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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献祭 ...

  •   林书翰与泽浣走到庄园大门,看见门上贴着监察司和刑部的封条。

      林书翰直径走过去抬手就要去撕,泽浣赶紧将他拦了下来。

      “你当真什么都不忌讳吗?朝廷两部司的封条,你招呼都不打就想撕?”泽浣道。

      林书翰望着黄家庄园高大的门户道:“我也没那本事翻墙进去啊。”

      他想到草上飞轻身一跃就能翻墙头,自己那晚靠着强烈的求生欲和草上飞的帮助才勉强翻过了庄园后门那低矮的院墙。难道在国师面前还要他像个贼人那样翻墙头吗?!

      泽浣摇摇头,拉起他的袖子,朝那扇紧闭的大门走去,林书翰知道他是真仙人,但是跟着他朝那厚重的朱漆铜环大门走去的时候,还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如同穿过一道光,他轻而易举穿过了那道本不可能穿过的障碍。

      林书翰承认此刻有些暗爽,他看着泽浣一脸的不可思议:“国师大人,你还真的会穿墙遁地?你太厉害了!”

      泽浣看着他略显崇拜的表情,心想两世时光荏苒白驹,你可算是关注到我美貌以外的东西了,真是可喜可贺。不由颇为得意地道:“雕虫小技。”

      两人走到正堂看到那些墙上留着字画的尘埃印记,一旁的展示架上也只留了古董物件的摆放痕迹。偌大的房间像被抄家一般,萧条残败、空空荡荡。两人穿过大堂,走过花园水榭,到了书房,推门一看跟那大堂的场景一样,带字的、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旁边的议事厅亦是如此,这间庄园是黄家拥皇有功之后首任首辅在时,萧皇御赐敕造的,是黄家百年荣耀的开端。

      两人再走进内院,那晚摆在院子中央烧火取暖的铁盆子还在,林书翰走近一看,当时丢进去的外衣外袍和裤子烧尽的残布都还在。

      他看着黄博安的卧室,心中怅然,他堂堂状元郎,伟伟大丈夫,居然会被人绑在床上像妓子一般供人玩乐,这就是发生在萧王朝帝都的事情。

      泽浣拍拍他的肩膀,以温柔的眼神安慰他。

      林书翰一脚踢开那满是尘埃的大门。抬眼便看到那晚两名少年行乐时的软塌,软榻前摆着个火盆。

      他回忆起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虽是秋夜,但当时室内的温度并不是特别低,当时房间内也没有火盆。他看着挨着软塌的火盆,又望着那张床,和一旁的散落在木柜上的药丸。

      他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泽浣说明般地尝试推演当时发生的事情,道:“在我跑出去没多久,黄博安就醒了,是被痛醒的。他捂着肚子叫来护院,让他们去追捕我。然后他走到柜子取下药瓶,打开瓶子想要倒药丸吃。这是东京城回春堂的招牌保肝丸,装药的瓶子造型就像弯月。当晚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我也是看到这个药瓶才知道他有肝疾。他打开瓶盖,因为疼痛,他胡乱吃了一把,把药丸弄得到处都是。吃了药后,他感觉疼痛减轻,然后他躺在软塌上休息。直到……有人闯进了庄园,外面的打斗声惊醒了他,他叫人端了火盆,想要烧掉一些东西。”林书翰边走边在房间里根据自己的推理走到对应的地方,最后他走到火盆,看到半盆子灰烬。

      他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个短鞭,蹲在火盆旁拨弄那些灰烬,后来干脆将盆子中的灰烬全部倒了出来,终于找到了一个没烧尽的页脚。

      他捡起那页脚,将上面的灰烬吹干净,仔细看了起来。这纸张的硬度和厚度,是各部书写上报内阁的章程、对策、上议等用的纸张,而边角的麒麟纹代表的是兵部。林书翰明白了,监察司在查黄博安涉及的另外的案子,内阁的卷宗被他弄了出来,以他的才学和胸怀当然不是想为国分忧,也不是为了窥视国计,他就是个贩卖情报的通敌国贼。

      他再次走进了柜子,打开下面的抽屉,里面的东西已经清空。他敲了敲柜子木板,不是中空的。

      林书翰继续说道:“当晚他肝部损伤,疼的厉害。却没有立刻回东京城寻医,也没有派人去请大夫。还是留在这里,他不走是为什么?而且还带着那么重要的情报。”

      “等着抓你回来!”泽浣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林书翰见他那副没好气的吃味儿模样,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魅力,估计他当时不走,是在等更重要的人,他要和来人交易情报。他堂堂黄家家主,居然还要亲自交易,要嘛对方的来头很大,很大,大到必须由他来处理,以至于不能派手下来办这件事。不可能,情报交易,各国各邦都有专门组织处理,这种末端的交易,不可能涉及高位者。要嘛……”

      泽浣在一旁接话:“要嘛什么?”

      林书翰看着他,眼中闪着狡黠精芒:“国师打猎吗?”

      泽浣摇摇头:“本尊从不妄杀生灵!”

      林书翰一激动就拉起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道:“国师真是慈悲。”

      泽浣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道:“你直接说事。”

      林书翰捏了捏手,失落地抓了把空气。

      “国师,你不打猎也看过关于打猎的文字记录吧。左牵黄右擎苍,打猎的人什么时候会亲自追捕猎物?!”

      “所以了?”泽浣微微一笑。

      “所以?!所以他不是这个交易网的首脑,他也不过是条猎狗!能让黄家家主为之服务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放眼朝堂,谁才是真正的大贼子?”林书翰自问,不敢深究,不敢细想。

      “交给监察司去审吧,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泽浣想自己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都要在奉莲殿净化魔气,他要再以身涉险的话,他可腾不出手来保他。

      林书翰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他点点头道:“我知道的,我说过我们三个月都不能见面,为了三个月后的相见,我们要各自珍重。我不会涉险,我……有牵挂的。”

      ……泽浣无言以对。

      他避开林书翰那又变得炙热的目光,环视四周,当真是被震惊的无以言表。太壮观了,两面墙,整齐排满了取乐的器具,心里不由感慨人族在发明创造上面可谓厉害之极。

      林书翰见他微红的脸颊,连忙跳到他面前,伸出手挡着他的眼睛道:“污秽无视。”

      泽浣推开他的手,指着高处问道:“你看,那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林书翰赶紧声明自清,那些东西绝非他所好,他不能让国师误会。

      “柜子后面有风。”泽浣道。

      林书翰这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柜子旁挂着的一件器物上垂着对流苏,那流苏垂在半空摇曳摆动着。

      有风?这个房间窗户紧闭,怎么可能有风?

      他看到这个高到房顶的柜子上面做成了百叶状,那风是从后面百叶缝隙中吹出来的。这里果然有密室。

      林书翰搬了搬柜子,发现它很重,单靠人力无法搬动。摸了半天柜子也没摸到什么机关。

      “要我把柜子给碎了吗?”泽浣问道。

      “别,万一这里有什么法门直接毁了密室就不好了。肯定有机关的,我们找找。”林书翰道。他先从跳上床,把被褥摸了个遍,又拉了拉床上帷幔吊着的流苏。然后是软塌,摸索了一圈也没摸到任何机关。

      他看着满墙的挂着的物件,灵光一闪,将它们一个个取下来,那些钉在墙上的挂钩也挨个掰了个遍。终于发现靠近柜子的一件器具取不下来,它是被固定在墙上的,他上下掰了掰,那柜子便呼哧声的向外移动了。

      “被我找到了!”林书翰有些激动的看向泽浣,才发现他眼神游离,脸颊到双耳都红透了。

      林书翰低头一看一地的器具,他嫌恶地将一地污秽器具往床底下踢去,道:“那些监察司都是群蠢货,那些破烂古董都抄回去了,还差这点玩意儿舍不得抄回去吗?”

      泽浣:“也怪不得监察司,都是黄博安那人算计好的。把机关做成那样,谁能想得到。即便事发,谁又会去动这些东西?”

      “举事不讳,所涉及到嫌犯的本人常用或独有之物,都要取证调查。”林书翰说出自己的看法。

      全部都踢进床底之后,他拉起泽浣的袖子便朝密室走去。走进门,就看到条狭长的楼梯向下延伸进一片黑暗之中。林书翰正要出去找火折子,就看见泽浣伸手念出口诀,凭空多出个火把。

      “国师真神人!”林书翰感慨并且异想天开,“你能随心所欲变出东西吗?能直接变金子吗?”

      “当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出东西,能量守恒。我凭空变出个物件,这世间某处就会少一件相同的物件。我变得这个火折子是奉莲殿的,我要乱变东西的话就相当于盗取他人之物,会改变能量平衡、影响三界格局,是要被天罚的。”泽浣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能窥视人心吗?我听说有些道法高深的神仙有读心术。”林书翰说道。

      那是你哥当神时本事!泽浣在心里想着。嘴上说道:“不要道听途说,哪有那种仙法。”

      两人说话间,走下楼梯,楼梯尽头是间空旷的密室。

      密室四周墙壁雕刻着一些诡异的符号,那些符号像一只只巨大的眼睛,密室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石台上也雕刻着巨眼和一些异邦文字。

      林书翰认真的看着那些文字道:“这是火罗文,字意是:我的主,我生于你,献于你。是在表达对主的忠诚与信念。但是这个像眼睛的符号,我却从来没有见过。火罗文是通用于大食,月氏等西域国家的文字。黄博安在庄园密室里刻上这种异邦文字干什么。这个巨大的眼睛代表什么,我还要回去查看下资料。”林书翰在脑海里找寻京城内,谁可称为西域通,突然他想到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神人吗?

      他问泽浣道:“你不是神人吗?见过这种符号吗?”

      泽浣摇摇头:“我从未在九州见过哪个教派用如此邪恶诡异的符号做图腾的,起码不是名门正派。”

      林书翰笑了笑,“这是外邦的信仰,神人也有地域限制吗?”

      泽浣点点头:“在这三个月内,我是无法帮到你的。”

      神域的确是划分区域的,但三十三重天上也有外来神,如果不是因为要净化奉莲殿的魔气,这三个月需要每夜不离奉莲殿,他也可以上界去找个外来神问问。

      林书翰道:“无妨,人间事人间了。国师,我们走吧。这里要再通知监察室来跟进。”

      “我还要做个阵法,来感应下魔气。”泽浣道。

      “会破坏这些雕刻壁画吗?”林书翰问道。

      泽浣摇摇头。

      “那需要我回避吗?”林书翰又问。

      “无妨。”

      泽浣说罢,灵犀一指,密室内的空中出现个银色的咒轮,咒轮不停地慢慢旋转,幻化出繁复的上古蝌蚪文,单凭林书翰现在的算力是推演不出它们的意思。在轮咒旋转间,密室里生出了幻象,那祭台上出现了黄博安的身影。

      他双手分别牵引了根绳子的两端,套到自己的舌头,那绳子被打出了个很特别的十字结。然后,他一手举起一把小匕首,尖利的刀尖刺进了柔软的舌端。他的舌端所结的伤疤如累积增厚。血和唾液混合在一起,滴滴答答从他口唇落下,他双目微睁,面孔因为痛苦而隐忍变得奇诡。

      一股黑气凭空而出,萦绕着他,他全身发抖,喉咙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随即,黑气消失,幻象也跟着消失了。

      “他在自残献祭。”泽浣施法耗损体力,额头上密布汗珠,他收回手诀,半空的轮咒也消失掉。“他在召唤……或者说在和某种能量呼应。”

      林书翰掏出手帕,举着手为他擦去额间的汗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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