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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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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萧云澜带着哥哥给她的锦囊,随着六皇子的队伍一同往江南去了。
这次的出差倒是和她以往的严肃办案都不一样,宣弘瑞爱玩,每到新驿点,总要打听哪处好打猎?都有些什么珍奇猎物?往往他带队入林野猎,都让萧云澜等人留守驿站。
宣弘瑞似乎刻意的在无视萧云澜,因着在皇家春苑,先被萧望津回怼,当众戳破了少男心事,后又被太子下脸,自觉失了皇子尊严。虽然没有迁怒萧云澜,可是再也没有讨好之举。
而萧望津的任命书走了一系列的程序后,在萧云澜走后才送到了国公府。后军都督府在京州洛城,而凤阳书院就坐落于洛、京二城交界的凤阳山。
萧望津认为夫唱夫得随,将宋怀真一起打包赴任去,打算等安顿好了,再送宋怀真去上学。
前往洛城的马车里,铺满了柔软的蚕丝垫子,一张精巧的红木小香几上好几碟糕点和水果,宋怀真将碟子推到一边,自己歪着脑袋趴在香几上。
其实比起上学,他更想跟着萧云澜回江南。这京城,萧望津身边都是群富贵疯子,那个六皇子真的可以解决江南贪墨案吗?他那么暴力,小姨娘会不会被欺负?
坐在车外的公府小丫鬟碧莹掀开帷帘,探进去一个脑袋,脸上挂着一抹巧笑道:“咱们出城了,公子要不要出来透透气儿?”
宋怀真竖起脑袋,“不要。”
碧莹见他确实醒着,小巧灵活的钻了进来,她坐在车窗下面,掀开窗帘。
宋怀真稍稍抬了腰去看,外面已经没有行人了,不知是上了什么道,入目一片绿色的稻田,很像他江南老家。
骑着马的萧望津听见丫鬟的声音后,回头去看,见车帘掀开着,他放慢速度往车身靠。他是知道宋怀真不开心跟着他去上任的,但是没得商量。
孩子上学太积极也不行。
碧莹指着田埂旁边的亭子道:“公子你看,凤阳居士的碑。”
宋怀真耳朵竖了起来,这回直接直起腰,凑身往亭子看去,碑亭四处都已经开垦了田地,但仍是将凤阳居士的墓碑完完整整的保护了起来,可见世人对凤阳居士的尊重。
碧莹见状,替她家少将军哄着少爷道:“公子,奴婢陪您去看看吗?奴小时候去看过,那时候还没有亭子呢。”
宋怀真心思微动,虽然他不想跟着萧望津去屯田,但也怕耽误了行程。
“停车。”萧望津下马去掀开帘子,递了手进去说道:“我带你去看看。”
宋怀真自己撑着车身下了马车,萧望津并不生气,收回手时还弯了嘴角。
碧莹说是陪公子去看,但并没有跟着,只守在马车边上,看少将军拿着马鞭背着手,跟在小少爷身后,十来步的距离,清瘦的宋怀真已经完全隐匿在萧望津高大的身影下。
凤阳居士的碑亭稍显简朴,只是用来避免碑文被风化,保护其不被人为破坏,所以亭子里没有可以供人坐着休息、观赏的条件。
一般来看碑文的也就不会进亭子里了。但这会儿阳光强烈,黑石碑被亭子挡住了阳光,离远了根本看不清上面的文章,宋怀真想读碑文,就得拾阶而上。
而这碑亭除了台阶是岩石堆砌的,亭子都是木头做的,尤其地面总是被积水泡的腐烂,等天气转温,它看似完好,实则一踩上去,脆的像纸。
宋怀真一脚踩空,掉窟窿里了,他惊呼了一声,陷在里面不敢动,他感觉到靴子马上就湿了。
“萧望津。”宋怀真害怕地朝着萧望津张手。
萧望津原本把玩着马鞭,此时连忙扔了迈步上前去救,见宋怀真一双眼睛只盯着自己,还朝自己张开手臂主动要抱的姿势,心下一片柔软。
萧望津臂力惊人,卡着宋怀真腋下,像抱孩童一样将宋怀真从窟窿里端了出来。
宋怀真得救后就松开了抱着萧望津的手,他被放在岩石台阶上,脚踝处往下全是田地的淤泥,他穿的锦织的白纹天青袍,脏得特别明显。
反正鞋袜已经湿透了,宋怀真四处张望寻找水潭,“我想洗洗。”
萧望津环顾四周,不同意这个请求,“田野都是粪水,我带你骑马去驿站沐浴,来。”
这次萧望津直接拦腰将人抱着往回走。
宋怀真环着萧望津的脖子,僵硬的翘着自己的脚,眼看着袍子还在淌着泥点子,他自己都嫌弃自己,指着旁边田埂那儿的小水沟,“那儿有水,我摆摆。”
萧望津不嫌弃被宋怀真弄一身泥巴,但是嫌弃那汪泛着灰绿的水沟。
宋怀真踢了下脚,“我去水里摆一摆。”
最后宋怀真扶着萧望津,自己单脚伸进水里摆啊摆,摆完一只脚再换一只,等摆完,原本只是脚踝以下是湿的,现在膝盖以下都是湿的了。
心里舒服了后,他很自然的朝萧望津张手要抱,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动作有多么的自然。
他只想着他若走回去,湿透的靴子岂不是又踩一脚泥?那不就白洗了。
萧望津轻笑了一声,抱起人还轻松地颠了颠,“打哪儿来的公子爷?”
宋怀真抿嘴不好意思吱声,但若是两人都沉默会让他更不好意思,他扭头回去看碑亭道:“要让人来修一修,我改日再带了笔墨来抄写碑文。”
萧望津很有眼见的应声答应,没再调侃。
再回去,宋怀真就没有抵触上任的情绪了,萧望津和他说话,他也会回应了。
***
大宣朝有规定,异地为官,实行勘合制度。也就是要在城外的驿站等候僚属迎接,双方会面后互相交换任职信物,确认不是冒名顶替,才许上任。
上任的车队候在驿站内,直到天黑也没等来迎接他们的官员。萧望津下令休整一夜,众人草草在驿站解决了晚饭,没什么可娱乐的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宋怀真睡到半夜被痒醒了,他坐起身来挠了挠脚背,困得继续躺了下去.
被惊醒的萧望津哑声问:“怀真?”
宋怀真把脚踢出被子外面晾着,意识还没清醒,嘟囔着,“……痒。”
等萧望津坐起身,宋怀真已经又睡过去了,昏暗的夜光下依稀能看见宋怀真瘦白的脚,萧望津伸手去握,触手温热,便放下心也继续睡了。
等天蒙蒙亮时,宋怀真已经被痒得睡不着了,他坐起来看见自己的脚上密密麻麻都是红点子,他撩起裤腿,小腿上也有几粒零星的红点点。
床下的褥子,身上的被子,都是国公府带出来上好的蚕丝料,肯定是干净的,那就只能是看碑文时候,接触到的泥水里有脏东西。
萧望津一睁眼就看宋怀真抱着膝盖在发呆,他用手臂挡住阳光,清晨略带磁性的嗓音调侃道:“怀真,夜里梦见什么了?都说梦话了。”
宋怀真扭头看他,然后伸出脚来,“你看。”
萧望津猛地坐起身来,一点也不嫌弃地握上去,此时手里的脚心温度比他手掌还要高。
“疼吗?”
“好痒。”宋怀真挣脱开来,一脸的不开心。
萧望津起身下床,仅着白色的里衣开了门呼喊石心准备出发进城。
再回房,他动作利索的穿戴好,又去伺候宋怀真套上锦袍,然后抱着人踢开房门,一刻钟都没用到。
一边下楼才一边安慰道:“别怕,进城找大夫看看。”
驿站条件有限,碧莹和石心、石金住在原本给宋怀真预备的上房,只是碧莹睡里间,隔了屏风给石心和石金两兄弟睡。
石金是石心的亲弟弟,以后跟着宋怀真去凤阳书院保护伺候。
三人听到萧望津的紧急命令,火速收拾,碧莹率先下楼,去后厨包上些梯笼里刚熟的热乎包子,路上吃。
等车队出发,刚好一刻钟。
一路上都没看见洛城方向有前来迎接的官员队伍,萧望津脸色渐暗,熟悉他的石心知道,少将军要发怒了。
果然,等进了城,萧望津先带宋怀真找了医馆,就让石心去打听都司衙的地址。
掌柜郎中看了宋怀真的脚,又问了经过后,便给开了药浴的方子。
郎中见这几个锦衣华服的贵人脸上凝重,安慰道:“无碍,春日里阴凉的碑亭好引些蚰蜒,用药泡上几日就好了。”
碧莹多给了医馆一锭银子,让帮忙煮药浴。
萧望津便放心的离开了,领着石心二人骑着马直奔京都都司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