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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你是我的信仰 ...

  •   正当泽浣在思索那团黑气到底是魔气还是别的能量的时候,感到额头被一方棉帕轻柔地擦拭着。他一垂眼便触到林书翰那专注的眼神,少年正在给他擦汗,动作显得虔诚又温柔。

      泽浣觉得有些口渴,可惜这里是荒宅密室,只有让人沉溺在暧昧中无法自拔的万籁无声与昏暗光线,没有能唤醒理智的冷水。而且那根插在墙上的火折子快燃完了,微弱的火苗坚持摇摆,欲燃欲熄,将两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泽浣不敢动,僵硬地等着林书翰为自己擦完汗。见他收回手帕,他才松了口气,却感到胸口一沉,少年又扑到了他怀里,极其自然的将头靠在他的锁骨处,少年像是在喘气,喷出来的暖气呵在他脖间耳畔,唤醒了他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愫。

      “你怎么了?”泽浣仍旧僵着着身体,不敢动。

      他能感到少年呼出的激动,极力压制也无法改变的激动。

      “我胸口有些痛,让我在你身上靠会儿,就一会儿,别嫌我。”少年说得有气无力,那两条裂开的肋骨,每隔三个时辰就会用痛提醒他,它们还没有痊愈。

      “伤都没有好利索,还敢出门,怎么就这么喜欢逞能呢?”泽浣责备地说道。

      林书翰靠在他锁骨窝,抬眼就能看见他紧绷的面部肌肉,耳畔听到的却是他越发絮乱的心跳。他笑了笑,道:“幸亏今天我来找你了,再晚一天,你们就封山了,我想见也见不到你。”说罢他伸出手环上泽浣的腰,将自己全部重心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什么?!快站好。”泽浣恼道。

      林书翰看着他慢慢变红的耳廓与脸颊,那强有力的心跳再度加快。

      林书翰道:“国师,我们未来三个月都无法见面你就让我抱抱你吧。半月不见,相思无限。更何况三个月,整整九十二天啊。”

      “三个月算什么?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本尊。”泽浣没好气地说道。

      泽浣是一品上仙,神域仙籍记录仙寿已愈万年,三个月的时光对于他来讲几乎就是呼吸之间流过的一截时光那样短暂。而此刻,他有些后悔在凡间接触林书翰,再这样仍由他胡闹下去怕是真的会影响他历劫。

      林书翰不以为然的道:“大多数人不会给国师熬夜刻章,不会向国师写诗表情。大多数人也不值得国师出面担保清白,不是吗?”

      泽浣听罢无言以对,他说的对,林书翰不该算在大多数人之内。

      说话间,火折子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在火苗窜动挣扎几下之后熄灭了,密室彻底陷入了黑暗。

      黑暗无声之中,人的听觉能力以及触觉能力会被无限放大,两人呼吸的声音,两人心跳的声音,都是那么明显,如两条方向一致且不断延伸的线,不停地交织、不断地缠绕,难分彼此。

      黑暗无声之中,人也最容易放下束缚与顾忌,泽浣的手没有再僵硬垂在身体两侧,而是缓缓抬起,轻轻地拥着少年单薄的身体,像拥着全世界。

      “我们换个地方再呆会儿,你先把眼睛闭上。”泽浣将脸贴在林书翰的头上说道。

      “好。”林书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忽觉耳畔风声呼过,光线逐渐变得强烈,他闻到了裹着清冽空气中的树木与苔藓的味道。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泽浣托着,坐在了一个粗糙冰冷的物体表面。

      “好了,睁开眼睛吧。让我们再坐会儿。”

      林书翰睁开眼睛,他在奉莲山的最高峰。像鹰嘴的突出的峰顶上长着颗迎松,此时的他们就坐在这颗朝天生长的松树主干上,脚下是万丈悬崖,群山苍莽,云兴霞蔚。孤鹰竞翔长空,鹰唳回荡,惊天遏云。

      “怕吗?”泽浣问他,他现在不过是凡躯,如果恐高吓晕厥了就不好了。

      “不怕。”林书翰说道,“我觉得心胸如视野般开阔,变得舒朗了。”他没再靠着泽浣,端坐在松柏枝干上。

      泽浣盘上腿,迎着随云雾卷涌而来的清冽山风,开始他的冥想。林书翰靠在枝丫上侧躺下去,撑起手,看着双目微闭,神态安然的泽浣。

      “国师,你在干什么?”山风袭来,卷起泽浣的银发,林书翰随手拈起一缕,放在手中把玩。

      “我在冥想,在感应天地,以获得安宁。”泽浣淡然地说道。

      “安宁?人生得意须尽欢,在有限的人生里,若能过的随心所欲,岂不恣意快哉。”林书翰虽见识到了仙人神力,却并不羡慕。行走的时光太长,会让你忘掉来时的路,也会让你忘记本来你想要的样子。他继续问:“还是,在下的出现,让国师的心乱了?”

      “林书翰!”泽浣很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严厉。

      “看,国师你又开始嗔怒了,安宁……安宁。不要因在下,让国师大人的情绪失控了,没了安宁。”林书翰,举起泽浣的头发,迎着阳光,才发现他的头发居然是透明的。难怪会受光线的影响,有些时候会泛着荧光。

      “林书翰,你还真不怕我?”泽浣放弃冥想,睁眼瞪着他。看到他正在玩自己的头发,又将头发抢了回来。

      “怕,我怕国师大人心里厌烦我,我怕国师又开始闭关不见我。国师大人,你教教我,该怎么讨你欢心才能让你离不开我?”林书翰跨坐在枝干上,双手撑着身体,向泽浣欺身靠去。

      “你干什么,小心掉下去。”泽浣看着逐渐朝自己凑近的脸道。

      “我掉下去,国师会出手相救吗?”林书翰问道。

      你十八岁之前我当然会救你,你历劫后就给我滚的远远的,不然我要再见你非得胖揍你一顿不可!泽浣在心里叫嚣道。

      “生死有命,本尊信奉道法自然,当然不会出手相救。”泽浣冷冷地说道。

      “是吗?!”林书翰说罢突然举起手,身体猛然朝一旁偏去。

      这个疯子!泽浣吓的脸色大变,一把搂过他,却见他坏笑着将自己搂在怀里,欺身压下。泽浣才看见他的双脚勾着树干,是掉不下去的。泽浣见他趴在自己身上,正端详他的脸,又恨又恼在心里骂他就是狗性难改。

      他恼道:“你再这样无赖泼皮似的粘着我,我就真把你甩下去。”

      林书翰收紧了圈着他腰身的手,道:“好啊,我们一起掉下去,让山岳风云为证,你我永世不离。”说着他撑起身体,将泽浣压在树干上,一手托着他的后脑一手托着他的下巴,驾轻就熟地吻了上去。

      这是个很温柔的吻,也是个很虔诚的吻。

      这个吻仅仅只是轻轻贴在泽浣的唇上,是倍加珍惜与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他的嘴唇似得,好像这样贴着只是为了感受他的气息,他的温暖。

      林书翰离开他之后,抓起树枝站了起来,抬脚一步跨到山体。

      转身对着呆愣在树上的泽浣道:“我走了,不影响你冥想求安宁。国师,虽然我的寿命有限,却也是我能拿得出手的最为宝贵的东西,让我用此生证明给你看,我将会是你新的且无可替代的泽之涯,不要再感伤过往,未来有我。全帝国的百姓都信圣莲,独我信你,你就是我的信仰,你的爱就是对我的福泽恩典。国师,多赐些福泽给我,那是将是我面对万难的力量。作为信徒的回报,我愿意献祭我自己。”

      说罢他深深的看了眼泽浣,摸了摸嘴唇笑的肆意且忘乎所以,大步流星的走下山去。

      望着消失在山路尽头的白衣少年,泽浣心绪激荡,他这入世历劫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怎么飚起情话来那么顺口。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坠入万丈悬崖,唯有扑面而来的冷风能降低下他脸颊耳廓的温度,能让他的心绪稍微平静点。

      徒步走了很久的林书翰才知道自己装逼装得有多蠢,他在松树上便能俯瞰到黄家庄园,那垂直距离明明没觉得有多远,可山路蜿蜒曲折,上拐下行,他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看到林家马车。

      安师傅看到走的一副疲态的林书翰时,连忙跳下马车将摇摇欲坠的少年扶上车。车上有水有干粮,还有他的药。

      他吩咐安师傅直接去监察司,便躺倒在软垫上,喝了水吃了药。取出干粮,一看有腌肉、馕饼和新鲜的青枣。他分了份递给赶车的安师傅,自己也坐在车厢里开始吃了起来,他赶时间,不打算去酒楼吃午饭。

      潦草的吃了午饭后,他摸着自己的唇,回味那个轻轻的吻,身体上的劳累也算不得什么。

      直到午后他才到了监察司,自报家门后要求以苦主的身份见监察司掌司。

      阿炳听到他来了,连忙叫门人将他领进来。林书翰跟着小吏,穿过监察司大堂的时候看到大堂上挂着块匾额,上面龙飞舞凤的写着监九州天下,查人间妖魔。落款题名居然是两个蝌蚪文,匆匆一过,他不及细看也来不及推演出那两个字的意思。心想,这两句话说的,就监察司检查百官的职能来讲算是说严重了吧,百官再失职获罪哪里能跟妖魔相提并论。

      他跟着小吏走到阿炳的办公室,阿炳将房门关上,后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不是让你安心在家里养伤吗?”

      林书翰急道:“阿炳哥,我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我刚才从黄家庄园过来的,我发现在黄博安卧室下面还有个密室。里面有火罗文和一个奇怪的符号,或许跟异邦宗教有些关联。我需要查看黄家宅院、府邸内的所有藏书,我要找到其中关联。”

      “胡闹!”阿炳听到他这半天就至西郊再往返皇都,就来气,“你这车马颠簸的,身体受的了吗?而且,黄家庄园已经被查封,未经批准你怎敢进去?”气归气,他还是一边说着一边叫来小吏,让他通知人手去再查黄家庄园。

      “那密室怎么进去?”阿炳问道。

      “在黄博安的卧室里,有个木柜,柜子旁边有个固定在墙上的器具就是密室门机关,上下掰一掰就能打开密室。去看看那祭台里面是不是有问题,我刚才身上没带火,也没细看。”林书翰说道。

      “你!”阿炳想骂他想他一身伤又不忍心,走出门,对着集结成队的小吏门交代了任务,便又折返回来。

      阿炳直接下了逐客令:“你立刻回家休养。这些事情不用你做。”

      “阿斌哥,监察司沉寂百年,首次开衙,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看殿下的笑话吗?本学士毛遂自荐前来相助,你老将我往外推干什么?”林书翰坐在椅子上,回头对着他调皮的笑着,又是一副可爱无害的样子。

      “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助,你无相对应的官职,你是没有权限再去黄家庄园也没有权限查看我们缴获的文字资料。现在朝堂上也有人盯着你,如果被人逮到你有违法的把柄,他们会朝死了弄你。”阿炳有些生气。

      林书翰不屑一笑,嘀咕句:“宵小鼠辈。”随即又正色道:“阿炳哥,黄博安就只是个喽啰。他在为谁做事,你们就不想查清楚吗?我从那祭台下的火罗文字意推断他信奉异教,他验尸了吧,他的舌头是不是有反复刀刺的旧伤结疤?这是他自残献祭留下的,他一个堂堂华夏人,为什么要信奉异教,他的情报送出了多少,又送给了谁。这些绝对是有关联的,让我入职监察司,给我权限看资料,我能帮到你。”

      阿炳听完他说的话,想到黄博安的验尸报告,舌尖上累积的伤疤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结合他的癖好,只能勉强归结为通过自残身体而获取某种快感,还真没与异教联系在一起。

      “对于这个案子,你还知道多少?怎么知道的?”阿炳回到座位上,他的身后是成排的架子,上面放满了被布袋套着的卷宗档案。这些让林书翰觉得,监察司应该早已启动,只不过直到他的案子才从暗走到了明。

      “黄博安卧室火盆里,除了纸屑燃烧后的灰烬而外,还有这个。”林书翰从兜里将那残缺的页角放在他面前,“我就是凭着残缺的页脚知道他在干什么勾当的。还有卧室里面那满墙的器具,但凡你们能像对待那些古董字画,书籍资料一样,你们也会发现那间密室。我所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但是给我看他的东西,我能给你更多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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