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日落阳关

161、磁极颠倒

　　妖界结界恢复，鼹鼠返回昆都。

　　久孤撤销小结界，带着波波升上半空，说道：“舒朗说放出过两张灵力蝶通知他师兄，可都没收到过回复。”

　　波波听到久孤提及灵力蝶回想从前，曾经无邪屏蔽自己的能量场，以至于收不到风微微的求救。她脱口道：“萧钰的能量场被什么给屏蔽了？”

　　久孤忽而了然，在妖界以东的山地，是三界最大的封印地。封印阵覆盖范围能屏蔽一切能量源。可棋幽封印地是顶级禁区，敏感非常，他们也不敢贸然闯入，久孤遂对波波坏笑道：“我带你去泽浣的秘密基地。”

　　木桐子首先警觉，瞪视他道：“我师尊能有什么秘密基地？”

　　久孤将两人带往青云山泽浣洞府，他想到这只肥猫一百年前就不待见自己，遂俯下身揶揄他：“你师尊没告诉过你，他在青云山的洞府吗？”

　　果然木桐子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久孤见罢知道他真不知道，又道：“你还真不知道啊，啧啧，泽仙尊的嘴巴可真紧。”

　　木桐子轻哼了下：“仙尊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可惜没过一会儿，怄红小脸变成猞猁跳上波波肩头，围着脖颈转了圈又挂了上去。

　　波波摸摸猞猁毛说道：“泽浣教过你堪舆，那可是他不二法门。连眼前这位神君也是不会的。”

　　猞猁听了心情阴转晴。

　　青云山与云梦泽一样都是经过大洪水时代遗存至今的仙境。泽浣独自修行的洞府更不必说是绝佳的灵力场，云座落下，猞猁见那仙气缥缈直接红眼埋头在波波脖颈间道：“那只老狐狸居然没带我们来此修行过！”

　　波波叹了口气：“你怎么能忤逆自己的师尊？他不让你们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下一刻，猞猁就知道泽浣护独食的原因。

　　在大地震颤之后一个玄铁球钻出，出现在众人面前。猞猁从上面附着的泥土山石的形态上能确定这颗大铁球应该是从千尺之深的地底钻出。

　　久孤走上前，搽干净大门密码锁上的泥垢。然后他贱兮兮地回头看了眼猞猁说道：“你们不能看，泽仙尊再三嘱咐过，不能把密码告诉其他人。”

　　“哼！”猞猁将脑袋扭到一边，余光却始终瞟向久孤的手指。

　　解锁门禁，玄铁保护撤回。山体回填露出原本洞窟的本来模样。姚婉婉见天光重回，急忙打开门，小脸惨白蹲在地上哇啦啦地吐了起来。

　　猞猁见罢只觉恶心，搂紧波波的脖颈问道：“这人是谁啊！”

　　姚婉婉已经被动感光波安全屋摇散架了，她头发凌乱，眼神涣散，胡乱擦了擦嘴角望向久孤哭道：“师父，你可算来救徒儿了。”

　　波波瞪大双眼，全然不敢相信这位身材单薄，面容娇俏却有些傻气的姑娘会是当初那个雷厉风行，英姿飒爽的女神瑶光。

　　猞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真是什么人收什么徒，这一刻的肥猫也没再因洞府怄气，反而颇为同情地睨了眼久孤。

　　久孤抬抬脚，移开袍裾远离姚婉婉的拉扯，说道：“你先起来说话。”

　　姚婉婉支棱起身跪坐在地，直指洞窟，配合手上动作比划，越说越急：“那个石壁突然叭叭叭滴滴滴地乱响，然后就呼啦呼啦地开始闪光，最后不断的有光怪在上面乱移动，再后来哔哔哔哔的闪框框。敢问师父可是有天外来敌？”

　　波波咬唇坏笑，等瑶光醒了看到自己这副怂样估计得买块豆腐来撞，她上前拍拍姚婉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带你师父和我们进去看看，那面叭叭叭滴滴滴的石壁吧。”

　　姚婉婉兀自擦干眼泪，领着久孤走向洞窟，边走边道：“师父，这几个月我谨遵您的教诲什么东西都没乱动。”

　　久孤恹恹应声。

　　洞窟不大，没几步就走到了玻屏之下。久孤将显示角度东移，屏幕旋即显示出棋幽封印地的能量情况。

　　波波感叹：“哇！没想到老狐狸还有这手，藏得够深的。”

　　猞猁颇为得意：“那是，我师尊最是厉害，从挑徒弟的眼光上就能看出来。”

　　久孤翻了个白眼，将棋幽封印地这些年的能量值都提取了出来。波波放下猞猁，和久孤站的近了些查看数值曲线。发现近五年间封印阵所覆盖区域比之前缩小了很多，周围占据卦位的高山的位置也发生了偏移。

　　“怎么会是这样的？”波波惊道。

　　久孤抬指再点，那些高山标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每一个卦位所对应的原始数据，黑点和白线代表的是具体坐标。

　　久孤说道：“山体位移，三百六十七个卦位平均南移九度。”

　　波波：“一百年前我在极北观星台看到的数据，显示地星磁极偏移，按照当时的数据推演，磁场偏移终将上升到磁场倒置。九玄上神为稳定封印阵搬山压制阵位，如今受到地星磁场影响发生了位移，代表磁极倒置速度加快。”

　　猞猁跑到波波跟前说道：“磁极倒置的后果将是什么？”

　　波波：“两极倒置，磁场消失，地星失去外层保护会受到本源能量所带来的反噬。天火降世，山海移位，乾坤颠倒，混沌重现。”

　　猞猁：“曾经我们遭受过这样的灾难吗？”

　　波波：“上一次磁极颠倒导致不周山倒塌，大荒纪年被洪水终结。所谓的天，第一次出现在我们的头顶。”

　　天，便是如今的神域，曾经的母星巨舰。在重置磁场的百年间，这个被二代神改造成神域的巨舰为地星挡住了高能太阳粒子的侵袭，让地星安稳的度过了磁极颠倒、磁场重置的防御空白时期。可同样也是神域，索取无度导致地星中心液核失衡，继而出现磁极逆转。

　　这是他们早在百年前就知道的真相，也是他们百年煎熬的真正原因。

　　久孤道：“所以，他才想稳住北疆，他的目标是北冥渊。”要让真正的天归回，就得解体神域，诸神列仙如何安置？没有比北冥渊外围更好的地方了。见波波没有回答，久孤倒吸了口气，这是同整个神域为敌的计划。难怪无邪连神躯都不想要，他不能以神族储君的身份干这件事，那样只会导致神域分裂，诸神开战。

　　波波开启冥识，在他们共享的低阶冥识境里，发出了第一个信息：找寻霁悟。

　　并且将棋幽封印地山脉位移的数据同步上传。

　　霁悟回复：【我在棋幽封印地测量山体方位。早知道你有备手，我就不必如此辛苦。】

　　随着山体数据同步上传，无邪也确认泽浣监控室的冥识数据代码源就是之前那个一晃而过的神秘冥识源。

　　旋即这个低阶冥识境解散，无邪单独给波波发了个冥识消息，内容只有两个字：撤离。

　　波波会意对久孤说道：“我们快走。”

　　几人前脚刚离开泽浣洞府，后脚天空出现雷火云，雷电打击下洞府启动保护机制，遁入地底。

　　云层下降，走来几位神域神司。一位神司上前对久孤行礼，道：“东阳神君，我等奉命下界收缴非法监控器。请召回刚才消失的洞府，我们需要拆解设备。”

　　波波这才知道他们的冥识都被神域监控，难怪无邪要派鼹鼠亲自送消息。

　　久孤道：“这个洞府不是我的，我不知该如何召回。几位属于哪个神司府，又是奉谁的指令下界办事？”

　　其中一人答道：“九天合璃…”

　　最后一个宫字还未说出口，久孤便厉声呵斥：“那监控下界就非尔等之职。九天合璃宫还是本尊的府邸，你们回去告诉主神司，让他安守本分。否则本尊就亲手拆了九天合璃宫，让他滚蛋。”一百年前，无邪在妖界自戕，久孤回神域第一件事就是解散了有监控下界权利的神卫营，目的就是不想神卫营被旁人控制成为反刀他们的工具。

　　几个神司面面相觑，开口那人继续说道：“东阳神君容禀，目前神域各大府司派出人手组成临时管控部，负责下界防务。”

　　久孤哼笑了下：“谁给你们的权利敢负责下界防务？玄鸟门驻守北冥渊，神卫营解散，如今的神域没有人有能力承担起下界防务之事。”

　　见几个神司有些不耐烦朝洞府坑洞走去，波波抱着猞猁拉着姚婉婉退了几步。久孤手印起一团云座托着两人远离这处山岭，姚婉婉恍然间看见久孤的黑色袍裾变成白袍上缀金芒纹案，那些金芒像是阳光从他袍裾之上蔓延开，覆盖住洞窟遁地之后出现的坑洞上。

　　久孤呵斥道：“这里是泽仙尊的洞府，休要造次。”

　　神司还要坚持下坑，道：“那他也没有权利私用监控设施。”

　　久孤：“泽仙尊是神卫营元老，是帝国国师更是人间行走，他的洞府有监控设施不算违规。不想惹怒神人，就离开此地。”

　　神司们再度面面相觑，泽浣身后是少尊无涯，他们的确不敢招惹，遂行礼离开。

　　久孤自封神识，重回黑袍召回云座。姚婉婉已经看傻眼了，她跑下云座指着坑洞说道：“师父，我是不是不能在此修行了？”

　　久孤：“嗯，的确不能再用这个洞府了。你这几个月可曾犯过心病？”

　　姚婉婉摇摇头，忽而急道：“心病虽愈，仙缘未了啊。师父，让我跟着您修行吧。”

　　久孤一个头两个大：“我在九州办的是俗事，你跟着干什么。”他看向波波道：“我把她交给你。”

　　“我得去北疆，带上她多不方便。”波波走近她委实难以将这个小丫头与瑶光联系到一起。“你真的确定是她？”波波问久孤。

　　久孤点头，他查过姚婉婉的前世确认过她的身份，打算带她回京城。两人未做耽误，动身去往棋幽封印地。

　　走进无妄仙境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殷茫野却不敢耽误，点了盏油继续向西赶路。没多时舒朗醒了，他只觉额头发沉，晕晕乎乎，头枕着一个脖颈窝，鼻翼满是殷茫野的气息。

　　“阿忙！”他低唤了句。

　　殷茫野停下脚步：“醒了？有没有觉着什么地方不舒服？”

　　舒朗无力摇头，只能嗯哼一声，一口气喷上的殷茫野的脖窝，在这阴冷潮湿的山地里越发温暖与暧昧。

　　殷茫野：“那我们休息下，我弄点东西给你吃。”

　　回应他的仍旧是嗯哼一声，殷茫野四下张望，这里风景倒好可都是平地没有个遮风的地方。舒朗抬手指了一处说道：“前面应该有房屋。”

　　黑漆漆的一片，殷茫野看不真切，却也顺着舒朗手指方向前行。走过笔直田畦之后，果然是成排的木质小屋。他走进一看，床凳座椅火炉等居家用品无差。他把舒朗放在床上，搬来火炉烧火取暖。

　　殷茫野道：“还好你的行军囊还没被水冲走，我们凑合吃点东西，休息一夜等天亮再走。”说罢，他把湿透的干粮放在火边烤着，想给舒朗换身衣服，可行军囊里的衣服都还是湿漉漉的。

　　他支起架子，撑开衣服，水汽随着火焰摇曳蒸蒸袅袅，混着烘烤食物的香味让舒朗心安不少。

　　舒朗见他做好这些，走出房间磨蹭片刻，再回来时已经换了身一百年前的风氏衣裳，手里也多了套衣服。

　　“没想到衣柜里还真有衣服，可算是把这身又湿又冷的衣服换了。”他直径走到舒朗面前，抬手就解开了腰带。嘴上不停，继续说着：“这次我倒是会穿你们这种半笼裤子，说不上有多方便，就是费布料。也亏你长得跟豆芽似的又细又长，不然这种肥腿裤穿上身跟颗糯米球似的。”

　　殷茫野絮絮叨叨无非是在转移注意力，舒朗没力气跟团白面一样，他怕自己不说点什么会忍不住上手揉捏。可饶是如此，穿好上衣再套裤子的时候，还是把殷熊熊憋得受不了。终于将布带塞进腰后，殷茫野额间、脖颈已经渡上了层薄汗。

　　舒朗手绕上他肩头说道：“有点冷，抱我去烤烤火。”

　　殷茫野把他抱到火炉旁坐下，拿过一个烤得焦香的米粑喂到舒朗嘴里。舒朗几个吃下，最后一口的时候舌尖卷过殷茫野的指尖，滑腻腻又温嘟嘟，在吞咽之后，卷过指尖的舌头舔了下嘴角。

　　殷茫野将其视为无声的邀请，一吻落下，细细缠绵。

　　火焰簇动，噼啪响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舒朗的脸上总算见了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