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链》行路长

265、迷惑行为

　　每次看到谭娅的工作室，邵琳都会觉得叹为观止，她们家的设备已经先进和齐全到可以自己做各种互联网工作的程度。
　　据谭娅自己介绍，自从她开始着手接触银行的各项科技部门工作后，谭昕韦为她提供了基本上所有她所需要的东西。因此现在她们银行的整个系统从搭建到最后投入使用都是她自己一手操办，根本也不需要把项目外包，至于对接地方政府的系统接口调试对她来说也都是小问题。
　　“你这真的是一分钱都不给外人赚啊。”
　　“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我也是人，十年二十年之后可能也没有这么多精力去管这么多的东西，所以现在在招募工作团队。”
　　“你们银行原本的科技部门不行吗？”邵琳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毕竟银行作为对科技有很大需求的行业，按道理来说科技部门的人也不至于会差到哪里去。
　　然而听到邵琳的这个疑问后谭娅不屑地“嗤”了一声，说到这个她就觉得有些不爽。虽然平时的她并不厌蠢，但是如果在工作上妨碍到她，那她就会开始极度厌蠢：“一个个都是理论派，张口就来谁不会？”
　　行吧。邵琳有些怂地撇撇嘴不敢吱声，反正她没立场也没资格评判这事，不过有一点她是赞同的，理论派在工作中着实会令人崩溃。
　　将之前抓到的包发送到自己的电脑上后，谭娅开始进入了工作状态，由于要花很长时间去想办法绕过防火墙进行攻击，她也没有空搭理邵琳，留邵琳在一旁无所事事。
　　没事干的邵琳也不敢打扰谭娅，她默默搬了凳子在一旁看谭娅的操作。一开始还看得懂，但是越往后越觉得难以理解，然后便会走神，一走神又错过了操作于是对代码更加无法理解。就这么陷入了恶性循环之后邵琳很快就放弃了自己，一边嘀咕着“我是废物”一边把凳子放回了原位。
　　“你先睡觉吧，又或者要回去也可以，我找人送你。”谭娅听见了邵琳的嘀咕，暂时停下了手上的活扭头看着她。
　　然而邵琳见谭娅停下了手，良心顿时开始不安，慌忙摆手：“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好好服侍你。你要喝茶还是喝咖啡？”
　　闻言谭娅没有吱声，只是眯着眼默不作声地盯了邵琳一阵，把邵琳盯得一阵心虚：“怎，怎么？”
　　“咖啡吧。”谭娅最终放过了邵琳，回头继续开始研究攻破防火墙的方法，但是又突然补了一句：“后边那个长的是沙发床，你困了可以睡一觉。”
　　“没事的，别的我不会，陪着你给你做后勤保障可以，我主打一个陪伴。”邵琳给咖啡机通上电，熟练地开始用咖啡机冲咖啡，很快她便给谭娅端上了一杯咖啡，而她自己则找了张带靠背的椅子坐在一旁喝着矿泉水刷着手机新闻。
　　为了加快进度，谭娅选择了多种方法并行，用了好几个程序，差点把电脑给卡死。不过好在进程是先后运行的，卡一卡也不影响排序第一的进程出结果。就这么靠着挨个获取结果的方法，谭娅最终拿到了防火墙的操作权限，当即就把防火墙给关了。
　　有了成果的谭娅本能地便想跟邵琳分享一下，然而一扭头发现邵琳手里抓着手机，背靠着椅背坐着睡着了。
　　还说主打陪伴呢，这睡得可真香。谭娅有些无奈，却也觉得难得地清净了一下。松了口气的她想稍微休息一下，然而从电脑后边玻璃的倒影里她看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当即有点愣住了。一直以来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事是值得她开心的，这种状态持续得久了她才变成了现在不笑的样子。
　　想来攻破了一个难拿下的防火墙固然值得开心，但是倒也不至于那么开心，那么答案也就很明显了。
　　果然还是难得的清净使人快乐吧？
　　但是为什么已经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了呢？
　　虽说想喝咖啡提神，但是谭娅直到现在才抽的出时间喝一口邵琳冲的咖啡。令她惊讶的是咖啡的味道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意外的有些好喝。她挑了挑眉，萌生出了想问冲泡方法的念头。
　　与此同时，邵琳睡得正熟，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前。谭娅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给邵琳找毯子。然而毯子没找到，邵琳倒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那个声响把谭娅吓得一抖。她惊慌地回头，发现邵琳已经躺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疑惑。
　　感觉场面有些滑稽，谭娅憋不住“嗤”了一声。躺在地上的邵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盯着谭娅的眼神有了一丝幽怨：“你嘲笑我？”
　　“我没有。”
　　“搞好了也不叫我一声，居然还嘲笑……等等，你笑了？还笑出声了？”邵琳现在才抓住关键，虽然刚刚她摔得有些懵，但是她确实看到谭娅笑了。而且与之前转瞬即逝地扬嘴角不同，这次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发现这一点后邵琳高兴坏了，她起初还以为谭娅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面瘫，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子。
　　“我没笑，你睡迷糊了吧？赶紧滚去沙发上睡觉，别一睡醒就吵吵，三更半夜的，闹心。”
　　“什么呀，我明明看见了，不要狡辩。”
　　“再多说一句把你嘴撕了。”
　　呜哇好凶。邵琳看着谭娅逐渐变凶狠的眼神，吓得慌忙噤声，扭头换了一个话题。她发现谭娅似乎已经获得了系统远程的操控权限，于是便询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
　　“你不困了？”
　　“哎呀，不困，我刚刚那是小憩。说了主打陪伴的，陪到底！”
　　嗯……谭娅又是一阵默不作声地盯着邵琳，随即移开了视线，默许了邵琳的陪伴。她重新回到电脑前移动鼠标，用着管理员的账号察看这企业的内部网站。那个企业主打是传媒宣传，旗下的通讯员还有记者在网站里都有相应的花名册，本市的一些本土网红也有签约在该企业旗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
　　然而在谭娅打算察看高级管理层资料时，却发现管理员账号还要通过两层验证才有权限察看。
　　“什么公司这么厉害，高管还藏得这么深。”
　　“而且二维码验证还要高管自己绑定的手机号码去验证，谁没事自己想看自己的资料？”谭娅一边吐槽一边托着下巴开始思考通过验证的方法，她的信息着实不足，如果真的要做一次完完全全的攻击，前期收集信息绝对是必要的，然而这就是社会工程学的范畴，不是计算机技术层面的事了。
　　憋了半天，谭娅也没招了。她可以获取的信息都已经用来解密码了，现在她脑子里都是空的：“搞不下去了。”
　　“啊？这么突然？”
　　“嗯，信息不全。”谭娅叹了口气，她觉得今晚的工作就只能止步于此了，剩下的事如果还要继续下去就得做点调查，这也是早前她想叫邵琳到处去问问的原因。现在这个时间点估计目标对象也早就休息了，自己就算搞出了什么东西想他们点击配合估计也得等白天。
　　邵琳这会儿还是有点懵懵的，但是她听谭娅不打算继续搞下去，当即也就起身走到了沙发床上躺下，随即伸手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部分示意谭娅过来：“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这里是我家。”
　　“怎么着，是你家你就不用睡觉了吗？”
　　听了邵琳的回应，谭娅无语地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欲骂又止。她默默地保存现有的进程，同时回应道：“我有自己的床，不用睡这张。我建议你也别睡这儿……”
　　感觉邵琳过分安静，谭娅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邵琳那边，发现她果然已经完全睡死了过去。
　　这个家伙，果然还是困的。想睡就睡呗，有什么必要逞这个强呢？
　　谭娅其实很多时候不理解邵琳的思考模式，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邵琳做的事情都是无意义的，她也相信作为一个智力健全的成年人可以清楚明白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但是邵琳就是喜欢在无聊或者无意义的事情上获得满足，同时也有令人无法理解的执着。
　　想把邵琳留在机房里，却又担心机房的设备被搞坏，想着叫醒邵琳，又觉得把一个很困的人叫醒过于残忍。最终她还是放弃了回自己房间睡觉的想法，找了两床被子，和邵琳一起在沙发床上应付一晚。
　　刚躺下邵琳就直接伸胳膊抬腿抱住了谭娅，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嘿嘿，你来了呀？晚安。”
　　被抱住的谭娅直接一整个僵硬住了，她感觉邵琳刚刚那是梦话，但是听起来又很像是对她说的。还没等她缓过神来，紧接着邵琳的脑袋就抵到了她的后背上，均匀的呼吸声让谭娅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但是这种情况下，至少可以确定刚才那句晚安只是梦话。
　　我就是个傻子，怎么会想跟她躺一块儿？谭娅身体僵硬，一动不动，满心都是后悔。
　　看来今晚注定睡不踏实了。
　　*
　　邵琳一觉睡醒时感觉到了神清气爽，然而睡眠充足带来的满足感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她就感觉到自己好像怀里抱了个人。
　　坏了，完了，要死了！
　　一瞬间邵琳就意识到自己抱着谭娅睡了一整晚，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就谭娅对自己的嫌弃程度，估计睡醒了要把她直接剁手砍脚。
　　然而邵琳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沙发床上，谭娅又为什么会睡自己身边，而且自己哪儿来的胆子搂抱着人家睡觉。寻思着偷偷把手脚缩回来翻个身权当没这回事，但是她才刚稍微动一动谭娅就醒了。
　　“啊……哈哈，早啊。你……睡得还好吗？”
　　“不好。”谭娅如实回答了问题。她确实没睡好，原本睡眠质量就有些薛定谔，被邵琳这么一抱，紧张了之后更加睡不着，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地在浅睡眠里挣扎，直到天亮，再到邵琳睡醒。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你可以推开我的，我睡着了就像死猪一样，你直接推开我就行了。”
　　“一大早的，别吵了。”谭娅不悦地皱皱眉，邵琳当即就噤声不语了。
　　两人突然默不作声地就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躺了数分钟，这时候邵琳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不知如何存在了。谭娅自然可以感觉到邵琳的紧张，但是这么拘谨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便开了口缓解尴尬：“要不你把昨天那个事和浔茵说说吧，如果这案子她不做，我们也很难获取到别的信息了。”
　　邵琳闻言愣了愣，她觉得一大早脑子都还没醒过来就说这些有些过于冲剂她的脑袋，本能地她就吐槽了起来：“啊？你这一大早就聊正事这么无趣的嘛？”
　　这家伙刚刚是说我无趣了吗？谭娅也有点愣住了，分明是怕尴尬刻意岔开了话题，现在倒好，被吐槽无趣了。一气之下她抬脚踹了邵琳一下，后来觉得不解气就是一顿乱拳，把邵琳打得嗷嗷乱叫连声求饶：“姑奶奶，我打，我打这通电话还不行吗？”
　　“啧！愚蠢。”谭娅冷哼一声，刚想起床，邵琳却以为她生气了，伸手就把她衣领拽住了。谭娅猝不及防手一滑，直接一脑袋怼到了邵琳的胸口上，直接来了一个“两败俱伤”。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谭娅着实撞疼了，她也知道邵琳肯定也疼，于是慌忙打算起身，但邵琳的手依旧死死拽着她的衣领没有松开：“你想干嘛？”
　　邵琳疼懵了，脑袋里只剩嗡嗡的响声，这一下不亚于真实地感受一下小拳拳捶胸口的冲击，回过神时发现眼泪都飙了出来。
　　挣扎着掰开邵琳的手，谭娅起身就发现邵琳眼泪一直涌出来，搞得她都慌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帮你打120……”
　　“别别别，不用，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邵琳慌忙抹干了眼泪，捂着发疼的胸口起了身。感觉自己莫名的飙泪有点丢脸，为了缓解尴尬她赶忙摸出手机嘀嘀咕咕着“办正事”。
　　坐在一旁的谭娅又开始不理解邵琳的迷惑行为了，但是她还是坐着看邵琳拨通了电话，然后前后不到一分钟就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所以是什么情况？”
　　“莫名其妙，她们莫名其妙！秀恩爱给谁看呢钟浔茵这个狗东西！”
　　“可我听你似乎是打给于果……”
　　“我哪有，我……卧槽！”邵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打错了电话，毕竟平时工作的事都是找于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我这脑子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