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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回城 ...

  •   东京城外

      萧彦北穿得比自己大婚时还隆重正式,他身后的文武百官列队整齐。

      整座皇都的百姓都站在储君仪仗之后,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一个少年将军领兵凯旋。

      萧彦北心想之前,林墨谦还对自己说他的功劳奖赏都算在弟弟林书翰身上,他不要,他不入仕,林家不入豪商名流。

      这才一年多的光景,林书翰就能自己给自己挣大功。

      萧彦北当时心里还嘲笑那林墨谦,低调谨慎到如此地步,难道是怕自己会忌惮区区林家吗?!

      现在,他真的有些忌惮了。

      他抬眼望了望,身旁负责护卫警戒的监察司长林阿炳,看到他眼中那抹期盼得意。

      哎!萧彦北才发现自己周围,能让他关注的点,竟然都是林家人。

      今天没下雪,通往城门官道都被人清扫干净,甚至还铺了红毯。再隆重,都是应该的。林书翰行军如神,火速荡平了昆都城、俘虏了柔然公主、平息了十年的北疆战事。

      真如他写的词:功名本是,尽狼烟,灭烽火。至此之后,帝国北疆当无战事,也无需支付巨额军费,百姓重归安乐。不世之功啊!

      他会提什么要求,要什么奖赏?随便,萧彦北想到小时候跟在自己和阿炳身后的小奶娃,不管他要什么,只要能给的都给。

      就算是那个前国师,他也会想办法把人打上蝴蝶结端到他面前。

      黄沙渐起,马蹄飞踏。

      萧彦北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林书翰只带了近卫队,带着混都城的公主和珍宝回东京城。林墨谦带领的大部队已经在三天前进驻昆都城,为春天合围南诏士兵做准备。

      林书翰相当于是和林墨谦换防而已。

      在距离红毯仪仗队伍的位置,林书翰抬手举鞭,队伍停止前进。

      那一千人的马队排列整齐,在林书翰的号令下,全员翻身下马。

      林书翰端着柔然王的受降国书,步履庄严的走向萧彦北。在离他两步距离的地方,他单膝下跪,向萧帝国的储君奉上了代表和平的国书。

      礼仪官接下国书。

      萧彦北看到带着头盔,身穿铠甲,腰跨战刀,饶勇非常的林书翰。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样的书翰,我们帝国最年轻的将军。”

      他领着林书翰想让他同上储君的舆车,林书翰惊道:“臣下万不敢造次、不敢逾越,请太子殿下上舆车,臣下护卫随行。”

      “这是你该得的殊荣。”萧彦北站在车上,向他伸出手。

      阿炳在一旁笑着给林书翰递眼色,他还是不敢上车,再次单膝跪地道:“臣下不过是尽了臣子的本分。此次胜利凭借的是殿下英明、将士勇武,臣下不敢贪天之功。臣愿策马随行。”

      萧彦北摊在半空的手无奈的收了回去,有些失落,再抬头看向阿炳。他清楚几人儿时的恣意时光将一去不返,他对杜皖道:“把赐给林将军的御马牵来。”

      宫里的恩赏早就随林墨谦的队伍到了昆都城,林书翰已经是帝国的轻车将军,开将军府。

      杜皖牵来匹高大英俊的黑马,黑色的鬃毛在太阳底下泛着光华,装饰着华丽的笼头革件。

      林书翰一眼就认出这是他在太子马厩里相中的汗血宝马盗骊,自己半年前第一次进入太子练兵校场锻炼时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匹宝马。但是当时他个头瘦小,马技太差故而只选了匹小公马。

      “盗骊!”林书翰喜欢马,这个他没有拒绝,他行礼谢恩后,走上前怜爱的摸了摸鬃毛。

      那盗骊是良驹宝马,性格暴烈,还未驯服。

      林书翰这样一摸瞬间就嘶鸣蹬蹄,他也不怕,抓起马鞍翻身跨在马背上,几招御马术就让这匹盗骊服帖。

      御驾起

      林书翰跟着萧彦北的舆车进了城,街道、房舍、露台上都站满了人,那些贵女们向这位少年将军投来绢花和披帛。

      林书翰将接到的披帛挂在马头,这是帝国的传统,代表着将士凯旋的荣誉和全城少女的爱慕。

      走过樊楼时,五层露台上,伶人唱着林书翰的词作。

      林书翰有些脸红,他回头看了眼队伍后的泽浣,他穿着工部侍郎的官服也骑着马,他作为名义上的工部官员随征督军。

      此时的他带着官帽,也在接少女们抛来的绢花和披帛,林书翰甚至听到那些狂热的仕女们的话。

      “那身穿文官服的男子是谁,生得好俊美。”

      “从那官服看来是兵部侍郎,没听过兵部有人俊成这样的。那双眼睛真美,天啊,他可有婚配,快去打听。”

      林书翰边听边不是滋味,更可气的是泽浣居然满面春风的挥着披帛向两边的仕女致意,引得那些贵女惊呼,抛花抛的更卖力。

      太...不知检点了!

      萧彦北看到他那副吃味儿的模样,倚着靠垫探向他,笑道:“怎么,是对安排的礼仪不满意吗?”

      “臣觉得这些绢花太过浪费,打仗打的就是钱。将上好的绢做成花,扔来玩儿,简直太浪费了。”林书翰将手中的绢花扔在了地上。

      萧彦北打开扇子挡着嘴笑了笑,道:“随她们去吧,这些绢花都是林氏卖出去的,都变成养兵钱了。不过,书翰,你可要谢谢我。”

      “谢什么?”林书翰笑着问道。

      “谢我给你牵姻缘啊。你不知道每天跑到我这里要求赐婚的贵门府第可多了。王侯公卿世家的小姐们,凡事没婚嫁的几乎都在太后和我这过了遍。等会儿,宫宴结束后,太后还要让她们到千秋殿赏梅,你自己去选,任谁都可以,马上赐婚。”萧彦北笑道。

      “什么?!”林书翰的缰绳都不知道该怎么捏了。“殿下,臣下,家中还有未婚妻,不敢耽误贵女。容臣下先禀明太后,别让太后误会,别招她们进宫。”

      “真的不要?”萧彦北余光瞟到后面的泽浣,玩味地说道:“真是为了家中未婚妻才拒绝的?”

      林书翰点点头。

      萧彦北摇摇头,道:“那...禀明太后让她为你们主婚,这也算是皇家恩典,御赐殊荣。”

      林书翰绝望了。“殿下,咱们能不能先不提这个事情。臣下这里还有很多边军策论想要和殿下讨论了。”

      萧彦北收起扇子,用扇骨敲敲扶手,啪啪几声清脆作响。“哈哈哈!书翰,你不跟我说实话,你要真跟我像之前那么亲昵坦诚的话。你要娶谁,我都为你做主,就算是天人我都给你请下来。”

      林书翰想起泽浣,浅笑了下 道:“殿下,我不敢奢望能娶到天人,只要能相望一眼就足够了。”

      “要让他对你有这样的感情,你们就不单单能相望还能相守了。”萧彦北说道。

      林书翰闻言,想到那段天机故事,看到眼前这位不敢有子嗣的萧彦北。心中怅然,与天人相守的代价太大了。他怕他和泽浣也会面临萧皇和司音仙子那种悲剧。

      他不敢奢望这样惨烈的相守。

      金陵台,宫宴

      泽浣坐在林书翰的下座,和两旁官员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好容易逮到空挡,林书翰端着酒来到泽浣面前,道:“云督军,本将敬你一杯。”

      泽浣薄醉浅笑,端着他面前的酒与林书翰碰后尽饮。

      泽浣抬手间衣袖翻动,林书翰看见那袖袋露出的披帛,他扯出那长长的红色披帛,上面还绣着明月清风,宝津楼几个字。

      宝津楼,媲美樊楼的烟花地。

      他恼道:“收着这些干什么,你还想拿着披帛去宝津楼当恩客吗?”明月清风,听上去到像是娈官人的艺名。

      泽浣见他吃味的模样,掩口一笑,道:“留着玩玩,你别当真。听闻明月清风是娈中极品,这件披帛能抵一夜的恩费。”

      “你!”林书翰恼道:“看不出,你还挺在行的!常去?”他随手甩在了殿阶下。

      “逗你玩的,你想去我也可以陪你去!”泽浣带着醉意的媚态,笑了笑,他就是觉着这披帛好看才留着的。

      “你敢!”林书翰见他这架势蹙眉,低语提醒:“你少喝点,晚上别再扯我头发。”

      多事!泽浣做了个嘴型便又离座聚到工部营建司喝酒去了。

      殿上,那位柔然公主当场献舞,本来是种侮辱。但她却跳的神采奕奕,极尽妩媚。太后怜惜,就收在乐坊司不表。

      萧彦北见时间差不多,便将林书翰唤道座前。

      从袖里掏出个盒子递给林书翰道:“这是孤个人赐给你的府邸,是前兵部尚书的官邸。景致清幽,以梅园出名,今晚仙人兴致好,你们好好赏一番雪梅。”

      林书翰闻言觉得他那句今晚仙人兴致好有问题,他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房契和钥匙。

      “殿下何以知道仙人兴致好?”他没忍住问道。

      萧彦北举过面前的酒盅,看了眼泽浣面前的酒壶,对他眨了眨眼睛。

      林书翰大殿之上不好久问,便磕头谢恩,退了下去。

      他回到座位,拿过泽浣的酒壶,打开一闻,闻到一股异样的酒香,像凝在寒雪中的梅香。他记起之前看过的《祭酒闻录》中有记,宫中有秘制佳酿,名梅情,酒香如梅,饮之唤情生爱,添闺房之趣。

      “闻什么了?”阿炳走到他面前道。

      “没什么。”林书翰将酒撤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正在和太后说话的萧彦北,有些不高兴。

      太后起身回千秋殿,众人起身恭送。

      阿炳坐在林书翰身边,两人正说话,见泽浣已经踉跄难行,被工部的人架着回到了座位。

      林书翰瞪了眼被自己放在位置下的酒壶,道:“我先送他回去,你要走吗?”

      阿炳抬眼已经没看到萧彦北的身影,料他也回府了。

      便和林书翰一起将泽浣扶着离了宫。

      坐在马车上的林书翰看着两颊绯红的泽浣,将萧彦北给他的盒子给了阿炳道:“这是殿下赐的官邸,我现在还没打算在新城开府。我今晚回旧城,你先帮我收着。”

      “你不回家看你母亲和宋珍珍吗?”阿炳有些不满。

      “我带着他不方便。”林书翰说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家里多的是房间。你至少要在家住个三五日再走。况且雪夜出城,不安全。”

      林书翰想到中秋节林母专程去旧城,他们母子也没在一起吃顿饭。便道:“行,那我回去。你呢?回林府还是北望斋?”

      “北望斋。”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进在东京街头,林书翰在珠帘摇曳间看着车外的街景,依旧热闹。想到自己这一程血腥杀戮,第一次出兵不但凯旋还是毫发无损,他不由的再次看着半靠在软垫上的泽浣,那微微张口的嘴也泛起红润,不由的胸腹一紧。

      他又拿过木盒子,对阿炳道:“这里离北望斋近,先送你。对了,你那日不是说你要相亲吗?大哥大嫂和我在昆都碰面时,还问起你这件事了。”

      阿炳闻言冷笑了下,又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依约到城外碧海寺接她却扑了个空。连着去了三天也没见到人。休书给他父亲,昨天才收到回信,说已经把她许配给户部尚书的小儿子了,卢思青。”

      “怎么会,这不是我母亲托清河宋家签的线吗?怎么扯上卢家了?”林书翰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了,卢家是三公之家。他父亲科举入仕,估计偏好文人吧。”阿炳无奈地说道。

      林书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监察司掌司还位列九卿了,他没眼光。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的那枝不是她!”

      阿炳笑了笑道:“对,本爷的那枝花在前面,不远了。”

      两人笑谈间,一匹快马追上了马车,骑马那人在窗外朗声道:“林大人,监察司刚才报来一官案,司丞大人让小的请您回衙门。”

      马车停了下来,阿炳跳下马车,问道:“哪户报官,告哪位官员。”

      “民女临安姚氏,状告太庙祭酒卢思青奸污良家子。”

      临安姚氏,卢思青?!

      阿炳和林书翰对视一眼,阿炳便让那小吏将马让给他,他快马回了监察司。

      “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安师傅问道。

      林书翰打开木盒子,取出地契报了地址。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那座宅子。林书翰扶着泽浣下了车,房门老仆撑伞挡雪将两人迎了进来。

      林书翰跟着他直接到了梅园,见梅林环湖,红白两色梅花次第开放,在薄雪飘飞之间静若仙子。

      湖水结冰,迎着朗朗月色,如镜如玉。

      “真美!”半醉半醒之间,泽浣眯着眼在林书翰怀里说道。

      “你喜欢?”林书翰问道,脚步不停穿过长长的竹道到了落梅居。

      泽浣点点头。

      落梅居与湖边水榭相连,卷上珠帘就可观整片梅林湖水。

      时至隆冬,水榭的流水冰封。天地安静得能听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老仆人将两人送到房间便躬身退下。

      林书翰脱履走上台阶,又将泽浣的鞋脱了。将他抱进房间,房间内家具不多却布置雅致。

      “把我放在那儿!”泽浣抬手指着可以看落雪的地榻。虽然房间连着结冰的水榭,却地暖全开,所以并不觉得冷。

      泽浣还披着貂皮斗篷,白色的貂毛团着他的脸,他靠在软垫上,撑着头痴痴地看着外面落雪,媚眼迷蒙如梦如幻。

      他怕雪风吹到他,跑到露台想要关窗,却发现整片露台的隔断是质地优良的西泰玻璃制成的。

      “难怪没感到风吹来,这宅子,修得比皇宫还费钱。这种宅子我可不敢要,收命!”林书翰现在满眼都是钱,他和军中帐房核算过这次奔袭的费用,十万金,这还是轻装简行、还是有泽浣给他的行军衣保护下无伤亡的开销。

      林氏,真的兜不住了。他就想把这座宅子拍卖来换军费。

      他给他端来清茶,想让他醒酒。

      泽浣没有接茶而是抬手将头上的官帽取下,任凭那头银发披散,黑色的斗篷下探出玉指,他目光迷离道:“书翰,我们还是第一次在一起赏雪了。”

      林书翰将茶喂到他嘴里道:“以后我们每年都赏雪,哪里的雪美,我们走哪儿。”

      泽浣捧着他的脸,摸着那如剑的眉峰笑道:“你变了,跟我在琼林宴上看到的白衣少年不一样了。不但长高了,面容也越发冷硬了。”

      林书翰任由他摸着自己,笑道:“那你喜欢吗?”

      泽浣笑意更深,他点点头。

      两人拥吻厮磨。

      “这宅子我不喜欢,今晚住过之后,我们还是回旧城。好不好”林书翰说道。

      泽浣点点头:“都依你。”

      两人洗漱后,又抱着被子,在那地榻上相拥看雪。

      “你喝了那酒,没事儿吧。”林书翰问道。

      “没事儿,就是在马车上有些难受。现在估计都代谢掉了。”泽浣笑了笑,“那酒对我没什么用。萧彦北...居然敢给我喝那种酒,太可恶了。”

      林书翰搂着他躺在软垫上,眯上眼睛,有些困倦地说道:“嗯,太可恶了。等有机会,也让他尝尝这种酒的滋味。”

      “如果,我因酒生情,对你有所企图。你会顺水推舟吗?”泽浣问道。

      林书翰闻言来了精神,道:“你想我顺水推舟吗?”

      泽浣笑了笑没说话。

      林书翰才道:“不会,我觉得你一定会很反感,会讨厌。我不想你不高兴,我愿意等到我们约定的时候。”

      口是心非,虚伪!两人心里不约而同蹦出句话。

      泽浣笑着笼笼被子,靠在他胸口上道:“睡吧,赶了半月的路,我真的累了。”因为北海冰面断融,他们不得不绕道西行,日夜不休兼程半月才到东京城。作为凡躯,他的身体还真有些吃不消。

      萧彦北没有料到他们克制住了,他提前命令修士在两人身后那又宽又大,又软又绵的床上布了锁灵阵。

      他从风太后那里学到的,仙人与凡人野合,是极损修行的事情,配上锁灵阵更会坏仙家道行。

      如果真的让仙人生出想要留在人间与凡人相守的情愫,那么天降天罚,仙人便永远也回不了上界了。

      赶到卢思青府邸的阿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红烛摇曳的洞房内,一身嫁衣的姚婉婉持刀捅伤了新郎卢思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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