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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是真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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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上三竿,沈玉才悠悠转醒,身上盖了被子,而房里早已没了那抹红影,沈玉起身整理睡乱的衣衫,就着房内的清水简单洗漱了一番,刚收拾利索,门便被敲响了,云澜爽朗的声音透进来:
“沈玉,你醒了没?”
沈玉拉开门,便见云澜,方延,燕云昭三人在他门口排排立。
“怎么了?”
沈玉让开身,放几人进来,靠在门上看着他们,云澜卡了半天,被燕云昭捅了好几下才勉强低声开口:“昨,昨晚那位,今早怎么从你这里出来的?”
燕云昭愣住了,她没让云澜问这个啊,她只是想打听打听那个人,长得着实好看,英雄大会第一日她没去,因此并没见过江邪。
昨晚?燕云昭转头看向云澜想问清楚,但是沈玉此时开了口:“他说无处可去,夜深不好惊扰掌柜,我便让他暂住了一晚。”
云澜:“擂台赛那日,与你一同去的也是他吧,昨夜太乱,我只觉得他眼熟并未深思,今早见到才想起来。”
沈玉点了点头,不明所以:“是他,他怎么了?”
“勿怪我多言。”云澜脸色凝重了几分:“你可知他的身份?”
沈玉:“知道一些,不多。”
似是发觉沈玉的迷茫,方延便道:“如果我没看错,他那把刀名鬼刃。”
“鬼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古刀,传闻为一刽子手所铸,出世便带着阴冷之气,仿佛恶鬼所化,沉寂数年后于二十几年前马家庄灭门惨案重现于世,因刀下亡魂太多,为避免反噬,故以三枚铜钱压制。”
“暂且不说这把刀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他是个杀手,从昨夜那些人的反应来看,地位或许不低。”云澜皱了皱眉,压低声音,“也许是我多虑了,但以他的身份,总不能是单纯的与你交朋友,你就不怕他另有所图?”
沈玉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道:“从前我先入为主,也曾带有偏见待他,不过,他救过我,况且,自我认识他起,也未见他滥杀无辜,他放了那两个孩子,也没有对郑家主痛下杀手,不是吗?”
“是,可……”
“况世间大道三千,仅仅因为道不同,就该被排斥吗?没有这个道理,以貌取人不可,以道取人更不可。”沈玉微瞌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复又睁开,说道,“再说了,我又有什么可图谋的,我本就孑然一身,连这条命都是他捡回来的,若他想要,随时都可拿去。”
沈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江湖百态,不应以身份论英雄,几位,方才的话,以后就莫要再提了。”
云澜愣了一瞬,细想了几分,忙躬身行礼:“抱歉,是我狭隘了,多谢公子,云澜受教。”
燕云昭一头雾水,沈玉这一沉默,可算逮着个机会了,揪着方延问:
“昨夜?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不叫我?”
方延:“啊?额,昨夜……”
“昨晚有只鸽子,带了封求救信,不好打扰你休息,我们就先去了。”云澜接了话茬,“剩下的事一会儿再给你慢慢说。”
燕云昭还想再问,这时,沈玉的房门再次被敲响,门外的人显然并不指望有人给他开门,敲了两下便直接推开了。
“阿玉,起床吃饭了……咦?”
江邪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扬起的眉梢展示着他不错的心情,腰间古刀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的。
看见屋里的人,江邪疑惑的道:“这么热闹。”
云澜和方延同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毕竟前一刻讨论的主人公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
燕云昭一本正经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小女燕云昭,九霄宗宗主座下,幸会。”
燕云昭想的很简单,好看的人一般都不会太坏,比如沈玉,好吧,她家大师兄也是一表人才,这两个人都不觉得他的身份是杀手有什么关系,她自然也就无所谓。
江邪挑了挑眉,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燕云宸是你什么人?”
燕云昭愣了,条件反射回道:“家兄。”
反应过来,燕云昭顾不得别的,上前几步抓住了江邪的袖口,急切地问:“你认识他?有他的消息吗?他在哪儿?”
“不认识。”江邪退开一步,把衣袖解救出来,耸了耸肩道,“两年前有人出钱要我杀他,我没接。”
察觉到沈玉探究的目光,江邪摊了摊手,还是解释了一下:“朝堂水深,我不接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燕云昭的手还保持着抓他的那个动作,闻言缓缓地放了下来,轻声道:“两年前,就是他失去音讯的时候。”
“不过,我不接,自然还有别人接,而不凑巧的是,据我所知,接了那个任务的杀手之一,前不久尸体刚被挖出来。”江邪指了下沈玉,“喏,他杀的。”
沈玉也不甘示弱,指了回去:“他埋的。”
江邪笑眯眯的凑近沈玉,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杀人我埋尸,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闭嘴。”
燕云昭刚燃起的希望转瞬即灭,杀手死了,也就是说,线索断了,燕云宸如今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别担心了,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方延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慰,“既然已经知道了有人要杀燕大哥,也算有了一个方向不是。”
“嗯,我一定会找到他的。”燕云昭挤出了一个笑,坚定的点了点头,冲江邪行了一礼,“多谢阁下告知。”
云澜和方延本就因为对他的偏见而心怀一丝愧疚,见状也同作一礼,自报家门:
“九霄宗云澜,云谨言。”
“九霄宗方延,方仲景。”
沈玉忽然想起,这么久了,确实还未听他提过自己的表字,况且江邪这个名字,他一直不太信是真名,他便想借此机会能让他多说几句,遂带了几分认真地道:“沈玉,无门无派,未取表字,江公子,杀人埋尸的勾当都一起做过了,不会连名字都不愿意告知吧?”
闻言,江邪看着沈玉足足沉默了好一阵才道:“江邪,字……子慕。”
沈玉愣了愣,是真名啊……随即又感到奇怪,慕,思也,给他取这个字的人一定是对他充满期待和爱的,可他的名却如此违和,到底发生过什么?
也不知道江邪又哪根筋搭错了,反正说完之后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对沈玉扔下一句“下楼吃饭”便走了。
十三年了,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个字,这是他和那两个人在这世上最后的联系了,太久了,他都快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可总归还是记得的,他忘不掉,怎么说也是时常被他从心底挖出来,又一遍一遍刻在脑子里的,是忘不掉的。
若是以往什么人问他,他插科打诨也就过去了,但是沈玉会好奇他的表字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没做好准备说,但他不想骗他。
抬腿迈出客栈,走出一段距离后,感受到身后缀了个人,江邪拐进一条偏僻的巷子,黑色影子晃晃荡荡的落在他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追上你真不容易。”
“既然是甩尾巴,自然要甩的干净些,不然,你怎么回去复命。”
宋清耸了耸肩,说:“蒋昭走了,但是追寻残图和叛徒的任务还挂着,应当是想借此机会洗牌。”
“这不正好,省了我的事。”江邪笑了笑,说,“拖的太久了,该结束了。”
他手痒了。
宋清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江邪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尽量,不要牵连沈玉。”
宋清一愣,抬眸看向江邪,头一次在那张脸上看到了难以言说的情绪,不由惊奇,说道:“一旦淌进这摊浑水,很难不受牵连。”
“我知道,但,尽量。”
江邪目光飘远,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想远离沈玉,却总不自觉被他吸引。
他敲门之后的惊讶是装的,沈玉说的话他听到了,全部。
沈玉,江邪,连名字都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并肩。
太可笑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