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升空飞行》夙更生

12、旷野

　　在封笛再次打错八拍的时候，余生和楚一震惊地盯着她看：“笛子，你没事吧？”
　　一大早碰面去练习室，余生就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低气压。不过他只当是封笛宿醉后的不良反应，没太忧心。
　　直到他们开始进行日常的练习，一向很少犯简单错误的封笛，竟然连续好几次不是抢拍就是慢拍，总之就是不在正确的拍上。
　　这事发生在对方身上，岂是一个惊悚足够形容的。
　　“要不，”封笛摆出认真脸，说道，“咱们别录了，收拾收拾回家吧。我觉得多刷几个音乐节也挺好的，充实一下咱们的经历。”
　　楚一不可置信：“说说原因。”
　　“我想六味地黄丸了。”封笛一本正经地说道，“余生肯定想贝贝和嫂子了，所以不如我们早日回去跟他们团圆。”
　　“昨晚发生什么事了？”余生很快就联想到了最可能的原因，他迟疑道，“你别跟我说，你和Mq打起来了。”
　　封笛重重地叹气：“比这可惨多了啊。”
　　她这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让余生和楚一的心情同样沉重了起来。封笛不是那种轻易就因为某件事而大惊小怪的人，她能这么消沉，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楚一难得真情实感没有落井下石，他拍拍封笛的肩膀：“说吧笛子，天大的事有我和余生给你扛着。”
　　虽然他一时半会想不出能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但是关心队友准没错了。
　　封笛叹气，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纠结极了。
　　该怎么和队友说，她发现自己是个傻子的事呢。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我们还是继续练习吧。”她揉揉脸，自暴自弃，“我刚才跑神了，这次没问题了，来吧。”
　　多大点儿事！
　　余生很是怀疑：“真的？有什么事你绝对可以和我们说啊，不用藏着掖着的，都知根知底的自家人。”
　　封笛摆摆手，收下他俩的好意：“知道了，没什么大事其实，咱们还是干正事吧。楚一，赶紧改曲子。”
　　“……哦。”楚一只觉得疑问是越来越多了，不过看封笛好像真的没什么大碍的样子，他选择顺着对方的意思，先忙正事。
　　与此同时，废墟练习室里，roro正和队友们重复听着他们要改编的原曲。
　　“M，这块是不是可以做一个变速part，拉一些效果，加个合成器的段落，你觉得可行么？”roro习惯地问Mq，他们两个人经常负责乐队歌曲的作词作曲，配合的比较默契。
　　然而这次，Mq仿佛在思考什么，一直没回复他。
　　Roro看向他，等着他的回答。过了好久，对方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解地看他：“怎么了roro？”
　　“在问你问题呢。”roro皱起眉，“你刚才在想什么？”
　　“啊，”Mq心虚地挠挠头，“抱歉，刚才有点走神，没听清。”
　　Roro耐心地重复了一遍，Mq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点头说道：“我觉得可行，hat对于自己的部分有什么想法吗？”
　　Hat托着脸，空着的手轻轻弹动：“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你和roro排吧，我都可以。”
　　“Q呢？”roro看向贝斯，后者摇摇头，表示自己也都ok。
　　别看废墟乐风爆炸，队内的画风还是很和谐友善的。Roro和hat看着都是脾气不怎么好的人，当然他们脾气确实都不咋好，但是对队友还是比较宽容的。
　　Roro注意到Mq手腕贴了一圈膏药，轻啧：“悠着点兄弟，该练习的时候练，该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别给我整什么点燃自己照亮他人啊。”
　　Mq轻笑：“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于是，两个乐队成员的flag就这么立下了，分别是“不是什么大事”和“我知道分寸。”

　　不录制综艺的日子，裴沼是这样度过的：白天睡觉或者刷手机看萌宠及搞笑视频，晚上去乐队练习的地方溜达溜达，回来找找乐队们的视频看。
　　放假就是要有放假的样子，要不是顾忌和方楉多年的微薄情分，他都想把对方拉黑。
　　“我不想营业。”接到方楉的电话，裴沼是拒绝的，“微博你自己打理不行吗？粉丝想看我就去萌乐视频里看，镜头不是多着呢么。”
　　“祖宗，”方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都好久没和粉丝们互动了，就开一小会儿直播行不？聊聊这段时间你的日常啊，状态啊，和乐队们相处的怎么样啊。”
　　裴沼眯起眼睛，打断他：“前台没跟你打小报告？”
　　“咳，说什么呢，听不懂，”方楉假装听不懂裴沼在说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总之晚一点开一小小会儿直播啊，我去微博发通知啦，拜拜。”
　　啧，要说方楉没和酒店的人打过招呼，裴沼是不信的。对方一向是老妈子，恨不得帮他穿衣服喂饭生怕他惹是生非的。
　　昨天的事方楉肯定知道了，不过看起来对方不怎么在意。他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一时半会儿还有点说不出的小低落。
　　好像自己真的和花边新闻无缘一样。
　　但裴沼不知道的是，方楉可没觉得这是小事。天可怜见啊，自家祖宗竟然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助人为乐了！还是异性！是真的姑娘！
　　天啊！自家祖宗是开窍了吗？
　　没想到啊，这次去录制个综艺，竟然有可能解决祖宗的终身大事？！
　　有这么一瞬间，方楉想放鞭炮庆祝。他连裴沼的孩子上哪个幼儿园都想好了，目前，就差两个人能不能真有什么故事了。
　　虽然他脑洞大，但不代表他是个纯傻子。脑补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短暂的激动过后，方楉恢复了冷静，先别想这些有的没了，裴祖宗的德行众人皆知，走一步看一步。
　　他先了解一下眠海的鼓手小姐姐去，嘿嘿嘿。
　　晚上八点，裴沼打开直播软件，冷漠脸看着观看人数激增。简陋的直播设备和不存在的美颜灯光都无法使他的颜值受到一丁点儿损伤。
　　看着满屏的“刀哥好久不见”“刀哥依然帅气非凡”“刀哥怎么不说个话”，他挑眉：“大家晚上好？”
　　屏幕上飞速刷着“刀哥晚上好”“晚上好”“好好好”，整齐划一。
　　“事先说好，别刷礼物啊。”按照惯例，裴沼每次直播的时候都会说这么一番话，“有那钱给自己买点好吃好喝的，留着买我的专辑也行。”
　　他调整了一下镜头：“想聊点什么？我就开半个小时，大家早睡早起，身体才能保持好的状态。”
　　“八点半也太早了”“刀哥能否做个人”诸如此类的言论，裴沼就当看不见。
　　“其实也没啥可聊的，我每天过的都挺好的。”裴沼这话倒是发自肺腑，“不用想工作上的事，真的太快乐了。”
　　粉丝们的回复也很真情实感：“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所以下张专辑要等很久了呗”“哎录制综艺不是工作吗？”
　　裴沼难得买安利：“这档综艺真的挺好的，你们都看了吗？没看的也没关系，一会都去看看。”
　　说到综艺，他若有所思：“这个时间乐队们应该都在排练，要不，带你们去感受一下音乐氛围？”
　　想到就要去做，裴沼说完话，观看直播的人眼前的屏幕就剧烈晃动起来，然后变黑了。
　　粉丝们：？？？
　　“等会儿啊。”裴沼把手机放在兜里，他可不想像个傻子一样举着手机边说话边走路。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粉丝们的关注点完全跑偏了……
　　菜板A：所以说，我们现在是在刀哥的兜里？朋友们，注意了啊！这可能是咱们能离刀哥最近的时候了！
　　菜板B：无限接近于零距离哦~~~
　　菜板C：这么说的话，我们在哪个兜？
　　菜板D：哪个兜我都接受！
　　菜板E：诶嘿嘿……
　　然后“诶嘿嘿”就这样刷屏了。不仅现在刷屏，直播结束之后，微博上还生成了一个奇怪的话题：#裴沼平时把手机放哪个兜里#
　　奇怪的热度增加了.jpg
　　“到了，这几层楼就是乐队们排练的地方。”裴沼拿出手机，把摄像头调成后置。
　　于是，刚从裴沼兜里出来的粉丝们又跌入一片熟悉的黑暗，虽然有那么点灯光吧，但是刀哥，您不觉得有点微弱吗？
　　放不还是把我们放回兜里吧，您看怎么样？
　　裴沼从一片弹幕中发现了问题所在：“哦，是有点暗。”
　　他平时不太会把楼道的灯都打开，事实上他还挺喜欢这样的。毕竟乐队们都专心排练呢，除了他也没有闲人一直在外面溜达。
　　哦，或许还有一个勉强算是例外的存在吧。
　　“将就着看吧，主要是让你们远程感受一下实在的音乐氛围。”裴沼举着手机，慢悠悠地开始闲逛，丝毫不把屏幕上“信你才有鬼啊”之类的弹幕当回事。
　　他还颇有兴致地给大家展示各个练习室门口的贴字：“随机给大家抽取这层楼进行参观。喏，这间是不看月亮的，这间是茶走走的，这间是zip的……”
　　菜板F：？不是刀哥，这我们能看出啥来啊！
　　菜板G：刀哥球球了，不行咱把摄像头翻转一下，我们想看你帅气的脸，哪怕模糊也好哇！
　　然后到了眠海的练习室前，裴沼下意识清了清嗓子：“嗯，然后这间是眠海的。”
　　弹幕画风突然就变了。
　　菜板H：哦哦哦！刀哥快敲门！
　　菜板I：啊啊啊想看看小笛子和生哥和帅一！刀哥求翻牌！
　　“怎么回事？”裴沼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来的居然不全是我的歌迷吗？有这么多眠海的粉丝啊。”
　　菜板J：谁说的？我们都是刀哥忠实的菜板！
　　菜板K：就是好奇，好奇罢辽~
　　菜板L：刀哥快敲敲门，让我们见见活的眠海！
　　裴沼故作为难：“这不好吧，人家在认真排练呢，我们还是别打扰人家了。”
　　此时屏幕上的弹幕乱成一团，分成了这样的四派：“敲门球球辣”，“刀哥说的对”，“那刀哥怎么不走”，以及“刀哥怎么能走呢”。
　　场面一片混乱。
　　裴沼毫不怀疑，如果这些人真的在现场的话，肯定早就自己动手去敲门了。
　　没想到在自己直播的时候能看到这么多眠海的粉丝，裴沼的感觉有些奇妙。他没觉得被冒犯到还是怎样，只是觉得很巧。
　　“要不，我敲敲看？”他突发奇想，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好奇私底下和乐队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会是怎样一种场面。
　　而且他一直都挺想看看眠海排练的，更何况这么多粉丝都这么强烈要求了，不敲个门说不过去吧。
　　此时的裴沼倒是真情实感地不怎么担心耽误眠海训练了。没事的，这个队很强，耽误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影响不大。
　　他这话一出，弹幕就都是整齐划一的“敲”和“快敲”了。敲门的时候，裴沼还不忘甩锅：“事先声明啊，要是眠海下一场发挥不好，就都是你们的原因。”
　　正在观看的粉丝们：？？？
　　没想到刀哥竟然有两副面孔呢？
　　听到敲门声，余生一脸疑惑：“这个点儿是谁敲门呢？”
　　“其他乐队串门吧。”楚一不怎么在意，他正忙着给封笛编辫子。
　　封笛生无可恋的任由楚一嚯嚯，她是真后悔啊，为啥要让对方编曲呢。楚一说要“找找灵感”，非得给她做什么见了鬼的造型。
　　余生没多想，走到门口开了门。
　　等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谁时，彻底愣了。
　　裴沼虽然拿着手机，但是没直直怼着前方。他向里看了看，语气迟疑：“抱歉，打扰到你们……编辫子了？”
　　菜板M：什！让我康康！
　　菜板N：让我康康！
　　“啊，也没有打扰……不是，”余生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裴沼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听到来者的名字，封笛和楚一齐齐转头看向这边，表情要多楞有多楞。
　　“我在直播，想着出来走走，和粉丝们聊聊天。”裴沼晃晃手机，丝毫不关心观众们的观看体验，并且开始义正言辞地甩锅了，“路过这的时候，大家都想看看你们，应该也是你们的粉丝。”
　　末了，他面上隐约带着些歉意：“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此时的屏幕上是一片“刀哥真是白莲花啊”“茶里茶气的刀哥味儿真冲”，而余生显然被裴沼这副面孔欺骗了，连忙摆手：“不打扰的，我们练了很久了，这会算是中场休息。”
　　虽然他们放松的方式有点奇怪吧。
　　哦豁，余生后知后觉，裴沼在直播。但不等他委婉提出自己的请求时，裴沼非常上道，他颔首：“放心吧，会注意保护你们的隐私的，让大家看我就够了。”
　　虽说平时的菜板们是挺欣赏自家爱豆的颜没错啦，但此时明显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那这个时候爱豆的颜就不太重要了。
　　可惜，他们怎么想对裴沼来说不太重要。
　　而且说好的“看我”呢？裴沼话音刚落，他就把手机又揣兜里了。
　　粉丝们：？？？真是信了你的邪啊！
　　没等粉丝们气愤太久，屏幕一阵乱晃，终于出现了裴沼的帅脸。
　　只见对方一本正经：“时间到了，晚安，你们早点休息。”
　　粉丝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