪了眼的林书翰对他笑出了个天荒地老,唯你最好,两人清早的互动是场秘而不宣的欢愉。

      书房内,萧彦北将西域十二部代表吐谷浑穆容青的上表书递给了林书翰。林书翰打开一目十行扫过笑道:“他们愿意自动让出条商路供我们通行?怎么有种请君入瓮的感觉啊?!”

      泽浣瞟了眼冷道:“他想要伊尔公主,就是想用邪术提高十二部的战斗力,如同柔然兽人兵甲一样。”他不能说穆容青是为了求长生不朽,他怕九州再冒出新的九头鸟。

      林书翰将上表书合上递给萧彦北道:“你们的意见是什么?”

      宫人们端上茶果清茶,泽浣问他们要了百花蜜茶。

      他手指如玉端着白瓷茶盏,蜜甜中裹着茶香袅娜而上,漾在他眼眉之间带出一片润泽。

      萧彦北瞟了眼林书翰,发现他的余光始终都在泽浣身上,无奈的嗯哼了声。

      “太后的意思是可以考虑十二部的方案,毕竟边疆之违以求和为上。借此契机与十二部开通互市。”萧彦北说道。

      林书翰思忖片刻道:“可穆容青求娶伊尔公主就是个幌子,他想得到伊尔公主身上的邪术法门。他所说的让出商道甚至开通互市,就是空口承诺。”

      阿炳拉开书房墙壁的帷幔,露出一整片墙的帝国疆域图,西面连接拜占庭的沙海标注着十二个小点,代表西域十二部。

      萧彦北道:“他给我们耍的手段,我们都看的明明白白。可是要打通西边的商道,我们就不得不面对十二部。”

      林书翰站起身,太子府的疆域图勘绘的可比自己家里的详细,他走上前仔细看这那片沙海地域道:“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伊尔公主我们肯定是不能给。商道我们要开,互市...他们比我们更需要。殿下,给他们一个假公主,然后我们在配个送亲队伍,借机把穆容青除了。”

      泽浣闻言放下茶盏,道:“你当十二部的人都是傻的吗?能让你把人送到边界线就不错了。”

      “那就伪装成商队穿入沙海,配合伊尔公主,来个里应外合袭匪巢!”林书翰戏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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