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娱乐圈呢》丘山六安

4、第 4 章

　　晚上回到房间，林海湛正在摆饭菜，看到向北南过来，抬头招呼了一声：“南哥，还顺利吗？”

　　刘波在旁边倒水，闻言悄悄踢了他一脚：“这对南哥还能有什么难的吗？”说完也看了看向北南的脸色，发现他情绪不太高的样子，想起刘姐说的话，提高了一点音量道：“南哥，刘姐说让您别忘了复习职测。”

　　向北南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他困惑地看着刘波：“什么职测？”

　　刘波心想，南哥这是还没回到现实啊。嘴里依然尽职尽责地解释：“您的演员资格证明年下半年就过期了，刘姐说怕您职测一次性过不了，所以早点准备。正好这部剧角色不复杂，对您来说很简单，所以平时拍完戏有空就多复习一下职测，刘姐说最好今年就考过。明年就能接一些好剧，您能专心琢磨复杂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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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晴空霹雳。他本来还觉得这一次的戏，虽然对他情感方面不友好，好歹不用担心因为演技、被人怀疑本人有问题。结果立刻又给他安排事儿？

　　演戏还不够，还要考狗屁的演员资格证？继子就是这样的待遇吗？不是说好继子也是子的吗？

　　等等。

　　他忽然想起来，他从原主床上醒来那天，看粉丝评论的时候，好像也有很多类似的评论！当时他还以为是他们控评不走心，却原来，这才是真实的控评吗？

　　向北南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看着主页上新的999+的评论，伸手点进去。

　　——最近南南在干什么？都没怎么发动态了。果然努力复习职测了吗

　　——笑死，演技方面的天才，职测却老是刷不过关[二哈]

　　——上帝为他打开了那么大一扇门，总要关一扇窗户吧，不然大家还怎么活[doge]

　　——听说南南进组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复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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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波看向北南一脸阴晴不定的样子，知道这位不怕实践，最烦理论知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反正他和林海湛都是吃过了的，摆好了饭菜就直接溜了。

　　向北南都没看饭菜一眼，走到床边直挺挺地就仰躺着倒下去了。

　　他不是顶流吗？为什么顶流还要考这个什么演员证？那本小说里也没提过说要考证啊？

　　而！且！

　　开玩笑！娱乐圈哎！这要啥证啊？他又不求国家级演员的头衔，就混混大众眼中的顶流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当他以前没混过娱乐圈吗？老老实实本专业毕业，毕设自己做，不搞虚假买卖的事儿就已经很优秀了。只要不作死搞什么学霸人设，基本就是清清爽爽板直小白杨一棵。平时再努力提高专业能力，不搞花架子，不立人设，不就是最好的偶像了吗？

　　结果来了这个世界，呵呵，亲儿子就这待遇？就这？你踏马骗鬼吧！

　　而且，就他搜索的信息来看，这资格证还有保质期的，五年为期。也就是说如果要一辈子扎根在这个行业，他每五年就要这么痛苦一次。

　　痛苦面具长满全身。

　　“轰——”

　　忘了换铃声……

　　向北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刘姐。”

　　“我是特意来提醒你不要忘了复习职测。你的演艺综合知识还行，但是职测很容易挂。记得每天晚上睡前刷题。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刷5组，100题。周六周天集中刷周一到周五的错题。要是还错，就给我把知识点整理起来，打印出来背。每天晚上刷题的结果给我截图，不要想偷懒。”

　　说完也不给向北南回复的时间，直接就挂了电话。

　　向北南哀嚎一声，翻过身恨不得埋头痛哭。

　　呵！他算是看明白了，贼老天亲谁都不亲他这个儿子！他恨！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为了保住自己顶流的位子，为了证明他血脉的纯正，他只能扛起考证的大旗，努力通关。谁能知道，他这柔弱的肩膀承受了多少不该他承受的重量。

　　剧本的围读在所有演员进入状态的情况下进行得很快，就是一开始彩排的时候，向北南面对一堆演技大佬，总是忍不住紧张，这就导致演出来的画面总透着一丝不自在。

　　“停。北南啊，怎么你读剧本的时候挺好的，演的时候，总有一种‘演’的感觉。”

　　向北南心虚地笑笑——读剧本的时候他完全是沉浸在自己十八线的那些年，从头到尾，他都在自己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完全只顾着释放自己的情绪，根本没想过其他角色，所以很忘情。可是现在要和其他人对戏，对着摄像机，对着一群兢兢业业的演技派，没法不颤抖啊。要知道，当初的十八线，能给一个大咖做个沉默的背景板都够他激动了，现在他是主角，就和大咖们对着演戏，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自己内心的颤动！

　　见向北南只笑着不回话，杨博宇想起他读台词时的惊艳，忍不住帮着说话：“南哥从出道就一直是万众瞩目的，让他演一个十八线的明星，没有任何关注度，演技上更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可能一时之间转变有点突然，需要一点时间。要不我陪着南哥再对对戏找找感觉，导演您先看看其他组的戏？”

　　导演抽了口烟，皱着眉不满意地看了向北南一眼，那是以“天才”为标准的不满：“尽快找一找感觉。读台词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就按照那个水准来就行。”

　　向北南：读台词那是自我心酸的回忆，这会儿是要和大咖对着演戏，能一样？

　　跟着杨博宇走到角落，向北南有些烦躁又无奈地抓了抓脑袋。

　　杨博宇其实也有点疑惑，为什么读台词的时候向北南都挺好的，演戏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别扭起来了：“南哥你之前读台词的时候什么状态，直接带入戏就好了。还是有什么困难吗？”说是这么说，但是他觉得以向北南的天赋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大概更多的是心情不好，心不在焉吧？

　　向北南看着杨博宇关心的神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状态。只好随便扯个理由：“最近被经纪人监督着每晚刷题，大概有些影响到心情了。不好意思。”

　　杨博宇松了口气，显然也听说过向北南这位实践方面的天才有多害怕理论，因此，没有丝毫怀疑，只安慰地拍拍向北南的肩膀：“南哥别怕，我回头给你一份我自己整理的考点资料。之前我根据每年考试的出题方式和每种题型出现的知识点，整理了一份大概的复习资料，不敢说得多高的分，但是咱们这个资格证只是通过性考试，单纯合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也别担心了。”

　　向北南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他担心的是复习资料吗？……和十八线本线出演自己比起来，是的。

　　他内心流泪地看着那边彩排的演员，他悄悄查过，有好几个都是今年年底资格证就过期了，下半年的考试是时隔五年的首考，但是大家都认真又轻松地确认演戏的细节，对于考试没有提过哪怕一个字。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向北南，杨博宇。过来准备了！”

　　！！！

　　向北南还没来得及收好内心的情绪，导演已经在喊了。他此刻的内心过于悲愤，感觉此刻的他去重复自己的十八线生活，绝对能让所有人惊艳——看，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方方面面。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十八线吧！

　　“这幕戏是剧里的沈悦扬去面试一个重要角色时，因为演得过于糟糕，没有入选。这次的面试失败是他决定回家种田的关键，所以他的这个糟糕，你一定要把控住！千万要收着点，别太认真！”

　　向北南：幸好我就是十八线本线，不需要任何演技，只需要做自己。不然你让一个从出道就是顶流的人来演一个十八线的糟糕演技，岂不是要难为死人了。

　　*

　　不大的试镜房间，沈悦扬紧张地走进屋内，认真礼貌地和各位老师打了招呼，听着试戏要求：“你一直在追寻什么是真相，你在各个世界经历了无数事情，你也终于发现了这架飞机和你身边这个人是这真相的重要线索。你爱他，但是又不愿意舍弃真相。所以在这个真实与虚假的边界，你要怎么表现出你的犹豫？请开始吧。”

　　沈悦扬：……为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导演你在说什么？

　　虽然内心并不懂导演在说什么，但是沈悦扬面上还是假装淡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地上划了一条线，当作是那条犹豫的线。接着他皱着眉头，试探性的把脚往前探了探，又缩回来。好像又下定了决心，往前伸了伸，但是又犹豫了，于是又缩回来。这个过程来回了三四次，最终，他立在原地不动了。

　　沈悦扬正向导演，鞠了个躬：“我的表演完毕，谢谢导演。”

　　导演失语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沈悦扬也不敢看导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低着头就退出了房间。

　　*

　　“非常好！”彩排房间内，导演激动地挥舞了一下手臂，看着向北南的眼睛都在发光：“这一段表演非常好！北南，后面你就按照这个节奏表演，维持这个水准！哈哈！这一段，沈悦扬仿佛活了，就在我们眼前！”

　　其他演员大部分也是点头，杨博宇更是带着敬佩和学习的目光看着向北南。

　　向北南骄傲地笑着，微微昂着头：看到没有，这就是天选之……这就是坂本继子本子！不愧是天选剧本，我演我自己，就是这么轻松。哈哈哈。

　　无论是围读还是彩排都非常顺利，尤其是向北南真正展现出自己的“演技”后，进度更丝滑了。

　　因为前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很足，正式拍摄的时候，全剧组都很少NG，加上拍摄地很集中，拍戏进度比起预定缩短了五分之一。

　　说起来，剧组拍戏之前居然没有搞一下上香祭拜，向北南还有点困惑。直到和杨博宇无意间聊到这事儿他才知道为什么。

　　那时候两人正在一边树荫下休息，向北南伸着两条大长腿，懒懒地看着场内外忙碌的工作人员。杨博宇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时刻不忘学习，双眼紧盯场内互飙演技的前辈们。直到听到向北南问起上香，才短促地分了个略吃惊的眼神给他：“耶？没想到南哥还会对这类事情感兴趣啊？”

　　向北南“唔”了一声。转头看他盯着场内那么认真，也看向场内，希望能像他一样，将那无聊的场面看出朵花来。

　　“现在大家大部分都是无神论者，一般会觉得上香祭拜这种用处不大，主要图个心里安慰吧。”杨博宇说。

　　向北南习惯了一些华而不实的场面，一时有点吃惊于他们的踏实风格，甚至惊得有点不适应。他顿了顿，搜肠刮肚地努力找一点理由，也不知道是给自己还是给上香的：“心理安慰不是也挺有用吗？就……”就什么，他也说不出来。因为好像确实没什么用。

　　杨博宇忙着学习呢，压根儿没注意到他语塞时的表情，随口道：“哈~有肯定是有用。但有那时间，用来大家聚在一起，开个茶话会，有对手戏的多互相了解了解，肯定会更有用吧？”

　　向北南正想用喝水来掩饰自己莫名的不自在，突然听到这话，往嘴里倒水的动作都停了，他愣愣地重复道：“茶、茶话会？”

　　“嗯啊。”可能是过于专注学习，也可能是和向北南接触久了，杨博宇没注意自己和向北南说话的语气是越来越放松了：“南哥你想，剧组的和谐说白了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大家坐下来聊聊天增进关系，增添和谐氛围，这不比单纯求个心理安慰更实在？”

　　向北南看看专注地盯着老戏骨学习的杨博宇，脑子里忽然想起前世各种求神拜佛、偷摸转发大量锦鲤的自己；再看看剧组里的其他人，突然发现，的确，导演也好、对手戏演员也好，甚至自己的经纪人，都比前世18线小明星配置的同事更务实、不务虚，很少搞些虚头八脑有的没的。

　　现在的这个剧组团队很年轻——不是说人，而是整个团队氛围有朝气，干劲十足，还不爱走过场。说开机就开机，别说搞上香祭拜了，连让媒体宣传都懒得搞——直接社交平台官方账号发条动态，发完就上工了。

　　“真的完全不一样……”向北南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什么？”没头没脑听到这么一句，杨博宇不舍地从学习大业里抬头，瞥了向北南一眼：“南哥你说……”

　　“所有人都这样想吗？我是说所有工作人员。”

　　杨博宇没想到南哥这样的天才也会注意其他人和事儿，一时间声音都有点雀跃：“啊！我觉得，大部分都是吧~至少我碰到的人，基本都是这么想的。”

　　向北南望着场上演戏的演员，耳朵里听着杨博宇的话，心里涌出一股泛酸的感慨，好像这一刻才清楚地知道：啊，原来时代已经变了。他在一个不熟悉的世界，一个和原有认知不同的世界，是他以后要生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