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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条鱼 ...


  •   昭阳宫偏殿。
      光从轩窗进来,被镂空的窗棂筛成斑驳的光影。

      一道光恰好打在林青芜的眼睛上,她忙闭上双眼,浓密的长睫轻颤。

      帮她量身的典衣姑姑看到,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许多。

      公主没有出声打断,已是很平易近人,自己更应该要快些。
      典衣姑姑心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下半分。

      很快,就量好身形。
      典衣姑姑轻叹了口气,问说:“公主对冬装有哪些需求,比如样式、材质、颜色等。”

      嚯,还可以当换装游戏。
      不过她对换装游戏没有多大的兴趣。

      林青芜:“样式、材质与款式等等都随意,不过配色方面,我喜欢白加青。”
      “比如葱绿、青玉、烟绿、天青、石青、莲青……各种青色都可以。”

      典衣姑姑愣怔了下,见林青芜并不是开玩笑,便拿笔记下她的喜好。

      七公主真有些与众不同,其他各宫主子大都喜欢娇嫩的粉色,娇俏的鹅黄或者大气的鲜红,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要求青色的。
      青色布匹库存很多,倒不是什么难的事。

      林青芜见典衣在本子上认真地记载着些什么,也不打扰她,自个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橙亮的茶水落在白玉茶杯里,醇厚浓郁的茶香顿时扑面而来,林青芜开心轻晃了下脑袋。

      咦?门外有人?
      眼角余光像是瞥到一抹身影,林青芜立马抬头去看。
      只见林衍扒在门框边,露出半个身子。

      她回头,见典衣姑姑已经记录好,便问:“司衣去十二皇子那边量过了吗?”

      典衣姑姑一愣,翻了翻手上的记录:“还没,打算过几日再去。”
      其实册子上,十二皇子今年就量过一次,其余数据都是空。

      “那隔日不如撞日,刚好十二弟就在门外。”林青芜伸手指了指门外的林衍。
      她第一次见林衍就看他衣裳偏短,宽大的衣袖下一小节细细的胳膊。

      林衍被林青芜拽进屋里,挣扎了会,见林青芜没有什么恶意,才老实安静下来。

      典衣姑姑忙了一会儿,把林衍的数据也记录在册才告辞。

      林衍睁着大大的眼睛问:“她刚刚是做什么?”
      林青芜:“给你量身形,做新衣服。”
      林衍:“骗人,他们每年拿来的衣服不是长了就是短,才不会来量身形。”

      林青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他干嘛来。
      林衍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地纠结了一番,开口说:“我早上看到前几日那个小白脸要杀雀儿。”

      “小白脸?雀儿?”林青芜挑眉,这都是什么东西?
      看着林衍一副便秘的模样,林青芜有点恍然,小白脸该不会说裴元安吧?他确实是有些白。
      但是那雀儿又是谁?

      林衍着急得手舞足蹈:“雀、雀儿是一只喜鹊啊!”

      喜鹊?不过一只鸟而已。
      林青芜差点脱口而出,但看到林衍一脸真情实感的着急,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林青芜问他:“你来是想我带你去救雀儿吗?”
      林衍点了点头,随即又意识到什么一般,故作深沉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小屁孩!”林青芜笑着揉了揉林衍有些歪的发髻,“走吧。”

      林衍笑嘻嘻地跟在林青芜身后,两人一起前往绛雪轩。

      降雪轩的大门敞开,远远地就能看到裴元安一袭白衣坐在院中石椅上。
      不过他是背对着大门的方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他们走到门口,林青芜本来想敲一敲门,但是林衍扯着她的衣袖,朝她摇头,不让她敲。

      林青芜:“……”
      看来那只雀儿真的非常心头宝了。

      两人自认为悄无声息地走近,林衍还有些害怕地缩在林青芜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渐渐走近,裴元安突然侧身。

      不期然,两人四目相对。

      糟糕,有一点心动的感觉。

      林青芜右手轻捂左胸处,心跳得厉害。
      裴元安起身,敛眉淡漠开口:“七公主。”

      “呀!是雀儿!”
      林衍看到那只喜鹊,也全然不顾刚才的害怕,从林青芜身后蹦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石桌上的喜鹊,对裴元安大声吼道:“你对雀儿做了什么!?”

      吼人的时候用尽了力气,害怕也照样害怕。
      林衍吼完又躲到林青芜的身后,悄声对那只喜鹊说:“雀儿乖乖,我带你回家,不怕不怕。”

      林青芜:“……”
      这娃还挺有善心?

      但是这只喜鹊到底是谁的,裴元安不像是那种会抢小朋友东西的人?

      林青芜从身后收回视线,看向裴元安,略带歉意地说:“十二弟只是喜欢小动物。”

      “无妨。”裴元安态度冷淡,似完全不在意一般,“飞羽已剪,十二皇子想看,可随时来绛雪轩。”

      果然。
      她所料无错。
      就是小屁孩的问题。

      林衍在她身后“哼”了一声:“不要,我要带雀儿回家。”

      ……还明目张胆抢上了。

      要是别人的话,她也就帮忙去抢。
      但是裴元安,看着不是很好搞定的样子……
      再怎么说,伪装还是要伪装一下下的。

      林青芜轻咳一声,转身对林衍说:“但这不是你的,抢东西不是个好孩子。”
      林衍转头就是不看她,也不放下手里的喜鹊。

      而裴元安也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出声相让的意思。
      大概是真的很宝贵的一件所属物吧。

      林青芜只能再次相劝:“你把雀儿还给裴公子,改日我买两只鹦鹉回来给你。”
      林衍有些动摇:“你说的,一只换两只哦?”

      “嗯。”林青芜应了一声,从林衍依依不舍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抓住那只喜鹊。
      她把喜鹊递到裴元安的面前:“裴公子,给你。”

      裴元安伸手。

      不经意间,两人手指触碰了下。

      林青芜只感觉到冰凉如冷玉的触感。
      她坦荡地朝裴元安笑了笑,并不羞怯。

      被剪掉飞羽的喜鹊看起来有些滑稽,其实并没有特别好看。
      但裴元安如同珍宝一般,长指轻轻拂过喜鹊小小的脑袋。

      裴元安垂眸逗弄手里的喜鹊,清冷的嗓音响起。

      “七公主。”
      “嗯?”
      “你喜欢的东西舍得忍痛割爱吗?”

      林青芜稍稍顿了下,回:“不愿意。”
      其实也看要的人是谁……不过人与物都要,岂不美哉。

      “我也是。”
      裴元安说话的同时缓慢抬起头,林青芜好像看到他浅浅的一个笑。

      他隐约的笑收得很快,像那山顶新雪上一闪而过的晨曦。
      林青芜只稍稍眨了下眼睛,就不见了……

      看着裴元安手里没毛的喜鹊,她有些不解:“喜鹊没了羽毛,眼见要入冬,会冷吧?”

      “裴某会为它量身定做一个温暖的雀笼。”
      裴元安垂头望着喜鹊解释。

      “裴公子,太子来了。”

      莫语的声音打断林青芜想说的话。她侧首,果然见太子身着朝服大步走了进来。
      太子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太子。”
      “太子哥哥。”

      林青芜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

      林泓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今日不宜出门?

      林青芜这么想着,微向四周瞥了眼,林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在太子眼里,她与裴元安两人在私会??
      虽然她是挺想的,但这目前也不是事实……

      林泓对她微一颔首示意,就转头看向裴元安。
      他先是客套十足地询问一番,接着说起正事。

      林青芜默默在心里吐槽。
      把人关在自家后花园,还问人过得好不好,这是人干事?还挺道貌岸然。

      林泓:“十日后,便是中秋。父皇打算与裴公子的接风宴一起办。裴公子意下如何?”

      ……规格挺高的质子呀,居然还有接风宴。就是中秋节一起办,到底有点杀人诛心了。

      裴元安淡定回他:“辛苦太子。”

      两人又聊了两句,林泓就准备走了,他盯着林青芜看了眼,问她:“七妹回去吗?”

      虽然是个问句,但林青芜完全听出命令的味道。
      她点了点头,又向裴元安颔首示意,才跟着林泓走出绛雪轩。

      林泓:“我送你回去。”

      不容置疑的口吻,林青芜无奈跟在林泓身后。
      记忆里关于林泓的片段,时不时冒出来。

      确实是一个阴沉可怖的人。
      两人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林青芜想说另外一条路更近更快,也懒得开口。

      两人行至御花园正中间的荷塘。
      荷塘里的荷花已经谢了,剩下干枯的梗与蜷缩起来的叶片。

      走在弯弯绕绕的九曲回廊上,林泓猝不及防停了下来。

      还好,林青芜反应很快,动作迅猛,才不至于撞上去。

      她疑惑询问:“太子哥哥?”
      林泓转身,沉着脸:“你以后少与裴元安来往。”

      林青芜:“哦……”
      小朋友有很多问号,但不敢说。

      两人顿在九曲回廊第三弯的位置聊了几句,恰好被路过的静贵妃看到。
      静贵妃坐在凤辇上,手拿着团扇,轻蹙着眉,悄声叮嘱身边的贴身宫女:“去查下与太子交谈的姑娘是谁,明日让她来明月宫。”
      “是,娘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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