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升空飞行》夙更生

9、环岛

　　主题赛正式开始。
　　蒋万柔笑着挥手和乐迷们打招呼：“大家好，欢迎来到萌芽的乐队。”
　　“很开心和大家再次见面，本场是主题赛，每名乐迷即将行使你们的权利，选出你们喜欢的十支乐队。”蒋万柔强调，“我们选出的只是本次主题下大家觉得更好听的十支歌曲，不是说谁更强。我们投票是因为我们认为歌曲好听，每一支乐队都非常优秀，为你们鼓掌，加油。”
　　第二现场乐队候场室，乐队们也跟着主现场的观众一起鼓掌。因为这次是正式的比赛，每支乐队也都熟悉了节目和所处的环境，本次录制都根据自己的歌做了简单的妆造。
　　封笛看了眼余生，又看了眼楚一，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突然有点嫌弃：“我们为啥要定这个风格来着？怎么看着和灼卫他们那么像呢。”
　　他们这次是黑白灰的配色，和灼卫一贯的黑色哥特风有点相近。
　　“问写词儿的和谱曲儿的去。”楚一摆弄着衬衫，想了想，又解开了一颗靠上的扣子，把禁欲的黑色穿出十分的性感风流。
　　灼卫的人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楚一对着丈梓抛了个媚眼，后者恶寒地迅速扭头。
　　余生沉思：“你说萌芽这么个健康向上的主题，咱们唱的那么丧合适么？”他扫了一眼大家，发现每支乐队的打扮都不太一样。在这种多样性下，唯三穿的黑漆马虎的还有那么点显眼。
　　这三名分别是眠海，灼卫，祈拾酒。
　　“搞不好我们唱的内容也差不多。”楚一也开始沉思。
　　而封笛早就溜到祈拾酒那边去唠嗑了。
　　前几支出场的乐队表现得中规中矩，票数都比较相近。裴沼也没亮什么大招，直到deny登场。
　　合成器结合动感的舞美后太能带动全场气氛了，全场欢呼一片，可惜裴沼不太买账。
　　“你们不觉得这样下来，这首歌太空洞了么。”裴沼看着歌词，眉头微蹙，“作曲和作词有仇吗，为什么要这么扬短避长。”
　　-你从转角而来只是侧了脸，这一秒血液被你的发丝点燃-
　　-嘿，我想说，我可以认识你吗-
　　配乐拉大音量，效果拉满，叮叮哐哐的。唱萌芽的爱情，躁不是不行，甚至还挺有特色的。但要是不准备唱出这种怦然心动的青涩，干嘛要写呢？
　　猛一听觉得挺给劲儿的，但是在他看来，这首歌可以被演绎得更加出色。
　　“裴大神标准真高啊。”看着deny主唱尴尬的表情，楚一有点带入自己了。封笛原本低头写写画画的，闻言，抬头看了眼转播，正好是裴沼略为严肃的表情。
　　她回想刚才听到的话，点头表示同意：“确实有点高了，不过在理。他们这首歌歌词多好啊，但是被唱的好浮夸。”
　　余生倒吸一口凉气：“笛子，你知道你这话很可能出现在下期节目里不？”
　　“咋，裴大神说得我说不得？”封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吐槽。
　　“这句话估计也会出现。”楚一开心补刀。
　　“……节目组不能这样对我吧？”封笛终于意识到不对，开始瑟瑟发抖。这一下子可能要惹到两拨人，真令人头皮发麻。
　　主现场还在继续，虽然裴沼似乎单方面不太认可这场表演，deny的分数还是很高的。只不过嘉宾和专业乐迷的票数都不是很高，可见裴沼点明的并不是只是他个人想法。
　　“其实还是因为太年轻，年轻就是这点最好，敢于表达。”薛猫子别开耳麦，低声和裴沼说话，后者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薛猫子继续和他絮叨：“你说话收着点，知道的是你在指点，不知道的都觉得你就爱给人挑刺。”
　　“不是，”裴沼认为自己说话已经很客气了，他反驳，“我这说的很刺耳吗？再说了，点明他们现在的不足，也是帮助他们进步吧。”
　　怎么说的他跟个恶人一样。
　　“哦？”裴沼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薛猫子突然精神很多，“那眠海出错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什么？”
　　裴沼欲言又止了一小会儿，还是默默闭嘴了。
　　这下薛猫子心里真有数了，果然，裴沼真的很看重这支乐队。
　　接下来，估计是被薛猫子说的心气不顺，而且也没有表演得很亮眼的乐队，基本上每支乐队都能被裴沼挑出毛病。
　　“鼓的拍子有点乱，着急走吗”、“贝斯没跟上”、“和弦太简单了”、“加的小提琴有点多余，被其他声音盖上了”、“主唱不太稳，忘词次数太多”……
　　虽然每次都有其他嘉宾的圆场，场面整体来说还算和谐，也不影响第二现场还没表演的乐队开始提心吊胆。
　　“嘶，”封笛倒吸凉气，“裴大神这是杀疯了啊。”
　　胆战心惊的局面因为北方水果的登场而缓和。
　　感谢东果憨厚的笑容和接地气的歌曲，融化了裴沼的心（并没有）。
　　终于看到比较在线的乐队表现，裴沼温和不少，尤莉可和薛猫子都偷偷松了口气。周禅笑道：“真的特别开心，可以听到这么朴实动人的歌曲。北方水果，你们很棒。”
　　-天边呀，我们在树下；海角啊，浪花从不说话；不说啊，你才会听到吧。我的心啊，我的心啊，全是你啊-
　　北方水果之后，相比较而言，比较热门的乐队集中相邻登场，排名逐渐有了比较大的落差。
　　“下一支出场的乐队是，眠海。”
　　裴沼自己可能没注意到，看到屏幕上出现眠海的图标时，他坐得更板正了。期待是很难去主动隐藏的情绪，薛猫子偷瞄他，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大幕拉开，没有眼花缭乱的灯光，三束追光打到站立着的三人身上，他们低垂着眼，表情莫测。
　　封笛的鼓声渐起，开始很低缓，鼓声稀疏，像一声声低语。很快，拍子急了起来，仿佛压抑许久的情绪正要爆发。
　　楚一的吉他跟了上来，整首歌的情绪逐渐复杂。余生随意地拨弦，并不在意自己的存在，看上去像个局外人。
　　然而鼓声和吉他声戛然而止，不过几秒，三人一同动作，program一同响起，余生成为了叙述者，绝对的主角。
　　周禅享受着音乐的同时，少见地特意看了裴沼一眼，对方的神情明显沉浸其中。毫无疑问，他很满意并且喜欢眠海的这场表演。
　　-我躺在砧板上，请你举起刀。如果无言是你最爱的状态，请带走我的声音。风把月吹碎，灯火沉没深海，八千里之下，我突然惊醒-
　　-远离尘世是种救赎。如果你无法救我，就让我来拯救你-
　　“今天大家穿的有点冷酷啊。”尤莉可花痴脸，“好帅，封笛老师的白色睫毛简直杀我。”
　　封笛内心略微害羞，表面保持淡定地说道：“谢谢莉可老师喜欢。”
　　这个还真是她跟化妆师老师要求的，总感觉他们今天黑乎乎的，细节的地方可以来点别的颜色。
　　尤莉可偷偷看了裴沼一眼，又和蒋万柔对视一眼后，再看向封笛，带着点傻气地问道：“那个，封笛老师，我有个不太礼貌且无关音乐的问题想问问你，可以吗？”
　　封笛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您说。”
　　裴沼虽然表情如常，但是注意力高度集中了起来。
　　“第一眼见到封笛老师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老师的头发很长，”尤莉可的话里带着十足的羡慕，“发质好好，发量超足。然后就想问问老师，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啊？”封笛愣了，真没想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此时第二现场的乐队也议论纷纷，空对木说道：“哎，真的，我也好好奇的。”
　　余生和楚一想笑，他们知道，女生确实会在意一些方面，但是当面问过封笛这个问题的，尤莉可是第一个。还是在这么大的舞台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这样的问题。
　　封笛虽然汗颜，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这个，我感觉可能是基因的原因吧。我妈妈的头发就是这样的，平时我也没有特别注意过这些。”
　　尤莉可表情很专注，也继续认真地询问着：“封笛老师的头发真的又长又好，是不是每天打理都要耗费很长时间呢？”
　　第二现场的女乐手们同样专注听着封笛和尤莉可的谈话。
　　一时间，封笛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站在萌乐的舞台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坐在某个房间，和朋友在唠闲嗑一样。
　　“没太注意。”她认真回想，好像真的是没计算过自己梳头发用多长时间。不是她说，为什么要关注这种问题啊啊！
　　而且为什么大家的表情都这么认真？！
　　救命！
　　“我们先放过封笛老师，回头莉可和封笛老师再仔细讨论啊，”薛猫子笑哈哈地给封笛解围，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话说回来，眠海这次的歌曲很暗黑啊，我很好奇灵感。”
　　封笛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提到音乐显然更有话说：“因为蒋老师定下的主题很有开放性，我们很想突破一下眠海之前的风格，因此创作了这首比较阴郁的《K》。我在写词的时候构想了一个暗流涌动的亲密关系，可以是亲人爱人或者挚友，相处久了会因为某个原因在某个瞬间产生一些危险的想法，但最后又会因为更多的正面情感而释怀。”
　　话音刚落，封笛立刻补充道：“当然，这是说我的一个创设歌曲的想法，不是说现实生活大家是这样的。”
　　求生欲极强。
　　周禅突然薛猫子附体，八卦道：“所以你们三个也会这样吗？像歌里唱的这样。”
　　余生和楚一连忙摆手：“没没没，没到那种程度。”
　　好家伙，周禅老师不八卦则已，一八卦起来简直吓人啊，这一不小心就要转到法制频道了。
　　“裴沼觉得眠海今天表现得怎么样？”眼见台上氛围融洽，蒋万柔适时cue了一下裴沼。她态度自然，不会惹得旁人多想。
　　裴沼短暂沉思了一会儿组织语言，说道：“很好，词曲完整和谐，舞美烘托得很好。三个人技术过硬，发挥稳定，整场表演是很愉悦的视觉享受。”
　　封笛余生楚一认真紧张地看着裴沼，等后者说完这些，两方保持对视，蒋万柔等人也都看向裴沼，台下的乐迷们同样期待地看着他，场面突然神奇地沉默了下来。
　　裴沼发现怎么大家好像都在看自己，很是不解：“怎么了吗？你们在看什么？”
　　楚一诚恳地说道：“等您的‘但是’呢。”
　　“但是？”裴沼一头雾水，“什么但是？”
　　尤莉可眨巴眼睛：“所以裴沼老师已经做完了完整的评价了吗？”
　　她很喜欢眠海的演唱，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应该和大家一样，惊讶的是裴沼竟然给了眠海这么高的评价。
　　似乎是目前独一份的评价啊。
　　裴沼这才反应过来大家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很是无奈：“我也不是每支乐队每场表演都要说点大家不爱听的。”
　　“眠海的成员都是科班出身，经验丰富。他们是很专业的乐手，能力很强。整场表演没有纰漏，确实不需要‘但是’，”周禅解释道，也算是给裴沼圆个场，末了，不忘善意地调侃楚一，“而且今天吉他的演奏很流畅，值得表扬。”
　　听着大家很懂的笑声，楚一无奈且略带心虚地说道：“谢谢周禅老师，下次我继续注意。”
　　蒋万柔公布了眠海的票数，很高，仅次于第一名茶走走，目前暂居第二。
　　“恭喜眠海，感谢你们的表演。”
　　下场之后，三个人都拍拍胸脯，松了口大气。
　　跟拍的导演娜娜问道：“很紧张吗？比较紧张表演还是裴沼老师的点评？”
　　“都紧张。”余生放松地笑道，三人和候场的各自乐队遇上，打了个招呼，给后者加油。
　　离开摄像头，封笛小声和楚一嘚瑟：“看，我就说裴沼老师夸我来着，你不信。”
　　“拉倒吧你，今天是咱们仨一起被夸好么。”楚一小声怼她，“等什么时候裴大神在舞台上单独夸你，我就信。”
　　“……”余生头疼，“你俩争这个干什么，有什么用。赶紧走，回去继续看表演不好吗。”
　　接下来还有七支乐队表演，他们的成绩稳妥可以晋级到下一场比赛。
　　“同为黑色系，比较期待灼卫和祈拾酒。”余生和灼卫的吉他丈梓关系还不错，封笛很喜欢祈拾酒，希望大家下场比赛还可以同台。
　　封笛想了想，说道：“他们应该都没问题，下场比赛见吧。”
　　要楚一说的话，他不太想看见灼卫。不过队友说的对，这两支乐队实力还是很强的，前十的几率很大。
　　回到第二现场后，余生和楚一被女乐手们挤在了一边，封笛麻木地被邹邹和空夹在中间询问护发心得。
　　真的救命！她真的没什么心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