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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两天涯 ...

  •   林书翰骑着盗骊,飞奔赶至旧城,用时不到三刻钟。通体黑毛,膘肥健硕的盗骊喘着粗气,漾在肌肤上的红汗如雾。

      早一步来到旧城的阿炳迎上他,将通关文书交给他道:“两队五十人的行商文书,我跟你一起。”

      林书翰将阿炳带到隐秘处,接下包裹道:“你留在京城,监察司监控范围扩大到京畿周边十三郡,重点监察卢定远及黄门旧臣。保护好太子。”

      阿炳闻言蹙眉道:“你进宫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书翰低语道:“之前伤云梦泽的那个邪祟进入了萧皇的身体,我没能杀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保护好太子。那邪祟的修为被云梦泽化散了打得只剩半口气,料他掀不出什么风浪。但太后态度不明,若被外臣知晓萧皇苏醒恐生事端,暂时不要告诉太子真相。你坐镇京城把控全局。”他顿了顿,又道:“顺便关注下奉莲殿,云梦泽一个人在里面,我有些不放心。他要是有需要的东西,你需得加急送去。”

      林书翰想起云梦泽说过他的奉莲殿有结界,一般的神人仙君进不去,但他一个人恐怕连饭都做不好。

      阿炳听他一口一个云梦泽,不像从前那样阿泽,阿泽那般叫的亲昵。遂问道:“你跟云大人没事儿吧!”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儿?要有也是小事。”就是需要分开冷静一下而已,或许等他回京城他就能没有负担地面对他。

      阿炳见他黯然伤怀的模样,向他胸口轻捶了拳道:“那就打起精神面对正事。那个邪祟对你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林书翰蹙眉想起他给泽浣的那记耳光,恨得咬牙切齿道:“他说要把姓林的全部凌迟,听云梦泽的意思,光杀死他是没用的,那魂魄可以寄生在任何凡躯上,只有让他活在萧皇的躯体里,才能控制他。”

      阿炳了然,也知道自己在京该干什么。“知道了!帝国不至于因这个邪祟乱了套,这些事情我会传到昆都。对付邪祟也只有大嫂最在行。”

      林书翰取过行商衣服,脱衣换下。

      阿炳忽而又问:“你就没跟云大人提你要去沙海?”

      林书翰想到泽浣的话: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能走的更远更好。这句话听得他瞬间失了底气,该生气、该嘶吼、该咆哮的人不该是自己吗,为什么一听泽浣要离开他心就慌了?!

      他冷睨了下上天,什么神,享三界万灵供奉、得天地造化却行畜生之事。难怪九州之内禁止一切奉神行为,他们就不配!在他有生之年,定保九州安稳、万灵无恙,谢绝神明。

      “跟他提干这些干什么,他知道了净瞎操心,我不想他为了我跟神域再有瓜葛。”他想到自己夺取昆都时的那万件神域铠甲,现在凡是跟神明沾边的事儿都能让他恶心。

      阿炳闻言觉着他们两之间肯定是出事了,林书翰这种状态让他想起一年前林墨谦老婆跑掉的时候,林大公子在东京城失心疯似得天天封街清查。

      两兄弟的神态语气如出一辙,憋着股不想忍却只能忍的恶气。

      他急忙道:“你放心,我派人守着奉莲殿把云大人看好了。保证守到你回东京城,好手好脚地交到你手上。”

      林书翰闻言,对他露出了你懂我的眼神。

      阿炳从怀中摸出本小册子交给林书翰又道:“这是莫娇娇给你写的铁战部族长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情况。我不太放心她,你做个参考就行。监察司安插在沙海的人会在边境通关的地方找你。一切情况以他说的为准。”

      林书翰点点头,打开册子快速浏览完后又还给阿炳,领着一行五十人伪装成西行商人出发。

      十四天的时间,林书翰要全凭自己的能力打入沙海铁战部,取下铁意格的首级及他手上的章戒。

      夜悄然而至,回到奉莲殿的泽浣看到被结界保护儿纤尘不染的殿阁,墙瓦上还留着被雷劈过的痕迹,自语笑道:“嫌这儿破烂冷清,嫌了一百年,想不到最后能落脚的地方还是奉莲殿。”

      【泽浣...】

      冥识内传来西克的声音。

      泽浣没有回应他,他为了凝结天地能量而开启冥识,他现在不能再退出冥识,他需要收集能量保护自己。

      【泽浣,跟我回伊斯坦布尔吧,你为了那个注定苏醒不了的神魂留在九州何苦呢?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泽浣一边收拾带来的被褥,衣物,一边回应西克:【我跟你去伊斯坦布尔繁衍子嗣就算有自己的生活了?】

      【不...】西克着急辩解,他通过泽浣的冥识知道在太极殿发生的事,虽然看不到林书翰的幻相,但通过他们对话也能猜出个大概。【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泽浣,想想那个羸弱的少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纤细到病态的双腿、在甲板上稍微站一会儿就需要坐轮椅休息的碧眼少年。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和你共舞,我都要提前打强行针。因为你,我才能化神,重获新生。你来我这里,我会当你是上宾,你将得到我至爱般的呵护。】

      【西克,你我的缘分仅限那段航程。】干脆利落地拒绝。

      泽浣打开露台,迎着夜风,看着池中莲花道:“我又回来了。”

      无叶指天的莲花,幻出轮轮光华,那些光华从花尖飞出,笼在泽浣的头顶,光华所过之处黑色染料消失,银发披散,宛如天河。

      “我主人喜欢你的银发。仙尊,不要恨我的主人,而他不是他。”

      泽浣跪坐在软垫斜靠在椅背,看着莲花,释然而笑问:“谁不是谁?”

      “现在呆在你身边的人,他不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不会任由你染发,我的主人不会让打你的人活到下一秒,我的主人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呆在这里...”

      泽浣想到今日种种,林书翰容忍了萧皇,容忍了幻相,也容忍了自己。

      他道:“那是因为他成熟了,学会了隐忍,懂得克制和包容。如果让当年的他知道那件事情,让他知道我因此受的痛苦。他会毁了微澜,说不定还会因此记恨上无邪,他们两兄弟感情历来疏间,若为了那种事交恶不值得。他生而为神,得天地造化,骄傲如他,柠月年华便成战神。不能因我毁了所有,即便要他经受磨难,那磨难也不该是我。”

      更何况,至始至终泽浣都不曾悔过。当年为避人耳目他躲在神域边界的山洞里,疗伤的那七天。孤独地躺在冰冷的石台忍受伤痛,极其委屈却从未后悔。

      他不该是无涯的磨难,他要好好的和无涯结善果而非萧皇口中的梦魇与悲剧。

      泽浣不知道的是,当年无涯为了逼微澜说出对方是谁,将这只小凤凰扔下诛仙台,翎凋羽尽,半死不活。

      莲花:“那是因为他成熟了吗?以我与他同修万年的默契判断,那是黎明前的黑暗、爆发前的沉默!天战之前的准备,清扫战场而已!”

      泽浣闻言腾然坐起,迟疑问道:“是这样的吗?可能吗?我觉得他入世历劫的确变了许多啊。”

      “我们走着瞧。他什么时候才能变成我的主人?我不想在这压制魔气了!我可是指天剑!变成朵花像什么样子?”莲花抱怨。

      泽浣:“你现在是降魔杵,不是指天剑。他的神器是乾坤戟,插在北冥渊寒冰里的乾坤戟啊。你要不想变朵花的话,就随便变成个什么吧,棍子也好,杆子也罢,形象自定。”

      莲花有些委屈:“我和他同修万年,休戚相关。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剑灵,待他进阶正神之时我也能跟着沾光,耀武扬威。可到头来,你们告诉我,我不是一把剑,我是个吸纳天地戾气的棍子。我就是想不过,我怎么就不能当把剑?”

      泽浣闻言,叹了口气,抬头望天,诸神之中究竟有多少神是不愿看到天君的两个儿子掌控神域。

      底是谁把降魔杵一分为三,锻造出指天剑。无涯当年挑选同修神器时,有是怎么选择了伪装成指天剑的降魔杵。降魔杵是从母星而来的神器,吸纳天地戾气转化能量,与无涯本不该建立冥识感应。

      无涯与指天剑同修万年,它吸纳的戾气也因此渡进无涯的神躯。因为那股戾气让无涯变得残暴,无法进阶正神。

      到底是谁在操控一切,阻止无涯进阶。

      泽浣想到自己在人间一百年,净化降魔杵,都没能消弭它身上的半分戾气。泽浣脱口而出:“你既然想当剑,再次成为他的神器便加把劲净化掉自己身上的戾气!”

      莲花听他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炸毛道:“我如何能净化自己身上的戾气?我的神性决定我只能收集戾气。天地分阴阳,有正亦有邪。大荒时代的正与邪本就是个中性词,无关对错,绝非善恶。你怎么也跟神域那些迂腐老神君一个腔调,我带戾气怎么了,我带的戾气也是种能量,我的主人只是暂时还未悟出能超控这股能量的方法。这是我的错吗?我干嘛要净化我辛苦收集万年的能量?!”

      泽浣失笑,这杆子,跟其主人一样属于炮仗德行:“好好,我收回刚才的话。也希望你能尽快领悟超控戾气的办法,不要被戾气超控,毛毛躁躁的。”

      “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会沦落这步田地。困顿于此!”莲花仍旧不高兴,他想说的是为什么他就沦落到给地底那股黑能量堵屁股眼儿的地步,可这番话太粗鄙,不好在泽浣面前讲出来。

      泽浣宽慰道:“这也是你神性决定的职责啊。你镇守能量一百年,地底的那股能量安静平和多了。这都是你的功劳,当你真正让它们融入地心消弭干净之后,你再回神域就是正神了。那比当无涯的剑灵,做他的附属品风光多了,你要是正神,我见你都要行礼。”

      莲花幻出轮浅红色光芒,像是含羞似得,道:“你就忽悠我吧,一根棍子都能进阶正神,那还不得把天上诸神气死。我下去了。”

      泽浣低头掩口一笑,道:“好,晚安!”

      本来沉寂的莲花再度幻出光轮,他道:“仙尊,我主人说过你只能冲着他那样笑。你在下界克制点、严肃点。要像北冥渊的冰山那样高冷,矜贵,把周围人都冻死,知道吗?”

      泽浣无奈地收起笑容,道:“知道了!”说罢曳袍起身,返回寝宫。

      西克:【所以,林书翰就是无涯,神域少尊,天界战神?】

      泽浣:【你怎么还在偷听?】

      西克:【我们共享冥识,哪里算偷听,我是正大光明的听。】

      泽浣:【我准备休息了,不要发出噪音。】

      【没问题,晚安。】

      夜色中,林书翰带着队伍抄近道奔至阳关,为避人耳目,他们昼伏夜出。

      子夜,江水婵娟,星月依旧。

      舒朗梦见自己窝在又软又暖的毛熊玩偶怀里,结实肌肉隆起的幅度完美的贴合于他掌心弧度。

      “嘶!你轻点!都捏红了!”殷茫野本来挺享受的,可那副酣眠模样着实可爱忍不住想要逗弄小豆芽。

      迷糊中的舒朗仿似听到殷茫野的声音,恍惚间又觉不像,这声音低沉沙哑跟他平时腔调全然不同,如暖风拂面,熏然惬意。

      他睁开眼,看见殷茫野侧着身体单手撑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舒朗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发现自己双手正捏着殷熊熊毛发茂密的胸肌上,触感真实绝非梦境。逐渐聚焦的眼神里透出惊恐,殷茫野握着舒朗想要收回的手,道:“别啊,喜欢就多捏会儿。”

      舒朗两颊绯红,抽回手急道:“你不是去魏都的房间了吗?”

      殷茫野似无意般撩了撩自己的睡衣,露出肌肉矫健的胸膛映在舒朗眼里,他道:“下层舱关的全是牲口,还有老鼠。你也别提你和魏都调换房间。你不知道,他睡觉老打呼噜!我可不想和他挤一张床。”

      舒朗偷笑,没再赶殷茫野走。此刻还在底层舱草料堆上酣眠的魏都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时辰不到,殷少将便重夺床榻共用权。

      水行数日,他们便到了小鄱湖。

      舒朗站在码头,看着西面雾气缥缈的沼泽湿地,神情怅然。

      至两年前他夜逃人间,一路北上,结识修士同道,游历京城,拜访国师,又经其举荐进入监察司。黄门通敌案中表现出色,出任七组组长,官至督查,从五品。

      可这些在师门眼里能算什么了,或许真还不如他降服几条恶蛟或是给师母磨几粒精魄炼制丹药。

      “走吧,带我回你师门。”

      扛着几大包礼品的殷茫野跑到舒朗身边。他在从京城带回湖州孝敬他爹的礼物中把能看得过眼的礼物全挑选了出来,怕舒朗等不及一路飞奔,连连喘气。

      舒朗看着他那快被礼物盒堆积掩盖的熊躯,愣怔道:“你跟我回师门干什么,你和魏都在酒家等我便好。”

      “不不,我跟你回去,今后你我要共事一生,必须做到知根知底,我去拜见仙君也沾点福泽。”殷茫野笑道。

      舒朗听上去觉得有些别扭,他道:“你跟历任湖州督军都是这般的知根知底?”

      殷茫野朗声笑道:“知根知底的方式有很多种,这不刚好碰到你要回师门吗?别耽误时间了。”

      舒朗看看天色,道:“那你把东西放下,我回师门不需要带礼物。”

      殷茫野急道:“这是我孝敬你师门的礼物。陪你回门,虽说俗了点,但起码的礼数还是要的。”

      回门?!什么叫回门,新媳妇儿成亲三天内和新姑爷回娘家,才叫回门!

      舒朗眸光一凌正要炸毛,殷茫野急着又道:“说漏了,是陪你回师门,漏了个师字。快走吧,时候不早了。”说着便推着他朝小镇走去。

      舒朗侧身让开他指着西面沼泽地对他说道:“我师门不在镇上,在西面。”

      殷茫野望着西面茫茫沼泽水泊道:“没听过湖泊里住有人家,那片沼泽荒无人烟,舟船绝迹,我们怎么过去?”

      舒朗领着他走向沼泽道:“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走岔了就行。”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熙攘人流,沿着河岸石道走向雾锁重重的沼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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