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乔露》芒果很甜z

20、他们身上披着鳄鱼皮

　　“我们干嘛不把桌子拼一起吃呢？”秘书吴小姐张罗起来：“大家小心一点抬，别把汤洒了。大眼，还有你们这几个男生，帮忙抬一下那张桌子，拼过来这边。”

　　转眼间，三张长方形的桌子拼成了一张。

　　公司几十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声音杂七杂八，有的高声喊起来，要别人听到他说的话，有的小声地和身边的人交谈。

　　吴秘书清透的女声从这些声音中脱颖而出，她的音质很特别，她站起来，先拍了三下手，大家渐渐安静下来：“今天大家聚在这里很不容易，我们请程总先跟我们说两句，好不好？”

　　同事们当然只有一种回答。

　　程总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首先要感谢人事部的同事，组织得挺好啊，挺好，其次要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公司的付出，有的在公司五年了，有的三年，两年，有几个是今年刚进来的新同事，再次感谢大家，我们一起努力，争取给大家发更高的工资，更好的福利，以后多组织大家出来玩！”

　　“好！”

　　“谢谢老总！”

　　“老板真好。”

　　下面的同事大都应和出声，乔露只是听进耳朵里，并没有听进心里面。

　　程总又激情澎湃地讲了几分钟，最后才道：“大家尽情地吃，尽情地玩吧。”

　　到了敬酒的环节。程总先敬了大家一圈，吴秘书这时好心地道：“刘主管，你不是怀孕吗？我叫人给你拿牛奶吧，服务员？这边！”

　　“呀，不用，不用，那都是瞎传的，没影子的事，我喝酒就行。”

　　“啊，我还以为要恭喜你了呢！”

　　接下来是几个部门主管。

　　轮到刘华美敬酒的时候，她先是敬了程总，还有几位主管，最后敬自己部门的同事。

　　她特意走到乔露身边：“乔露，你是我们部门的一员老骨干了，为我们部门付出最多的，这一杯我敬你，感谢你这两年来的辛苦工作，我干了。”

　　刘主管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乔露也喝掉了，大家全都拍手叫好。

　　随后刘主管还轻轻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让她的内心煎熬了很久的事，她轻声说：“我打掉了，那是个女孩。”

　　乔露脑袋一片空白。他们还在不停地鼓掌，说话，但她却什么都听不见，只有一道刺耳的电波在她的脑海里回响。

　　她看着眼前的主管，涂着红嘴唇，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开始变形，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恶魔，外表是大红色的皮，看起来像是一张粗糙的鳄鱼皮，四肢变成又短又粗的尖爪子，嘴巴很大，咧开能到耳朵那边。她用她的尖爪子按在乔露的肩头，把她推回位子上坐下。

　　乔露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也全都被刘主管传染了，一个个都和刘主管一个样，眼睛像铜陵，发出邪恶的光。不同的只是颜色，黑色，绿色，紫色，灰色，黄色。

　　她觉得可怕极了，只想快些逃离这里，逃开这一切。

　　她试图寻找思思，可是思思也不见了。她眯着眼睛找夏良，只剩下夏良是她的好朋友，是她最后逃离的机会了。乔露把眼睛眯起来看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在一个黑色恶魔的身边找到了他。

　　他的黑色爪子搭着他肩膀。夏良只顾和他说话，根本没朝她这边看。乔露觉得自己再坐下去就会忍不住哭起来，于是她走开了。

　　有几个喝多的，也站起身走动透气。乔露的行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没有方向和目的，她只是想走开，远离恶魔而已，她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她的手沾上了血腥。

　　她走到一片阴影的地方，靠在一棵大树后面，蹲下来抱住膝盖，黑夜又把她包住，让她有了些许安全感。

　　“我不想要当什么主管了，给多少钱我都不干，谁愿意谁去当，那个位置一团血糊糊的，我承受不起，我只想要回家，回家，回到温暖的地方。”乔露神经紧张，她的手在颤抖，她捏紧拳头，在心里对自己说起话来：“那是什么，树叶下面那个是什么在动？哦，只是一只老鼠，一只可爱的老鼠而已，它不会伤害人。”

　　后来，她的腿蹲麻了，索性坐在地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一会儿还是很久，她忘记了时间，她听到夏良在不远处叫她。

　　“这儿，你过来！”乔露探出头说道。

　　“你在这儿干嘛？思思在找你，说你有好一会儿不见了，大家现在都散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们今天还要在这个鬼地方住一晚上，山上有民宿，两个人一间，她和思思住同一个房间。

　　“我不想回去，你送我回家吧！”乔露说。

　　“你在说什么？回去哪里？”

　　“我不想住这里了，你送我回家！”

　　“乔露，你在搞什么？”夏良蹲下来，脸对着她：“我们明天还要去漂流，你忘了吗？”

　　“我不想去了，我现在就想回家，你要是不送我回去，我就自己走回去。”

　　夏良站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看了看周围，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好又蹲下来：“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是不是哪个同事，对你做了什么？你跟我说，乔露，我不会放过他的。”

　　“不是！”乔露捡起地上的一片树叶，撕碎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辞职，不干了，对，我不干了，你先帮我找程总过来好吗？我想和他谈这事。”

　　“你不想干了？你在想什么啊？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请你去帮我找他过来，好吗？我只求你这件事。”乔露站起身，她辞职的心已经十分肯定。

　　夏良无奈，只好去找程总。

　　乔露和程峰两人站在阴影处，相隔一米左右，程峰的手背在身后。

　　“我以为你是来告诉我，你接受主管这个职位的，乔露，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那种能吃苦的女孩子。”

　　“你什么都不懂，”乔露想这么说，她将指甲掐进肉里，说道：“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我想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他们只是普通的工人。”乔露说。

　　“哦，那他们辛苦培养你成为一个大学生，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程峰语气严厉，眼神盯着乔露的脑袋。

　　乔露尝到嘴里铁锈的味道，她的牙齿咬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平静了些，才道：“那刘主管怎么办？她。”

　　程峰打断她的话：“她不适合在这个岗位上，不管她有没有怀孕，她都不再适合，我们需要更年轻，更有干劲的人来管理公司，之前我就已经吩咐人事部在寻找代替的人才，只是一直没找到，后来发现你挺合适，职场就是这么残酷，不合适的人就得淘汰，当然，这绝不单单是年龄的问题，你看我们有好几个管理的，都四十多了，比刘主管还大十来岁，我们照样留着，那是为什么？因为他们靠谱，事情做得漂亮，刘华美，说实在的。”程峰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给你放几天假，你可以休息休息，等回来再做决定，好吗？乔露。”

　　老板都这么说了，乔露只好点点头：“那我可以现在回家了吗？”

　　“嗯？现在太晚了吧，谁送你回去？”

　　“夏良！”

　　夏良站在不远处等着，她和程总走到他面前。

　　“你们两最近好像还挺好？”程峰说。

　　“我们是老乡，所以就照顾多些。”夏良抢先说。

　　“行，那你们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谢谢程总。”

　　重新走在路上，乔露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刚刚她回去收拾东西，思思欲言又止，想要告诉她什么，但她最终制止了她，她说：“你别说了，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她打开车窗，让夜风灌进车里，车上放着轻音乐。当车子开到三岔路口的时候，乔露说：“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小镇去。”

　　“乔露，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夏良方向盘一转，车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花了十二年考出来，又花三年时间，拼命想留在这个城市工作，现在，她终于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充满了心酸和失败。

　　她回想着自己这三年走过的路程，总是像只小鹿一样，慌里慌张的。

　　先是怕找不到工作，找到了之后，却又碰上了苏启，她很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会，会让自己陷入那样可怕的事情，怀孕又失去孩子。

　　她独自承担了一切后果，那一年，她大多数时间是在惊慌中度过，后来，她有力量承受这件事，却发现她的银行卡已经欠了一些钱，她拼命找工作赚钱还债，一直到现在。

　　她看到手机里传来很多条苏启的信息，问她在哪里？做什么？她一条也没回，她累极了，只想躺下睡觉。

　　“你家到了！”夏良提醒她。

　　乔露在发呆，直到车停住了，她才好像醒过来一样。

　　“谢谢你，夏良。”乔露真诚地看着他，好像一直是她在麻烦着他。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上班？我来接你！”

　　“我还不太确定要不要回去，你先回去吧，今晚真的谢谢你。”

　　“你不用老是对我说谢谢，我愿意这么做，乔露。”

　　乔露不解地看着他。

　　“算了，下次再谈，你快进去休息吧。”夏良说。

　　“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

　　夏良将车开到自家楼下，灯都暗了，他的父母习惯早睡早起。

　　他独自地看了一会儿，又发动汽车，回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