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行路长

31、白客谭娅

　　浔茵隐约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那是一个关于于果的梦境。梦境很是真实，感觉上又像是回忆一般。她在梦中感受到的除了□□的疼痛之外，还有蔓延至全身的恐惧。
　　经过一番拼命挣扎浔茵才从梦中醒来，睁着眼睛看着有点发黄地天花板发愣。伤口可能由于麻醉的劲没过，有点发麻。
　　没死真是太好了，今后坚决不乱说话了。浔茵松了口气，转动脑袋开始四下查看周围的情况。看病床左右的帘子，她估计自己十有八九在急诊室里。
　　“看你似乎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吧。”于果的声音突然从床尾传了过来，弄得浔茵一愣：“你怎么来了？”
　　“任于果，不是你亲属吗？”一个护士跟在于果身后，显然是她带于果过来的，她有点疑惑地看了看于果，又转向浔茵：“她不是你亲属的话，那我问你亲属姓名的时候你又给我说她的名字？”
　　问亲属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浔茵眯起眼使劲回忆，隐约记起自己似乎是被送到了医院之后有短暂的清醒，但是她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她看向于果，发现于果也正看着她，于是有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不等浔茵说些什么，于果就转向护士说道：“有没有什么手续要办？没有的话我和她先聊聊可以吗？”
　　两人目送护士走开后，于果叹了口气转向浔茵，看她支棱着缠了绷带的双臂，竭力想坐起来，伸手按住了她：“别乱动了你，我帮你把床摇起来吧。”
　　“啊……麻烦你了。”浔茵看于果脸色有点阴沉，所以也不敢造次。
　　“所以出什么事了？”于果一边摇着病床床底的把手，一边语气平淡地询问着。
　　“就……抓人的时候不小心……然后公交车……啊，对！公交车！那个孩子没事吧？唔！疼……”
　　“你终于想起我了。还有，我不是孩子，我24了。”一旁的帘子被拉开，那个女生坐在病床上看着浔茵，面无表情地看着浔茵捂着肚子龇牙咧嘴的模样，随即转向了于果：“你不是她的亲属吧？她是独生女，父母不叫你这个名字，就算范围扩大到其他亲属也不存在你这个名字。”
　　于果迎着对方的视线和她对视，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警惕之情在言语间表露无遗。然而刚才那番话也暴露了一些事，于是于果反问道：“你调查了她吗？”
　　闻言对方一愣，又看向了浔茵，这次浔茵也抬眼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她叹了口气，从被火烧黑的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后开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于果注意到她似乎无论遇到什么，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抬眼看向于果：“原来你们是同学？这种同学关系会不会太过亲密了？”
　　咳！浔茵一个岔气，被口水呛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又小心翼翼地咳嗽了起来。这时对方又继续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Tanya，是一名白客。”
　　白客？浔茵下意识和于果对视了一下，她们都觉得眼前这个人是骗子。
　　眼见着浔茵和于果都不信，那个自称叫“Tanya”的女生把电脑屏幕转向了她们：“这是我抓取的你们的数据结果，你们可以看看对不对。”
　　“所以你的名字是什么？”浔茵并不想看电脑的内容，反倒是于果一脸饶有兴趣地接过电脑看了起来。
　　面对浔茵的询问，Tanya语气平淡地回应道：“谭娅，我以为你会通过英文猜到我的名字。”
　　“猜到我们也不会轻易说出口，因为我们向来是证据为本，比如你这个笔记本电脑，我们很有可能就会搜集来作为你窃取公民个人信息的证据。”于果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边框，威胁的话说的完全不显山露水。
　　谭娅呼吸突然窒了一下，但是脸部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你的意思是你要抓我吗？”
　　“她不能抓你，但是她能批准我抓你。”
　　“你这介绍就像生怕我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损呢？”浔茵被呛得没了脾气，但是她倒也不怎么生气，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了解：“我晕倒后还有爆炸吗？现场应该没有出现多人伤亡吧？”
　　听了浔茵的询问后谭娅又叹了口气，几句话之间她已经叹了好几次气了。她并不急着回答浔茵的问题，而是走到于果身边拿回电脑，随即又单手飞快敲击起键盘：“这个问题不该问我，我晕的比你还快。”
　　好像是这个理。浔茵也记起来谭娅在车上就已经晕了过去，压根就不该知道后续的事。
　　“我的证件正反面及联系电话都发给你了，等你需要询问我的时候联系我吧。看你们似乎也有话要说，我在这里只会阻碍你们发挥，就先走了。”
　　两人继护士之后再次目送谭娅离开。待谭娅消失在视线中后，于果又默不作声地凝视浔茵数秒，随即询问道：“这就是冒死救的人？”
　　“倒也没有冒死……但是无论冒不冒死，人有危险就得救这不是常识吗？”
　　“但前提不也得是你条件允许吗？”于果对于浔茵救人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异议，但是明明受着伤还要去危险环境里救人，这个她并不认同。要不是浔茵运气好，真的会反而搭一条命进去。
　　本身警察的确是有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的义务，但是如果自身条件不太允许，只能以命换命，甚至还可能把自己生命搭进去还救不了人的情况下，是否还需要继续履行这个义务？
　　浔茵干笑了两声，不予回答。毕竟她觉得如果回答了于果说那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条件还允许的话，那她接下来要提的要求可能于果会一气之下不答应。这种情况下她除了示弱别无他法：“我也后悔的，下次绝对不乱来了，我也不想年纪轻轻挂墙上……哎呀！”
　　话音未落，于果就伸手拍了一下浔茵的嘴，瞪着眼用眼神警告她注意言辞。浔茵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紧“呸”了几声。她觉得自己最近肯定水逆了，这张嘴净惹祸：“有件事可能又要麻烦你了……”
　　“嗯。”于果大概可以猜到浔茵想说什么，但是还未等浔茵说出她想麻烦的事，她的同事和领导就开始陆续过来探望她。这种情况下于果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待在浔茵身边，于是她留下一句“结束了告诉我一声”就暂时离开了病房到吸烟区抽烟。
　　抽烟期间，于果为了消磨时间就掏出手机开始查看新闻。这时一条本地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新闻的内容大致是说本地的一家小贷公司的老板因被曝存在非法经营以及行贿等多项违法行为被立案调查，在被查前夕曾经试图潜逃，但是因为各项限制措施及时，绊住了他的脚步。见潜逃无果，最终他畏罪自杀。
　　新闻的字眼用得很微妙。因被曝存在违法行为，而不是因被发现存在违法行为，那也就证明执法部门未必掌握了证据，很可能是因为举报线索而立的案。这种情况下，倘若真的存在违法行为，湮灭了证据钻钻漏洞的话也很可能可以逃脱，这种操作于果也见怪不怪了，在讲证据的情况下就算明知道那个人有罪也没办法抓人。在她看来，那个老板完全不至于自杀。
　　正认真琢磨其中猫腻的于果突然感觉到了一道目光，那种感觉就像她那天在看守所感受到的一样，有种被偷窥监视的感觉。于是她站起身，假装活动筋骨一般，慢慢地四周踱步，想抓机会找到那道视线的主人，但是在她站起来之后那道视线就消失了，她走了几圈都没发现可疑的人。
　　刚好这个时候浔茵也发讯息告诉于果探视结束了，于是于果只好作罢回去找浔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