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钟蝶》沙窦shadow

30、三十：兰花香囊

　　听闻君书影开口，洛凝转过头来。
　　“若是莽山归附，你便在家乡也可见到这样好的东西了。”
　　洛凝停下了脚步，君书影也停下了脚步。她看了看弘昭王的眼神，从眼睛里依然看不出什么，也许他是想要开始说些贴心底的话，说一些实在的对于莽山民生的看法，但是洛凝说不好这是不是能够跟对方放下忌惮开怀畅谈的时机。
　　“我是想归附，可并非每个人都这样想。”洛凝露出为难之色来，“其实，于我而言，在何处生活也都是生活，我是没什么所谓的。说到这个——我听说，墨将军又要出征？”
　　“我也是方才听墨随之说的，还没有告知你，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洛凝歪了歪头，女子之间传递消息的功夫她是知道的，想必君书影也能够理解：“听墨府近旁的孟姑娘说的。”
　　“孟姑娘......”君书影对那家人看来是有所了解了，“是孟家的小姐孟唯妙吧。”
　　“正是。”
　　许是一个没什么牵扯的大户家女儿知道这件事，还能当做闲话一般来说与洛凝听，实属有几分可疑。但君书影略一沉吟，并未怀疑——墨随之雷霆大怒，喝得那么大声，不要说墨府院子没有棚顶遮住，相信就算是拿厚布把整个儿墨府都如同包饺子一样包起来，墨随之的愤怒都能震到街上去。也许是那姑娘留意，听见了，再说那位孟小姐偶尔留心去趴墨随之的墙根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毕竟——
　　“呵，他们家还曾想着把女儿许配给墨随之呢。那孟小姐仿佛也很是钟情我这位兄弟。”
　　说到这里，君书影似乎还笑了一下，男子之间大概是很愿意说起自己兄弟的风流轶事的，尽管有的时候，还没能算的上是风流轶事。
　　“那我方才向她那样打听墨将军的事！”一得知孟唯妙心仪墨随之已久，洛凝愣了愣，“我这可有点失礼了......”
　　“怕什么，你又不钟情墨随之，看你方才的样子，就像那狩猎日跑到了草场的鹿，躲都不知道躲去哪。”
　　君书影一句话，洛凝的脸就忽的晕红了。她张皇地挥挥袖子，似乎这就把关于男欢女爱的话题拂去了似的：“哎呀——所以，究竟出兵是怎么回事呢？”
　　“五日之后，墨随之领兵攻打莽山。此乃皇上的圣旨，他是必然要去的。”
　　君书影语毕，洛凝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她早有预感，或许是关于莽山的事，只是没想到，君书影实实在在说出来的时候，依然只觉得难以置信；也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
　　五日.....？
　　五日？！
　　“这——五日......只有五日。莽山大选就来不及了。也就是说，”洛凝纤细的眉头紧蹙起来，“也就是说，长生教根本来不及选出新的蛊司，就要迎战了！”
　　在洛凝看来，一旦开战，自己和君书影的初衷就违背了。但凡开战，一定有着相当规模的死伤，万一长生殿的毒蝗都放出来，一定是连年的荒年......况且，洛凝也有自己的私心：莽山若是迎战，现在在位的元老肯定是恶人做到底的；若是莽山输了，那无辜的民众可就是天子的俘虏，就算之后迎来太平，莽山的百姓还能有好日子过吗？那些荒芜的田地，根本没办法喂养饥寒交迫、伤痕累累的百姓！
　　“看起来，我们似乎没有共事的机会了。”君书影语气之间依然平淡，居然还不紧不慢地在一家店铺停下来，轻轻托起一只香囊细细赏看。老板马上就来催着这位公子一定要在自己的铺子上挑选一枚中意的香囊，最好送给心仪的女子嘛。
　　“可是，莽——我们谁也不想打仗啊！”
　　店家就在眼前，洛凝不好直接说出莽山来，就算心急，也只能空扯君书影的衣袖。时间一下子被拉紧了，任渊那边还没有新消息，这从天而降的战事简直是当头一棒，洛凝不敢相信君书影还在那里风轻云淡地看香囊。
　　“时间这样紧，我有什么办法。”君书影拿起一枚紫色的香囊来，冷静得怪异。
　　“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应该想个法子来应对才是啊。”
　　“唷，这就是那位姑娘吧。不紧不紧，人不就在眼前吗，那还着急什么呢，慢慢挑慢慢选，其实我看啊，公子手上的这个就跟姑娘很相配嘛。再说你们看看了，这上面的蝴蝶成双成对，是好寓意啊！”
　　老板显然不晓得君书影和洛凝在说什么事，只是竭尽全力地祝福一对佳人。君书影看了看手里的香囊，上面正是栩栩如生地绣着两只翩翩舞动的红蝶，他轻轻皱了皱眉，把蝴蝶香囊放下了，另外拿起了一个兰花的，也是淡紫色，跟洛凝的衣装很相配。
　　“之后再说。”
　　“先前你雷厉风行，现下怎么反而不着急啦！”
　　君书影付了钱离开摊子，洛凝只好跟上。紧赶了几步，君书影停下脚步来，转脸看向洛凝——这莽山女子到真急的满面飞红了。
　　“打仗的事，就非得跟墨随之一同商议不可啊。”
　　君书影说着，把香囊递给了洛凝。
　　洛凝轻轻一怔，接过了香囊。一经手就能感觉得到那缎子滑的如同玉女的肌肤一般，这样的好东西绝对是山上没有的，那兰花也是绣的翩然如水，就好像在微风之中，旁侧落着一眼甘泉。
　　“这......”
　　“不论有何过节，今晚都不得不谈了。”君书影挑了挑眉，面色坦然，“面对它吧。”
　　“......是。”洛凝叹了一口气，认命地顺手就把香囊挂在身上，“不可乱了大谋。”
　　“这便是了。有句话说，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墨随之很随和，没什么好怕的。”
　　君书影背起手又往前走了，洛凝眨了眨眼，握了握剑鞘。
　　随和？——他墨随之？人如其名也不是时时都应验的啊。
　　她紧跑几步，还是追上去，在君书影后方偏斜一点儿的地方跟着同行。时不时的，轻轻摸一摸刚才收到的香囊。
　　刚才顺手就接下来了，什么也没想，也没来得及道谢。
　　......要放点什么香料进去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