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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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曹微浪绝对是一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唯物论拥护者，一切不以搭讪撩骚为目的的偶遇都是玄学范畴的流氓虚无行为。
所以这些年来尽管浪公子身边彩蝶翩翩，招蜂引蝶宛如一身扑棱蛾子的香妃娘娘，长久屹立于各酒场夜店的莺歌燕舞中，但曹微浪向来不为所动，意志力相当坚强。
只浪。
微浪。
开玩笑。“浪里小白龙”的称号在某些方面的知名度甚至超过了他爹“一代车神”的名号，能独占gay吧老大鳌头之位而无坚不摧，任尔东西南北风不倒，除了游刃有余的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那张艳而不妖的脸，一群夜店牛鬼蛇神之中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白，象形字，象日光上下射之形。
呸。
引申为纯洁，代表清流贤正。
嗯。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行车不规范，浪浪两行泪。
所以，对自己的资质有着充分认知的曹微浪，在见惯了五花八门的搭讪约炮方式以后，自知之明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再加上早上那个几个女学员对他不遗余力的吹嘘夸赞，一顿亮晶晶星星眼闪得曹微浪眼花缭乱恍了神，以至于现在在烈日炎炎的高温下，自我认知砰然炸裂。
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就那次吧，就那次考科一的时候吧，我就猜是考科一的时候！
妈的还故意说一些傻逼话引起老子注意，从那个时候起就想着要撩我了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呵，看着人模人样的，小心思多得哟啧啧啧。
不过……曹微浪低头看看自己凹陷的屁股啊不是，低头看看自家教练车的车屁股，一阵怒火直冲脑门子。大哥，你搭讪就搭讪，怼屁股？你丫怼老子车屁股算什么招儿？！
对面的孜然哥表情淡然，仿佛故意凑上来完成这场缘分交接的人是他邻居家的二大爷一般，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曹微浪的车子，两手揣兜，垂眸不语，好一幅茕茕孑立，我自岿然不动的场面。
曹微浪心说，哼，欲擒故纵。
“喂。”曹微浪迈开长腿走到车身后面，用下巴示意对方瞧自己的车尾，车牌的地方给撞得凹卷了下去，另外还有几处不大不小的擦痕，怎么说也是第一天刚开的新车，曹·爱车人士·微浪心里那个疼。
“我说你怎么开的车？这么大的地儿都愣往上怼，你不知道踩刹车的啊？”他抱着胳膊，眉心紧蹙，他认为很有必要帮瓜柯整肃一下工作纪律，“你是谁的学员？学车期间，你学员卡呢？”
对面的孜然哥闻言抬起头，惊鸿一瞥。
我靠。
曹微浪眼前倏地一亮，两条胳膊不动声色地贴紧身体两侧，指尖微微一颤。之前科一考场没仔细看，现在两个人之间距离不足两米，孜然哥抬眸的瞬间，曹微浪宛如一颗被横刀切开的高邮咸鸭蛋，滋滋冒黄油。
咳，这他娘的，长得是真的绝了。
不是如今被媒体主流追捧的那种帅气清纯款，反而更像是从冰雪山林里走出来的一块玉人，沉静生辉，通身气度干净到了极致，却偏偏眉骨宽阔深邃，身形修长挺拔，耀目刺眼的阳光直射下来，美人身上一半金光一半明，宛如油画中贵族的大小姐。
曹微浪又有一瞬间觉得这哥们儿的脸从某些角度来看特别像是上世纪香港的一位绝代美籍华裔演员，就是乍一下想不起叫什么名字来了。
恍惚间，曹微浪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不自觉地把孜然哥的条件抬升到了比自己还高的珠穆朗玛峰之巅，原本心里那颗骄傲膨胀大气球的瞬间“噗”地一声泄了气，有点不太爽。
所以，绝色就绝色，大哥你来学个车，至于他娘的穿西装打领结吗？！
还穿皮鞋，你瞧你那皮鞋，你那鞋……
啧。
曹微浪低头仅一眼就认出来，孜然哥脚上的那双鞋，Silvano Lattanzi马皮限量定制款，之前刚预售的时候曹微浪就看中了来着，全球首发就3双，饥饿营销玩得不要不要的。结果谁知道一个不小心出了车祸，外加投资失败，老曹遗留资产犹如夕阳红般垂暮老矣，于是曹微浪果断手动清除满脑子不切合实际的高奢记忆，迅速回归劳苦大众的现实生活，什么狗屁鞋子，踩在脚丫子下的玩意儿还给你整营销整出优越感来了。
能有八块钱的夹脚凉鞋得劲儿？
万一走路一个不小心掉水里，先救人还是先救鞋。
典型的仇富心态。
于是乎连带着眼前这个抢到了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鞋子之人都变得越发看不惯起来，据那个鞋店网站广告上说的，其余的两双，一双现在穿在施瓦辛格的脚上，另一双被意大利某个挖石油的富商侄子给买走了，那两个人曹微浪管不了，只能把漂亮的白眼翻给眼前这家伙看。
咋的。
你装什么装。
你是开着驾校的车急着去参加全球峰会还是迪拜王室酒会。
没见过这么豪横的装|逼怪，穿着如此装|逼|的行头来练车，他妈的神经病啊！来个雷劈死老子吧！
神经病！！！
再想到考科一那天这哥们儿口出狂言的傻叉言论，曹微浪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暑了，被这位”逼界唢呐”雷得外焦里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怕再被那双高定鞋扎了眼，于是毅然决然抬头望天。
那人就只是站着，没打算走，也没有开口道歉的意思，气氛就像岩浆灼热的烈日一般，在温吞流淌中缓缓凝固。
“你哭什么？”
一声低沉冷冽，略带诧异的语调率先打破沉默。
曹微浪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赶紧抬起手蹭了蹭脸上的湿润，果断否认：“没事儿。”
无他，大太阳跟几千瓦探照灯似的，曹微浪直愣愣盯着，不扎眼才怪。
冉银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将眼前这个长相俊朗的年轻教练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轻薄的衬衫和手套都白得泛光，显然是个刚上岗的新人。
唔……
冉银河又垂眸瞧了瞧他车屁股上被自己怼出来的凹痕，看着这帅哥清澈水汪的泪眼，脑袋上还贴着块纱布，看起来怪叫人心疼。他心说，人家孩子出来第一天上班就把车弄坏了，应该得扣工资吧，啧，工薪阶层，带伤上班，真是怪不容易的。
可怜可怜。
如果曹微浪知道他此时此刻内心所想，估计会一把抡起方向盘砸碎他狗头，跳到引擎盖上指着那张人神共愤的大脸，痛骂三声无耻狗贼，尔等要脸乎!？
曹微浪被太阳光晃得泪淌起来没完没了，他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完全不想跟这个神经病多说一句话，联想到这家伙考科一那天让人心绞痛的发言，曹微浪再没有相见恨晚的激情，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抬手呼噜了一把脸，转身走回自己的车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空调冷气一吹，脸上的眼泪就风干在脸上，紧绷绷得有些难受，曹微浪从副驾驶前头的手套箱里掏出一包湿巾来，一边擦脸一边用手机给花大姐报备车子被撞的事，把那辆“1438”的手机号一报，先发制人认了个错，说钱直接从他工资里扣就行。
花大姐59秒的语音条几乎立即就传了过来——
“诶呦尾我说小曹啊，你这是咋搞的，啊？第一天上班呦，那正是抓纪律抓规范最紧的时候，你看看我这想给你瞒着都不好办！唉你这孩子真是的，可别火急火燎的，那钱容易挣的呦？上个漆，换个牌，你瞧瞧你这刚来，工资一下就扣下去一小半可怎么搞得呦？”
曹微浪被大姐“呦”得眼角直抽，心说还不是因为你家校长抠搜的开得工资少。
他回道，“嗨，姐啊，我这回这也是长记性了，都怪我，午休睡得太死了没注意车周围情况。您可千万别怪那1438的教练，那学员也不是故意的，估计是看见车太兴奋了，男人嘛……您可千万别怪啊，别怪那学员，1438那个。至于钱嘛，您就看着扣吧，我这才来没经验，以后还指望您给我多分点人不是？”
认错态度极其良好，张口不提罪魁祸首“肇事方”，不谙世事职场小白花演得深入人心，企图一举夺下舆论制高点位置，坐等对方赔付修车费，要是能亲口听到那傻叉来道歉就更好了，曹微浪越想越畅快，忍不住无声嘿嘿嘿。
花大姐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诶呦那肯定的！小曹你就好好工作，扣点钱不算个事儿，咱教学员有提成，有奖金，你那不就四个人吗，等下午姐再给你安排加一两个学员，那钱就回来了！”
听她这么说，曹微浪莫名产生了一种洗白白被五花大绑扔进青楼小馆的大红纱帐床上，被安排接客的翠红楼头牌既视感。
曹微浪放下手机，从后视镜里一瞧，连个车尾气都没了，靠，那傻叉竟然已经开车离开了？！
他低骂一声，放下手刹，也发动了车子。
……
瓜柯的驾校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尤其是在保障教练员身心健康权益的方面，绝对碾压其他驾校。夏天里月月高温补贴从不落下，不像有的驾校一旦收益不好就直接扣除员工福利，光给教练员发些清凉油毛巾等等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块钱的东西。
易达在给教练员安排的午休时间也很充分，尤其夏天还延长半小时，据老教练们说，几年前本市一个小驾校的教练，为了多挣钱凌晨四点半就开始上班教学，晚上十二点还有学员等着练车，结果过劳死了，给柯校长吓着了，立马大刀阔斧整改自家驾校，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家。
不过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对大部分成年人来说也着实是富裕，因此易达的很多教练都会挪出一个小时来教学员。
毕竟多过一个学员就多一分提成。
于是乎，第一天就被扣了钱的曹微浪，穿过一群大中午不歇班的教练车，来到办公室等着花大姐给自己分配提成。
哦不，分配新学员。
就是这个新学员瞧着……
有亿点点眼熟。
“花姐，我想起来我家在江南还有个开皮革厂的小姨，近两年应该饿不着，我不教了。”
“花姐，这不合适，您就是求我我也不教了，您撒、您撒开我先。”
“什么？他一星期都怼八辆车了，黄教练给气住院了？噢难怪今天没看见他……所以关我屁事，我不教，死都不教，要不您打死我吧。”
“您是真瞧不出他很有钱吗？他真能配得起司机的您相信我！啥，加钱？修车费？不不不我可不是肤浅的人，别这样，您别，别加钱，别加……”
……
夏日的黄昏，温热闷沉的风带着铅块般的重量，缓缓扯动着橙红绚烂的天幕，金黄的云层，微微荡漾，搅动空气里淡淡的汽油味道，混着树胶泥土的清香，一股脑扑进车窗里。
曹微浪的脸色，一如外界的气息，黏糊，黏糊糊，黏黏糊糊。
而他身边坐的人，脸色也如外界的气息，静谧，沉稳，且绚烂。
曹微浪坐在副驾驶上，认命地叹了口气，怀着给比尔盖茨洗脚给巴菲特敬茶的挣钱心理，掏出车钥匙。
插，拧，一气呵成。
“调座椅。”他看了看左手边坐在驾驶座上的逼界唢呐，学员卡上显示这位大哥姓冉名银河，白底二寸大头照片和他本人一样帅得毫不收敛。
“怎么调？”依旧是不带一丝起伏的冷峻，不过浓密的眉毛微拧，掺着真实的迷茫和琢磨。
曹微浪稍稍侧过一点身子，伸手指着他的座椅正下方，道：“两腿间下方，伸手，握住那个硬的杆子，往前拉，握住了没？”
“……噢”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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