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个仙尊渡情劫》执笔待醒

53、第53章

　　曹莹这位曾给曹家带来满门荣耀的大小姐，死后却沦落到停灵偏院的境地，不得不叫人唏嘘。

　　苏祁平静地轻抚着母亲的棺盖。他这副这无喜无悲的模样反倒让锦夕担心不已。

　　为他们引路的管家一脸谄媚地笑道：“几位仙士人。你们看需不需要开棺查验？”

　　锦夕和江彬相互看了一眼。要弄清曹莹死因，能开棺查验自然是最好。不过这样对死者来说却是有些不敬。曹莹毕竟是苏祁的母亲，他们也得顾忌一下苏祁的感受。

　　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你们这些黑心东西，小姐当初是怎么待你们的，如今她人走了，你们还不让她安宁……”

　　“张嬷嬷您不能进去。有高门仙士说小姐死得蹊跷，需要调查。”

　　“呸！什么高门仙士，小姐可是云庭苏氏的主母。她的棺椁岂是随便谁都能动的？让开，老婆子要进去和这些人讲讲理。”

　　锦夕和江彬循声朝屋外看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妇不顾家丁的阻拦想要硬闯。管家连忙上前让家丁将老妇拉走。

　　“住手！”苏祁见是母亲身边的张嬷嬷，当即喝止住家丁。

　　老妇一瞧见苏祁，瞬间激动道：“少爷，是少爷回来了。”

　　锦夕见此情形，对一旁的管家道：“你先退下吧。”

　　管家点头道：“我留两个小子在院外，随时听候仙士差遣。”

　　等管家一走，苏祁就拉着老妇的胳膊急切地问道：“张嬷嬷，母亲和柳逸风可曾认识？”

　　张嬷嬷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苏祁在问什么，目光有些闪躲道：“小姐和柳公子曾是旧相识。只是后来小姐出嫁，柳公子又出了事，两人便没了联系。”

　　苏祁知道母亲与柳逸风的关系恐怕没有张嬷嬷说得那么简单。只是身为人子，对于自己母亲与其他男人的纠葛，他还真不好多问，只得转而道：“母亲过世前是不是写了封信去神剑山庄？”

　　张嬷嬷神情茫然地道：“信，什么信？自从小姐归家后，一直深居浅出，几乎不与外界往来，更别提向外送信了。”

　　江彬趁苏祁不注意，施法弄晕了张嬷嬷。苏祁大惊，一面扶着张嬷嬷在地上躺好，一面质问江彬:“江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师弟莫慌，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交代清楚。”说着，江彬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苏祁，“这是我在搜查柳逸风房间时找到的。”

　　苏祁接过信，仔细检查了写信用的花笺，又认真阅览了信中的内容，然后有些颓然道：“这封信的确出自家母之手。

　　锦夕虽然也很好奇信上写了什么，可顾忌到苏祁的脸面，她还是按捺住好奇，静静站在一旁。

　　江彬对苏祁道：“根据这封信推测，柳逸风当年堕魔，可能与令慈有些关系。令慈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此事，担心有人拿陈年旧事做文章，为了不拖累柳逸风，故而选择自尽。”

　　锦夕没想到苏祁的母亲竟与柳逸风有如此深的瓜葛。如果让其他仙门世家知道这事……

　　苏祁显然也想到这点，连忙问江彬：“有多少人看过这信？”

　　江彬道：“只有你、我以及秦长老。我在那套被动了手脚的衣物下面发现了这封信。信上的火漆完好无损，柳逸风应该还没来得及拆开看。我见信封落款处有你母亲的名字，于是假装检查衣物，趁神剑山庄弟子不注意，偷偷将信藏了起来。也正因如此，才阴差阳错发现衣服上的咒文。”

　　“多谢江师兄。”苏祁朝江彬郑重拜谢道。

　　江彬摆摆手，“苏师弟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师弟若卷入事端，于大家都无益。”

　　江彬这番话既是客气，也是在提醒苏祁。事情到了此处，既可以就此打住，也可以继续往下查。但若再这么查下去，不仅有损曹氏的闺誉，还有可能将苏祁自己拉下水。

　　苏祁最后还是在江彬的帮助下，查验了母亲的遗体。无论对外说辞如何，至少他自己心里得有个明白。

　　“弟子查验过了，曹夫人确实是自己用灵力震断了心脉。没有任何中咒或中毒的迹象。”江彬带着锦夕和苏祁回到堂屋，将调查情况禀报秦云横。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云横并没多说什么，只看向苏祁道：“你打算如何处理令慈的后事？”

　　云庭苏氏肯定是回不去了。苏祁神色黯然道：“母亲生前曾多次提起五仙湖的桃雨胜景。我想在那附近找个地方安葬她。”

　　曹莫对此没有异议，一个出嫁女葬哪里都无所谓，只要不给曹家添麻烦就行。于是秦云横一行再次去往五仙湖方向。

　　一路上，苏祁显得很是十分消沉，御剑飞行不是掉队，就是险些撞上一旁锦夕。锦夕提议自己御剑带苏祁一起飞。

　　秦云横终于看不下去，对苏祁沉声道：“曹氏写信给柳逸风，是想如果柳逸风有朝一日能成为神剑山庄庄主，可以对你有所关照。你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对得起你母亲拿命为你筹谋吗？”

　　苏祁听后，先是怔怔看着秦云横，随后声音喑哑道：“弟子知错。”

　　众人最后找了个视野开阔，能看见五仙湖的山头安葬了曹莹。

　　大道无情，修行之人在亲情上也远比凡人克制。苏祁不用为母亲守孝三年，只需守足七七四十九日，便算全了孝道。

　　秦云横原打算带着江彬和锦夕去附近的云阳仙镇等候。锦夕见苏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心他出事，便主动要求留下来陪苏祁。

　　苏祁人前尽量维持着哀而不伤的克制。等秦云横和江彬一走，他再也坚持不住，颓然地跪倒在曹莹坟前，眼泪悄然从脸颊滑落。

　　父母过世时锦夕年岁尚幼，所以无法体会苏祁此时的心情，只能默默跪在苏祁身旁，轻声安慰道：“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不要总端着。人活一世，总要允许自己放肆一次。”

　　为了不让苏祁尴尬，锦夕起身想要回避，却被苏祁一把按住肩头。锦夕有些不明所以，苏祁却忽然将额头靠在她背上，失声痛哭起来。

　　锦夕只能一动不动，任由苏祁靠着她放声大哭。直到手脚都有些麻了，才缓缓撇过头，想要看看身后的动静。

　　她这么一动，苏祁也顺势抬起头，踉跄着站身，然后又弯腰去扶她。

　　“跪麻了？抱歉，方才是我失态了。”苏祁有些歉意道。

　　“无妨，苏师弟你还好吧？”锦夕见苏祁眼眶虽然泛红，脸上还有泪痕，可神色已经与往日无异，心里有些吃不准。

　　“让师姐担心了。”苏祁淡淡一笑，施法除净两人衣袍上的泥土和枯叶。

　　锦夕与曹氏非亲非故，自然不用像苏祁一样，每日都要在坟前上香磕头，她索性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打坐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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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孝后，锦夕和苏祁来到与秦云横相约的客栈，却在客栈茶室意外见到正与秦云横交谈的柳逸风。

　　锦夕下意识看向苏祁。果然见苏祁面色不大好看。

　　然而，当两人一起上前时，苏祁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他先是与锦夕一起向秦云横等人见礼，然后自然而然地看向柳逸风道：“柳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柳逸风已从秦云横那里得知曹莹身故的消息。对苏祁这位昔日恋人的儿子，他的心情很是复杂。只是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我路过云阳仙镇，正巧遇上秦兄在此，于是进来讨杯茶喝。”说着，柳逸风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弹指，在四周设下一道结界。

　　原本嘈杂的茶室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柳逸风又一脸戏谑地看向秦云横，“顺便想请秦长老向慕辰掌门引荐一下区区。”

　　锦夕一脸愕然道：“柳公子想要拜入天一派？”

　　“我被幽都皇族追杀。放眼各大仙门，如今敢收留在下的，恐怕就只有天一派了。”柳逸风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秦云横却不为所动。“柳兄想拜入天一派，到底是因为走投无路，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柳逸风摇摇头，轻笑道：“秦兄，你就什么都看得太明白，才会如此无趣。”

　　“柳兄谬赞。我也不是什么都能看明白，比如说——”秦云横目光犀利地盯着柳逸风，“——你和幽都公主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锦夕等人大惊失色。

　　柳逸风唇边不觉露出一丝苦笑，“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秦兄。”

　　秦云横放下手中茶杯，淡淡道：“幽华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刻意。若非她大摇大摆跑出来杀你。此刻你恐怕早已因打伤同门而被处决。正是因为她的出现，才让仙门世家察觉到，你可能是遭了魔族暗算。”

　　“我与幽华公主是在魔界偶然认识的。她心仪于我，即使我以‘尊卑有别’而拒绝。她也依旧痴心不改，甚至还将我介绍给幽宸做幕僚。只不过我和她终归是仙魔殊途。”柳逸风叹了口，颇有几分无奈道：“刚开始我还当她是因爱生恨，所以跑来杀我，没想到……俗话说钱债易偿，情债难还。这次我又欠她一个人情，以后怕是更难还清了。”

　　就在这时，苏祁忽然问道：“既然不是幽华要害柳公子，那又是何人将绣有咒文的衣物放到柳公子床头？”

　　虽然苏祁面上极力想要表现得从容淡定，可急迫的语气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柳逸风知道苏祁如此急着找出真凶，是因为此人很有可能就是间接逼死他母亲的凶手。

　　只是这件事背后的水很深。不仅关系到幽都魔族，还牵扯到神剑山庄。柳逸风不希望苏祁因为急于为母报仇而将自己置于险境。

　　权衡再三后，他决定将事情都推到幽宸身上。至少眼下苏祁还没能力去魔界找幽宸报仇。

　　“那日在神剑山庄不是还有一群魔族？幽华现身既然是为了救我，说明她早知有人要害我。这个人，或者这个魔，应该就是她哥幽宸。这也解释了幽宸为何能及时出现救走幽华。因为他当时应该就在附近。”

　　柳逸风这番说辞合情合理，然而苏祁却断定要害柳逸风的绝不止幽都魔族。

　　“无论是柳公子与家母的陈年旧事，还是在弟子服上动手脚……种种迹象表明，神剑山庄内八成有幽宸的内应。”

　　柳逸风不想苏祁对自己母亲有什么误解，所以一直闭口不提曹莹。可既然苏祁主动提起，柳逸风也不打算再回避。

　　“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是我连累了她。”柳逸风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苏祁显然并不想谈论此事，转而问道：“柳公子在神剑山庄可与人有嫌隙？”

　　柳逸风想了想，“我多年未回神剑山庄，对庄里人和事都有些陌生。也不清楚是得罪了谁，才有此劫。”

　　苏祁还想追问，却被秦云横打断，“苏祁，你出生世家名门，觉得真相重要吗？”

　　秦云横的话冷漠得近乎残忍，然而苏祁却无力反驳。他非常清楚，对仙门世家而言，真相往往不过是利益争夺的筹码。

　　他身后已无家族支持，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师门。可无论是威慑魔界，还是弹压世家，天一派都离不开神剑山庄的支持。因此绝不会为了他与神剑山庄撕破脸。

　　纵使苏祁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