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3、终篇8 ...

  •   舒朗看天色算时辰,快到杜皖放衙时间。为避免在路上错过舒朗选择直接去往杜府等他。

      至从杜皖年前成亲之后就开府独居,杜夫人年纪虽轻却已有主母风范,接到门房通报亲自到前院接待丈夫同僚。

      舒朗跟着杜夫人走进这座占地不大却建造精巧的院落,曲径通幽的回廊两侧皆是碧湖,湖中石山嶙峋,流水从山顶泉泉而泻,洋洋洒洒,丝雨雾蒙。水雾消减去了夏日的燥热,让人心旷神怡。

      舒朗由衷感叹了句:“好漂亮的花园呀。”

      杜夫人难掩得意,抬袖掩口笑了笑,心想舒掌司好看到让人过目难忘,性子坦率自然,真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供职监察司。她笑道:“这处院落还是先太子赏赐,我家官人自幼便是太子伴读,几乎是在太子府里长大的。这处花园便是仿照太子寝宫花园布局改造的。”

      “原来如此,难怪透着几分仙灵气韵。”一百年前帝国在三年之内重建了一座皇城,新皇城布局规划皆出自泽浣之手,而太子府更是他的设计。舒朗没去过太子府,听杜夫人这样讲下意识地再看了活水自来的碧湖山石,仙人的手笔真是非凡。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在几位仆人的跟随下走进堂屋,古画摆设皆全却略显呆板,乏善可陈的样子。

      待入座,仆人奉上茶果,两人交谈起来。

      当得知舒朗还未婚配且住在公职宿舍时,杜夫人以内宅夫人的思维方式开启几番对话之后就要给他相亲。舒朗赶紧推脱,表明自己的修门身份,道:“修士婚配也需由师门同意,不敢耽误姑娘,还请夫人体谅。”

      杜夫人闻言眉眼舒展:“原来舒大人是修士啊!真是幸会。不知,舒大人可会堪舆。”

      舒朗呵呵一笑,自从他离开云梦泽来到帝国京城之后,但凡是接触之人知道他修士身份,不是要请他宅邸堪舆就是占卜运数。嗯,好像殷茫野是个例外。他托辞道:“风水讲究的是天人合一。境由心生,百事从心起,心存善念便能养出风水。福祸凶吉皆有因缘,用玄术干预也只是延迟因果而非改变因果。以善积善,福延百代。以恶积恶,万世难安。”

      杜夫人失笑摇头:“舒大人是误会我了,我并非要请你为宅院堪舆,也不想问凶测吉。人生在世问心无愧求个一世心安罢了。可世间事又是那么诡异,我这个闺阁娘子见识浅薄,时常生出莫名的担忧,很是困扰。”

      舒朗道:“夫人何事困扰?”

      杜夫人站起身,屏退了左右仆人。走到舒朗身边,坐在紧挨他的椅子上说道:“舒大人,我小时看书,东方朔以亡者物为介,以怀梦草为引,招地府魂,慰藉武帝相思之苦。这世上真有招魂之说吗?”

      舒朗心说有啊,在南域那帮巫士不是把自己身体里的残魂都招出来反客为主了吗。他点头肯定,杜夫人旋即面露惊骇,低语道:“实不相瞒,舒大人,我怀疑我家里就有从地府里招上来的魂魄。”

      “不可能!夫人放心,不要自己吓自己。”舒朗笑着安慰:“京畿之内,天子脚下,罡气浩然。不会有游魂野鬼的!”废话,京城之内的监控阵和日夜巡逻的十二门是吃素的?

      杜夫人闻言欲言又止,在对上舒朗清澈如琉璃的眼眸之时直觉告诉她舒朗值得信赖,再加之对丈夫的担忧之后,她又开口道:“舒大人莫怪,若出无状之言只当我闺中妇人愚昧无知与我夫君并无关系。今日结识大人想必也是机缘,若大人能为我解惑,我千恩万谢。若大人觉得是我多虑,也请忘记我的话,切勿向外人道。”

      舒朗不由端正坐姿,正色道:“夫人但说无妨。”

      杜夫人犹疑再三,拱手对空作礼:“我家公公是先帝的殿前帅,我家婆婆是先太子的乳母。我夫君襁褓之时就被婆婆抱进太子府,说句大不敬的话,夫君与先太子比之血亲还手足深情。先太子薨时,也把我夫君的魂带走了。原本我也想了很多法子想让夫君走出那段艰难的日子,可没过多久他便又像从前那样。只是在他恢复如常的这段日子里夜夜宿在书房还不许仆人近前侍候,起先我以为他是公务繁忙。直到一夜,我在书房外看见两个影子投在窗户上,其中一个剪影音容形象与先太子别无二致。这…可是招魂?”

      舒朗疑惑道:“你只是看了投在窗户上的影子,就能判定那是先太子?”

      杜夫人点点头:“先太子在私底下的打扮最有特征。以耳线为界,上面头发挽成懒人髻,下面披散。慵懒随意间透着股逍遥出尘的气韵,那种发髻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驾驭的。虽是影子,我也不会看错。”

      舒朗从怀中摸出那根发带,摆在两人之间的桌台上。

      杜夫人捂着嘴低声呼道:“就是这种白色暗纹的发带,先太子最喜欢戴了。他的头发黑亮如漆,饶是丝绸光泽也比之逊色。也就是如他那般的谪仙人物,单凭一条发带就能把自己打扮得超凡脱俗。可太子生前之物皆送归皇陵,舒大人从哪里得来这条发带的?”

      舒朗不由感慨,岂止太子,还有泽浣还有波波都能凭这样简单的装扮凸显出独属于自己的气韵。他拿起发带,指腹摩挲之间全是光滑细腻,印象中的太子是在监察司所见,头发全束成单髻冠以金龙衔珠,皆为储君威仪,煌煌不可冒犯。他很难想象头发半挽半披散时的太子是怎样一副慵懒不失灵韵的模样,或许还能带出股风情吧,想到此舒朗双颊微红,这些话语是在他自己披散头发倒在殷茫野怀里时,殷茫野对他的评价。

      “府上可有太子旧物?”舒朗问道。

      杜夫人道:“应该没有,可夫君书房除了他自己而外谁也进不去。”

      话至此,杜皖也从宫里返回府邸,刚出宫就听见家仆通报十二门掌司舒朗拜会,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他快马赶回。刚回府进入正堂就看见舒朗手中的发带,悬着的心跳动得越发激烈。他稳住心神先支走了夫人,盯着舒朗手中的发带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舒朗摸出监察司的物证袋,将发带装了进去道:“回杜大人的话,昨夜城东发生邪祟杀人案,死了一位反串伶人。案发现场遗留下了这条发带。”

      “邪祟…杀人?!”杜皖艰难低语。

      舒朗将证物装好,继续说道:“是,不但杀人还是残忍虐杀。伶人死状恐怖至极。今日杜大人在宫内当差,我们还没来得及向你通报此案。”

      实际上杜皖对于监察司的工作干预不多。

      舒朗直言道:“来找杜大人其实也是为了确认这条发带的归属人。现在我已经弄清楚了。杜大人,请带我去往您的书房一看。”

      “有这个必要吗?”杜皖拒绝,“这条发带并不是专属于某人之物,邪祟杀人皆为因生果。我府邸之人不可能与一个城东伶人产生交集。如果我夫人已经跟你说过这条发带之事,你就回衙司写立案卷宗吧。”杜皖双手汗湿,他可以确定太子生前根本没去过城东,由他旧物幻化而生的魅也不可能跟城东的人结仇。

      舒朗盯着杜皖的双眸,面无波澜。

      舒朗从萧钰口中得知先太子是神人下凡历劫。现在神域无存,神人下界就发生太后陵墓被盗,血海残魂被收的大案。京畿之内覆盖监控,不可能识别不到一个邪祟,一时间舒朗理不清这一系列案子背后操控者是否是先太子。

      “能在皇城监控阵游串躲避十二门巡视的邪祟不一般。这个邪祟是不是先太子安插在京畿的耳目?这个邪祟跟皇陵失窃有关系吗?现在邪祟杀人代表你已经控制不住它了!”

      舒朗说罢一个闪身走位绕开杜皖冲进后院。

      杜皖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拦下他!”说话间,舒朗已经飞身跃起,以木梁为支点跳过一众家丁消失在通往后院的月洞门。

      “舒朗你给我站住!”杜皖抽出佩剑追了过去,回廊婉转,舒朗根本不知通往书房的道路。在与杜皖过了几招之后,余光瞥见杜夫人站在回廊拐角上。明白她是在为自己指路的舒朗,抽出甩棍一招侧身劈杀,断了杜皖的佩剑。再回头,已没了杜夫人的身影。

      沿着提示,杜皖来到了这个名为三松堂的院落。院落不大,三开间的正房前院有三棵松柏错落而立。杜皖追了过来,拦下他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它只是由殿下玉佩幻化而生的魅而已。”

      舒朗闻言蹙眉,魅是最低等的精怪,更不可能躲过监控阵。舒朗问:“谁替你招的魅?”

      杜皖挣扎半晌才讪讪说道:“是陛下。陛下想笼络我,遂满足了我这个幼稚的要求!”

      舒朗听罢厉声呵斥:“一个魅要维持物化外相,需要吸取人的精气。你靠什么供养它!”

      “相思,我的相思!”杜皖着急申辩:“这个魅不可能杀人,我无时无刻不在蚀骨的思念催生了它。舒大人,你能理解吗?!没有它我什么都干不了。”

      舒朗闻言一滞,他的相思能让他看到有关于殷茫野的幻象,杜皖的思念能量又何尝不能供养一个魅。

      舒朗双手抽出甩棍,掌间棍花飞旋:“带我确认这个魅,否则,我就用阵法直接销毁它!”

      杜皖脸色暗沉,愤怒不可言表:“这座院落除了我谁都没进来过,你就非得做绝吗?”

      舒朗:“职责所在。”

      “不可以!”杜皖咬牙切齿,双手作拳,青筋浮现。躲在回廊门洞窥探的杜夫人见罢不由地拽紧了手中帕子,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杜皖发这样的火气。

      舒朗亦不再废话,棍起,咒轮生。一股怪力乘风而起冲开了紧闭的书房大门。抬眼所见,靠近软塌的檀木衣架上挂着一套萧彦北最喜欢的白色暗纹苏绣云锦衣袍,如同穿戴在身腰封、环佩、鞋袜皆全。舒朗感知到怀中发带摩挲,打开证物袋时,那条独属于萧彦北的发带飘到檀木衣架之上。

      接下来的景象直接把杜夫人吓得捂住了嘴巴,三松堂是府中禁区,就连她这位主母都不能进去原来隐藏着这样的秘密。那套衣服在发带回归的那刻如同活了一般簌簌而动,转瞬间太子萧彦北从木架上走了下来。

      吟风弄月的潇洒气韵丝毫不减,魅跑向杜皖,笑得旖旎,盼得生情,对着杜皖唤了声:“皖郎,你回家啦!”

      皖郎?!杜夫人捂着脸也不由得冷笑了下,再看向杜皖的眼神也透着戏谑与讽意。太子在时,只拿他当兄弟。太子仙逝,他倒是敢恬不知耻地意淫起太子来了。

      舒朗迎着奔出来的魅,抬起甩棍指在其额间,旋即魅发出声尖利惨叫。

      杜皖见状想也没想掖袍而跪,对舒朗求道:“还请手下留情!”

      舒朗见状收起甩棍,祭出结界屏蔽视听。

      什么也看不到的杜夫人摇摇头,为杜皖也为自己不值,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小院。

      在甩棍的威吓下,魅坦言道:“昨晚我是去了东城。听闻那叫蝶衣的伶人名动京城,我是想向他讨教如何伺候爷!可是他居然敢出言嘲讽,说什么真心相爱不用手段,若非真心强用手段也是自取其辱。我生气极了,他是谁啊,就算曾经盛名又如何。昨日我见的他是又老又丑,沦落在那种地方生活的垃圾也配教训我?!”

      杜皖闻言简直失望透顶,这个魅虽然有着太子的容貌却根本不是太子。杜皖问:“你从哪里知道京城还有这号人物?”

      魅朝他扭扭身体,很是娇嗔可爱:“都怪你啊,皖郎。我是个魅,连傀儡伶都不如的魅。我的存在本是供神人玩乐,可你只是把我供着,敬着也不玩我,我…先去了宝津楼,找了这位本主曾经相熟的伶人。呵呵,那人看见我这副模样,直接吓傻了。在得知我来意后,我才知道这位本主去宝津楼都只是叫人演戏,最多听听曲儿!哎,你说他是不是不行啊!”

      杜皖厉声呵斥:“不许对殿下不敬!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让外人看见你吗!”

      魅再度嗔怪,走向他,拉着他的手边摇边道:“你看看你,又来了!我为了你因旁人的一句吹捧就跑去下等酒馆找那过气伶人。皖郎,今日借此机会我也跟你明说了吧。我喜欢你啊,我想像别的魅那样伺候你!”

      杜皖丢开他道:“胡闹,你只需做好殿下就行。”

      “我不,皖郎,我醒来后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你。我不会当本主,你是我的主人,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至从吸取了蝶倌精气之后,魅的能量提高,向杜皖施展了幻术。魅继续诱惑道:“你也喜欢我的不是吗,你为了供养我,时时将佩玉摩挲在手。我能感知到你心中的悸动,不用抱有负担,顺应你的内心,疼疼我吧!”娇软的身姿贴敷着杜皖,话语如暖风打在杜皖耳畔,杜皖的手不受控地搂紧了魅的腰肢。

      就在魅施展下一步动作之前,舒朗一指甩棍插进魅的头顶,甩棍转瞬吸取了本就能量稀薄的魅。惨叫声之后,一堆衣物坠地,舒朗捡起萧彦北佩玉道:“魅到底是精怪,杀人开荤之后会贪婪更多的精气。你若与之纠缠会耗损精气的,你不想英年早逝吧。创生魅的初衷是供神人玩乐,我等凡人玩不起。”

      杜皖捧起萧彦北的衣物,将头埋在其间,呜咽而泣。

      “节哀!”舒朗说罢就离开了杜府直接去往皇宫,他想明白这个低等邪祟为何能逃避监控阵,也想明白了昨日在千秋殿外感知到的巫灵之气并非自己的失误,而是真有巫灵藏匿皇宫。包庇这些邪祟的就是那个得位不正的萧皇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