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前被重生将军掳走后》欲来迟

12、第 12 章

　　012

　　入了东宫，等太子妃的功夫，萧云沁还是有些不安地对身边的宋怀真交代道：“我会将其中厉害说与太子妃殿下，你能插上话便可，若插不上话，千万不要莽撞，话一定要在心里斟酌了再说。”

　　“嗯。”宋怀真点头，他倒很是心大，一点都不紧张。萧望津跟他说，他要见的是内阁那些建立制度的那帮人，让他心中怎么想就怎么说。

　　反正宋怀真与内阁辅臣们目前的理念是一致的。

　　太子妃薛平婉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如一朵盛开的莲花，穿着流彩云锦的宫装更是烘托出她的美丽端庄。

　　她待萧云沁是真的亲切，连忙免了行礼，“云沁，快起来，想你也是知道了本宫邀你所为何事，快坐下……这位是？”

　　萧云沁对太子妃眨了眨眼，别有深意道：“这是我小外甥，卫原他姐姐卫英絮因病丢下他走了，他整日在府里思母成疾，我便带他出门走走。”

　　太子妃了然，“外甥像舅，瞧着和你夫君确有几分相似呢。”

　　萧云沁干笑着附和，又道：“我出门之时，正见望津要离府，我抓紧同望津提了江南一事……”

　　萧云沁将太子外派背后的凶险说与太子妃听。

　　太子妃听的是心惊胆战，她暗暗恨自己妇人不谋事，急急追问：“那依你弟弟的意思，江南去不得了？那太子当如何是好？”

　　“殿下别急，听说皇上任命内阁卞大人为太子太傅，我有些困惑想请教太傅，殿下不若一同先听听太傅的意思？”

　　片刻功夫，太傅卞俊良由太监带领着匆匆赶来。

　　老太傅拜见太子妃后，态度很是谦虚：“请教不敢当，郡主若有疑问，老臣定尽心解答。”

　　萧云沁开门见山道：“太傅谦虚了，我一介妇人，闲来无事好看些野史，前儿读到前朝立了一个痴儿为皇储，不由心中疑惑，这嫡长当真比贤能更重要吗？”

　　卞俊良愕然，先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是知道萧云沁为人的，表明立场道：“储君一事本不可议论，但终归是在东宫，都是自己人，本宫也想听听这嫡长与贤能，二者谁更为重……太傅但说无妨。”

　　卞俊良摸了摸胡子，他不知道太子妃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言多必失，太子宣弘义一直未行冠礼，六皇子越来越得帝心，皇上的态度模凌两可。

　　若太子宣弘义成功登基便罢，若不然，他今日所言，很可能在将来招致杀身之祸。

　　卞俊良只能站在太子的立场和稀泥，“历朝历代，嫡长子继承一直是传统。”

　　闻言，太子妃笑容不由得有些僵硬。若只是传统，打破便打破了……

　　“嫡庶之别，在于维护秩序。”宋怀真适时介入话题，他声量不大，却口齿清晰，让众人都忍不住安静聆听。

　　“隋炀帝只是嫡次子，他平陈后屡立战功，后镇守江南期间稳定叛乱，颇有政绩，不可谓不贤能，尽管如此，他也是使了百般手段才夺得皇储之位，到现在都有史书说他‘因色弑父’。”

　　“还有战功赫赫的唐太宗，不也是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太子及其儿子们，才继承了大统。”

　　“如此贤能之士，也要冒着不成功便成仁的风险方能夺得太子之位，足够威慑后世众多蠢蠢欲动的皇子们了。”

　　“储君之位必须是嫡长子的。”宋怀真替卞俊良说出其不敢说出口的话。

　　宋怀真：“若立贤，哪个皇子不贤能？为了多出来的那么一点贤能之才，坏了制度，引来皇子们相互残杀，动摇社稷，实在不值得。”

　　萧云沁和太子妃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欣赏之情。

　　萧云沁抓紧时机问道：“若按照你说的哪个皇子不贤能？……既贤能，又怎愿意久居人下？要如何方能断了他争储之心呢？”

　　宋怀真这时却看向太子太傅卞俊良，眼神清澈，再配上他俊秀却稚嫩的脸蛋，很是无辜。显示他只是一个饱读史书，不懂朝事的小孩。

　　卞俊良活了几十年，哪能不知道清安郡主的深意，不得不说，宋怀真这番话，当头一棒，坚定了他保住太子的决心。

　　皇帝也不是绝对自由的，有时候脾气上来了想发作一下，少不了被内阁辅臣们一顿唠叨。但是内阁也有分寸，知道管多了肯定不行，所以皇帝的一些旨义，若是无伤大雅，发作便发作了。

　　太子这事只是小小的思过，众阁老还真没打算管，平白惹皇帝厌烦不值当，但就像宋怀真说的，太子身上一个小小的惩罚，很有可能引起皇子们萌生争储的心思……

　　若有了心思，那就乱了！毕竟一帮科举脱颖而出的言官们，那一流的文采，若逮着一个人身上那小小的污点做文章，无理也能胜三分。

　　想明白后，卞俊良看向太子妃，郑重答道：“大宣基业稳固，太子也无失德，争储之心便不可有。”

　　太子妃激动不已，强忍住道：“如此，便有劳太傅了。”

　　***

　　朱雀大街，平福茶楼。

　　萧望津带着石心长腿一迈，三两步上了二楼，走到房间门口吩咐道：“上棋盘，我同姐夫杀几局。”

　　房间里正是卫原，他倚窗而坐，端着茶杯神色平静地看向街上来来往往的老百姓。听到声音后，卫原挑眉笑道：“怎么想起我这儿来了？”

　　萧望津坐在他对面，也看向窗外，“想喝茶了。”

　　他环视一圈，看见一个巷子，“姐夫，你说这条巷子怎么这样干净？从不见乞讨之人。”

　　天子脚下也是有乞丐的，他们总是在巷子里靠墙行乞，就算没有乞丐，也会有无知小童在巷子里玩耍，可是他们这个房间正对着的这条巷子，空的很。

　　卫原正在给萧望津斟茶，只是抬眼诧异的看着萧望津，斟完茶才说：“巷子后面连通八旗卫指挥司后门，八旗卫的人抄近路就从这条巷子出来。”

　　萧望津勾了勾唇角，“难怪这般干净。”

　　卫原回答完了才夸赞道：“你上趟战场，变得谨慎了，观察很是细微。”

　　两人看着窗外说几句话的功夫，棋盘已经摆好了，萧望津手执黑棋为敬，对卫原说：“姐夫请。”

　　卫原执白棋布局，萧望津黑棋破局，一盏茶的功夫，棋盘局势已显雏形，卫原小心谨慎，萧望津杀伐决断，卫原渐渐从布局转变为见招拆招，而萧望津步步紧逼。

　　棋逢对手，卫原表达出他的惊讶，说道：“你今日来势汹汹，真是一点情面不讲。”

　　萧望津低笑一声，潇洒回道：“姐夫，我醒后才发现，适当发疯，才是生存之道。”

　　卫原愣住，博弈的心也散了，他总觉得萧望津话中有话。

　　萧望津接着说道：“你看这局，白棋步步谨慎，可最后还是没了退路，等白棋想拼死一搏的时候，大势已定。”

　　卫原捻着手中的白棋，沉吟道：“看似白棋退让，实则是你黑棋不补缺洞，一心只为拆白棋大龙，你若再等白棋行一个子儿看看呢？”

　　卫原又点了点棋盘角落提醒道：“行差偏执，此处已显颓势，有个风吹草动黑棋必死。”

　　“所以你退让的结果呢？被我黑棋绞杀？”

　　卫原索性撇下白棋，已经没有了对弈的心思，直接问道：“所以你想怎么做？”

　　萧望津收了笑容，“棋盘乱了，我想重新入局。”

　　两人对视，卫原想到了那首诗……

　　三十七城君不洗，来日山河我必拆！

　　卫原还是有些迟疑，“萧家世代忠于朝廷，国公要我们等，他不会同意的，若他知晓，到时候你姐不会饶了我们……”

　　萧翼向来宽爱亲人，萧云沁就不一定了，逮着夫君和弟弟是真揍。

　　茶凉了，萧望津给姐夫上茶，“我只想长姐活着。”

　　卫原和萧望津对视，眸中有质疑有震惊，“就真的这样严重？连萧家女眷都容不下？”

　　萧望津带着恨意道：“你且往后看，很多事情，都是有预兆的。从前……是我们过于懦弱，一味退让，不敢直面。”

　　卫原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一个早已随着先帝驾崩，而被掩埋于世的秘密。

　　“先帝在时，最宠爱的王皇后一直没有诞下嫡子，当时已经诞下大皇子的李妃对王皇后不敬，先帝罚李妃不许再踏入皇后宫殿，李妃便每日起床吩咐御膳房给她炖一只没下过蛋的老母鸡。”

　　“先帝知道后，龙颜大怒，将李妃幽禁，只许她每日粗茶淡饭。也不许大皇子再去见母亲李妃，谁知……大皇子竟跑去王皇后那里，请求王皇后收养他。”

　　萧望津越听眉头越紧，王皇后就是先太子的母后，李妃是现在的皇太后，大皇子宣光正……也就是登基后，为了避讳而改名的宣崈。

　　“大皇子当时四岁了，已经开蒙……先帝每每饮酒都要和国公提及此事，先帝说：他母亲尚且在世，他怎可为了荣华富贵在他人膝下承颜？”

　　“而王皇后也顾及还在世的李妃，并没有收养大皇子，只是从不拒绝他的主动请安，后来王皇后诞下男婴，满月就被立为了太子，大皇子才不再去了。”

　　所以先太子病逝后，先帝宁愿拖着，想等先太子妃诞下嫡长孙，也不愿意改立长子宣崈为太子。

　　卫原叹了口气，“先太子病逝后，大皇子曾经找过国公……二人屏退众人，言谈无第三人知晓。”

　　说完，卫原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望津猜测应该是想让爷爷祝他夺取储君之位，但是被先帝当亲兄弟一样对待的爷爷，不可能去劝先帝立一个先帝最讨厌的儿子为太子。

　　二人沉默对饮，忽闻楼下大街吵吵嚷嚷，二人起身去望，只见八旗卫红衣和刑部蓝衣扭打在一起。

　　萧望津耳朵尖，听到几个熟悉的字眼，哑声笑了，没成想孔玉昌夫人也死了，而且她的死还让八旗卫和刑部的人鹬蚌相争，成全了他这个渔翁。

　　萧望津心情大好，“姐夫，再来两局！这局我白棋，姐夫可不要让我。”

　　***

　　竖日散朝后，内阁七辅臣求见宣景帝。

　　以冯台、卞俊良为首，七个文采斐然的内阁大学士们集体堵在尚书府，他们中哪怕只有一个人开口，都让人难以辩驳，更别说七个人一起上。

　　内阁此次集体出动，主要有以下四点解决方案：

　　一、为了个太监指责太子失德，也确实小题大做。追究根源，那也是国公府的少将军萧望津行事乖张，目无法纪，但念其斩杀多葛有功，略施惩戒便罢。

　　二、太子也二十一了，该举行冠礼给他亲政的权利了，不若今年就挑个日子举行吧？

　　三、江南赈灾刻不容缓，但是贪墨案背后势力强大，若真有大逆不道之举，六皇子自幼习武有自保的能力，再加派八旗卫雷大人护送。等解决了江南灾情，建立功勋，便可封王就藩。

　　四、皇上主张议和，乃仁慈之举，是我们这些臣子们的幸运。那便派任萧将军镇守北境，这样一来，若哈儿丹再次言而无信，萧将军也可举兵灭之。

　　宣景帝思索片刻，宣布旨意。

　　“身为国储，当心怀子民。太子心智不坚，冠礼一事不可急操，今年就由太子监考，待江南灾情平息，再行冠礼。”

　　“眼下，也只有小六适合前往江南，就按众卿说的办。”

　　“辅国公于稳定江山社稷有功，但年事已高，当安享晚年。令献王镇守北境，余通知北州，合力安顿北州百姓，兵部侍郎丁经武前往北州处理军务。”

　　“国公之封赏，当遵祖训，凡武将不可使其权势极盛，便封其子萧必胜为武安侯，其孙萧望津性格暴戾，不堪重用，念其斩杀多葛有功，补缺后军都督府京州都司。”

　　内阁七士在听到给萧必胜加封侯爵时，表情有些绷不住。

　　一首童谣，里面用‘豕仜’来形容萧必胜，意思是说萧必胜就只是一头肥胖的猪。

　　而在战场上勇猛建功的萧望津，只给个都司的职位，管理屯田、掌管军籍、推选将领，就是不给上前线。

　　五军都督府在太祖和先帝时期，还是很有权威的，到了宣景帝执政时期，哈儿丹来犯，宣军节节败退，五军都督府几乎都去了前线，权利也被架空给了兵部，即使萧翼打赢了仗，五军都督府被架空的事实也已经定型。

　　所以让萧望津去后军都督府，摆明说就是不给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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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