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之连命咒》木雪瑶

31、第三十章、一纸弥足重

　　“这就要追溯到许久前了。”林菁目光迷蒙，“有时候我也会想，若是没有这个东西，或是不遵守这个承诺，是不是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可是没有如果。
　　林菁怅然笑道：“我们湘南林家的家训是：言出必行，有诺必践。”
　　兄妹两对望一眼，早先因为蓝忘机，他们知晓了湘南林家，也知湘南林家几乎是被人灭了门，这么看来，这极有可能与魏无羡手中这个小匣子有关？
　　他们没有说话，因为林菁目光已然变得迷离，没有了焦距，她缓缓讲诉起了深埋的往事。
　　湘南因为灵气并不充裕，因此没有什么仙门在此驻守，本来就不是个多繁华的地方，在邪祟成群后，这里就更萧条了。
　　原本这里也是有仙门的，虽然湘南林家并不是多有名，也没有多强大，但也是个仙门。有林家镇守的湘南，原本也是很安宁的，不似现在邪祟遍地。
　　三十年前，林蝉十一岁，林菁八岁，还有一个弟弟四岁。她们祖父在他们爹娘成亲那一年便将宗主之位传给了他们父亲林重。
　　林家素来与人为善，也有结交一些仙门朋友，当湘南出现林家处理不了的邪祟时，就会请这些仙门朋友帮忙。姑苏蓝氏素有声誉，林家自然也是有结交的，尤其蓝隼仪还是蓝家德高望重的长老，林重与蓝隼仪结交之时，青蘅君还不是蓝氏宗主，但也是少宗主与未来掌罚的师父了。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是灭人满门，连四岁孩童都不放过的人。
　　蓝隼仪也是有帮湘南除过祟的，他来湘南，林家自然是举家相迎，他们都很高兴。当时才十一岁的林蝉在外历练，八岁的林菁则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练功，当林菁练了两个时辰回去时，便正看到蓝隼仪一剑割了四岁弟弟的喉咙。
　　“晨儿！”
　　林菁不觉间惊呼出声，就要跑过去抱住弟弟，这时却有个满身是血的人爬出来一把锢住了行凶之人的腿。
　　“菁儿，快逃！”
　　“听话！”
　　林菁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人，那是她的父亲，而那个杀了她弟弟的人，素衣若雪，抹额飘扬，她认识的，因为蓝隼仪以前也来过林家做客，她见过两次。
　　她很想不管不顾的留下来，她的家人……但她留下来除了多添一条冤魂外，什么都做不到。她可耻的退后了几步，转身没命的跑。
　　已经是那样的林重哪里能拦得住蓝隼仪多久？因此他很快便将人甩开，提着滴血的剑追着小林菁，很快的，林菁便跑到了悬崖边上。
　　站在那里是死，跳下去同样是死，林菁犹豫了，最终她是闭紧了眼睛，直直的往悬崖的方向倒去，恍惚间好似有什么托了她一下，但还是在往下掉。
　　她以为她肯定活不了的，却没料到还能醒来。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一个男人，那应该是个散修。但刚刚见识了一个表里不一的仙门楷模，她如何还敢轻信人？因而面对那散修若有似无的打探，她只有装失忆，啥都不记得了。那人倒也不介意，细心的为她治伤。她生怕这人跟蓝隼仪一伙，趁着那人不在时，伤没好全时便留下身上一半的银钱跑了。
　　因为怕那人离开是假，暗中跟随看她是否真失忆是真，因此她不敢回去，只将自己打扮成乞女模样，更是不敢使出一点点仙门法术，还是一个比她大几岁的哥哥教了她几招武术防身，后来她就根据这几招自创了些招式，就这么跌跌撞撞的成了江湖游侠。
　　直到过了十年，她听说蓝隼仪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妖女杀了她才敢小心的去查探，这才知晓那个所谓的妖女是姐姐林蝉。
　　其实这件事并不难查，蓝家好像也没遮掩得多严，也就是在蓝氏三缄其口，便如掩耳盗铃一般，可以说人只要有心，这事情还是很容易查的。
　　但令人失望的是，无论是蓝家自己还是旁的人，根本没人想过要去查，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杀了德高望重的蓝氏长老，那自然就是妖女的不是，从来没人想要去查她为什么要这么孤注一掷的去杀这么一个德高望重的人。
　　就是林菁，她也不明白，这么个德高望重的人，为什么要灭她满门。如若真是他们林家的不是，那孩子何辜？她的弟弟才四岁。
　　直到蓝隼仪死讯传来，她才敢回故地，林氏旧宅已然荒废，上面血迹斑驳，东西还算整齐，想来是林蝉收拾的，只是她并未将那些血迹抹去。便是她来，也定然不会将血迹洗去，那是他们家人的血，这个仇，怎能不记住？
　　只是她没有姐姐那么勇敢，没有去学厉害的法术去报仇，而她直到姐姐死后才知道蓝家囚禁了姐姐不说，还让她生子，却是生下来便抱走了，一月只能见一次，若是孩子没有如他们期待的方向发展，所谓的“犯错”，便不得相见作为惩罚。
　　被这样养大的孩子，她很难期待他们能有什么人情味，不管外面传得如何优秀，也不过是蓝氏手中的傀儡罢了。她曾想过去接触着两个孩子，毕竟他们是她在这世上唯二的血脉亲人了，但他们身边从未离过人，暗中有人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那是一步都不能“错”。
　　林菁在这时生了想要蓝氏清名扫地的想法，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君子，不过是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她每年去姑苏并不仅仅只是想要悄悄祭拜姐姐，也是为着揭穿这些伪君子虚伪的面具。但她并不是多聪明的人，资质也并不是很好，想要对蓝家做什么这真的太难做到了，她能影响的终究只是少部分人。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林菁又一次失魂落魄的回了林家老宅，看着空茫荒凉的老宅，处处皆是回忆。她突然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似乎是姐姐林蝉留下的记号，那是她们姐妹两的秘密，连爹娘都不知道。
　　林菁都不知道她看到那记号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因为自那年家变后，她们姐妹两便再也没有相见。她没有埋头学本事去寻人报仇，在姐姐报仇之后只以为姐姐也死了，直到姐姐真个死了她才查到了姐姐曾经的处境。她对这样的自己，极其的厌恶。而姐姐留有记号与她联络，是不是说姐姐知道她活着，姐姐的死也许也是假的呢？毕竟上一次来，这里没有印记。
　　林菁顺着记号指引打开了一个隐秘而复杂的机关，里面就有一个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小匣子，与小匣子放一起的，还有一封信和一块刻有符文的石头。
　　那封信是林蝉的亲笔信，林菁小心的展开，手指触摸着姐姐留下的字迹。
　　林蝉很早就知道林菁活着的，那时候的林菁一直在装失忆，她并不想让妹妹活在仇恨之中，报仇的事她一个人来做便好。她是一定要去报仇的，生死祸福难料，为了妹妹的安全，她便只暗中看望了妹妹，也有支使与仙门无关的普通人帮助林菁。
　　她在信中谈起了蓝隼仪为何会杀他们一家，原来竟是听人说他们林家有延灵道人留下的功法与法器，这流言却非空穴来风，因为林重的曾祖父林岳确实曾与延灵道人交好，即便延灵道人突然性情大变杀人不眨眼而被天下讨伐时，林岳也并未参与。延灵道人被人乱刀砍死，他所用的佩剑与拂尘都被人抢去，却没有谁见到所谓的功法与法器。
　　这功法与法器并不是普通的功法与法器，也不是来自于抱山散人，而是延灵道人自创，一出现便极为惊艳，那法器听闻可悄无声息移山倒海，也是延灵道人自己做的。
　　各世家早在延灵初下山爆出非凡的实力时便争相招揽，何况他还是抱山散人第一个下山的徒弟，招揽了他，兴许还能得抱山散人青眼。只是后来延灵道人自己爆出“因为抱山散人不愿沾惹尘世恩怨，因此抱山门人下山后再不能回师门”后，各大世家的招揽就少了一大半。还有部分世家抱着侥幸心理，依然想方设法想要将人招进家族，但延灵没有答应。
　　后来延灵靠自己打拼，在被仙门世家把控的修仙界中异军突起，闻名天下知，就有人想要跟随他，建立新的宗门。
　　这当然是那些世家不愿看到的，但也没如何放在心上，直到有人传出延灵道人创出了新功法与新法器，而他的意愿是希望不问出身，所有人都可以修仙，这很受那些俗世凡人的推崇。
　　这就是世家们不允许的了，若是人人都可修仙，人人都会仙门功法，那他们何来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如何再向人收岁俸？
　　因而延灵道人身边夹杂了许多不怀好意之人，各种陷阱让他成了世人眼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直到人人喊打之时，延灵道人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
　　那时候湘南还没有林家，林岳会走上修行路全靠了延灵道人，他也是唯一一个在延灵道人身陷污名也没有拿异样目光来看人的人。他也没有如旁的人一样，选择入别的世家，而是留在湘南，为这个不被仙门看好的地方的百姓们撑起一片天。
　　心灰意冷的延灵道人，最终留了一个小匣子给林岳，让他若是遇到抱山门人活着抱山门人后人，就将这个小匣子交给他们。
　　没多久，延灵道人便被世家围剿，只是除了一把剑和一柄拂尘外，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便是所谓的乱刀砍死。
　　小匣子里面是什么，林岳不知道，守护了这个小匣子几代的林家人也不知道，但他们都死守了这个秘密。
　　但还没等到藏色散人下山，林家便被蓝隼仪灭了门。
　　而究其原因，不过是听闻延灵道人自创的功法与法器在林家而已。
　　林蝉提到那枚刻有符文的石头，那是留影石，说是林岳先祖留下的遗命，她让林菁不要报仇，要将这祖先的遗命传下去，直到完成这个承诺。
　　林蝉写道：“菁儿，我们湘南林家的家训是‘言出必行，有诺必践’，你作为林家最后一人，当守住风骨，不要让林氏蒙羞。”
　　这封信的时间，是在林蝉离世前三月写的，会留得这么隐秘，绝对没第二人知晓。也就是说，即便是林蝉被废了修为，她真个想走，蓝氏也关不住她。
　　一时间林菁迷茫了，林蝉说她是林氏最后一人，因此她并没有将两个孩子当做林氏血脉。
　　也是，被蓝氏那样教导的孩子，只能是姓蓝，与林家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可是，姐姐为什么不走呢？
　　过了许久，林菁才划破食指，将血滴在留影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