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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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一瞬间涌上眼眶，我想，没有人知道此时我所感到的幸运。无数言语冲到嘴里，却只能郑重地点头，和一句轻轻的谢谢。
也许这只是个交易，但我能隐约感到，这个充斥着血浆的不安因素的世界里，很久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交易了。
就像玖兰枢无所谓地笑了，那样。细细的冷风从窗户飘进来，恍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事情的确发生了，让他面容里每一份精致都多了颓废。像是瓷器，越是贵重，存放久了就越是脆弱。
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道了句好梦，转身开门离开。
夜晚终是归于平静，走廊里有几条缝隙安静地合上，那些忠于玖兰枢的人也都无声地去睡了。
我一个人在昏暗的灯光里咧开嘴角，发神经地蹦跳过去，一个翻身，坐到貌似是大理石的栏杆上。数盏水晶阶梯吊灯在眼前闪着光，我微微弯唇，将微笑练习成淡漠的，直到将满满的喜悦全都藏进心里，然后闭眼，轻飘飘地跳下去。
落地前放松上身，腿和头发触上凉凉的地板，再睁眼，依然满目亮晶晶。
忍不住轻叹。原来有一天，恐高症也是会忘记的。我可以像一片羽毛般飘落，就再也不用恐惧站在高处边沿时，会有人把我推下去的死亡。
我缓缓起身，垂头笑了。
真好，“不是吗？”
我转头甜甜地问——回神发现，其实还是有别人没睡的。
茶托轻轻地磕到玻璃上，一条拓麻靠上沙发背：“不是什么？”
原来是你啊。我抱起腿，脑袋枕到膝盖上：“黑主学院很漂亮，不是吗？”
“是的。”他答，“比较安静。”
我想了想说：“嗯，比较而已，没我家安静。”
他微笑，抬手翻正一个倒扣的茶杯，“泡了花茶，菖藤要吗？”
“要。”我好奇地问，“你泡的？什么花？”
“玫瑰。”一条拓麻提高茶壶。他蓄杯子的动作很巧，水从壶嘴里流出几乎没有声音。热气从杯子里散出来，他用眼神询问我坐哪儿。我歪歪头，往后跳了一步，靠到楼梯根部再次抱起腿，露出尖牙：“能帮我拿过来么？”
他静静眨眼，表情似笑非笑了一下，便端着茶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我伸出一只手，触到白皙的茶托和他的指尖。
都挺凉的。我缩缩手冲他笑了笑：“谢谢啊。”
他点头：“不客气。”坐回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沙发上的软垫子动了动。
于是我发现自己这么窝在地上真不是那么回事，便也走过去坐下。
一条拓麻摸了下鼻梁：“我以为菖藤不太喜欢沙发……”
他的笑容里微带了歉意。我几乎惊奇，张了张嘴，小声说：“不是，两个人一起才有意思嘛，我本来是想叫你过去的。”
只不过你怎么看都不是坐地板靠楼梯的……“嗯，这样……”
“……这样，是哪样呢？”
一条拓麻眼睛里的水绿色微乎其微地晃了晃：“菖藤说话喜欢让人猜。”
我疑惑地抿了口茶：“哪有？”抬抬杯子，我一边郁闷一边赞：“茶很好喝。呃，像春天，春天。”
他笑出声来，声线清透：“好的，春天，谢谢菖藤。”而后看了看挂钟，冲我欠了欠身，走向大厅另一头数扇大约两人高的窗户。我喝着茶看着柔柔的绒布合拢，欣赏下贵族吸血鬼连拉窗帘都不丢下的那种柔韧的力度，再看着他走回来微笑：“天快亮了。”
我点头，抿弯唇：“那我就先道一声晚安。”
“晚安。”他的右手微弯于胸前。铂金色的头发落下来，我看不清他的眼睛。
“这是今晚第二声晚安，记得吗？”我说。
“记得。”他直起身，五官和缓自然。
我碰了碰脖子，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笑：“那真好。”
他没再接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