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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升山之路(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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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食店,走到再也看不到食店的地方,锦绣才缓缓舒了口气。和一国之王大声吵闹甚至无礼怒视,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也幸好供王不想暴露身份,不然敢对她大吼的元夏肯定会被立刻治罪。转头看着眼珠乱转却不能说话的元夏,锦绣扬手取下了他后背上制住他行动的银针。
银针取下,元夏可以动也可以说话了,“姐姐,你为什么阻止我和珠晶理论?你听听她都说的什么话,好像我们还必须对罪人月溪感恩戴德一样。”
理论?那副火爆的样子是理论吗,她还以为他要去和珠晶打架呢。锦绣没好气地瞥了元夏一眼:“理论?如果你想找死你就去找她理论吧。”
“找死?姐姐,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一个小女孩用得着那么怕她吗?
“我真怀疑你在乡公大人身边呆的那两个月是白呆了,到现在为止,你还是只会凭你的第一感觉和印象待人、做事。元夏,你再不学会仔细观察,你会害死你自己。”
没有原由的被自己姐姐教训了一顿,元夏心里分外不舒服,口气也不由僵硬了起来:“我本来就没有学会姐姐观察人心的本事。姐姐五六岁时就跟着夏叔叔跑遍了栗县,而我五六岁时还跟在阿娘身后撒娇,我当然比不上历经世事的姐姐。”
听得元夏赌气的话,锦绣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委屈,五六岁就跑遍栗县是她愿意的吗?还不是阿娘说要照看元夏没有时间再顾着她,所以阿爹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得到哪儿去都带上她。想到过去,锦绣带着一丝黯然对元夏道:“元夏,那个珠晶可能是供王陛下。”
偏着头走在锦绣身后的元夏猛然转头,“供王陛下?”是了,恭州国的王叫珠晶,外表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样,再想想她说的那些话“关闭恭州国和芳极国来往的通道”、“写信催月溪去升山”,元夏背后不由冒出了冷汗,只有王才有权力关闭两国之间的通道吧?那他刚刚不就……“姐姐,她真是供王陛下?”
“应该吧。你看,我们是芳极国的人,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峯麒是赤麒,也不知道整个鹰隼宫只有月溪大人没有去升过山,更不知道上代的峯台甫对于自己选出的王是什么态度,可是那个珠晶全都知道,除了供王,我想不出她还能是谁。”
“那……那怎么办?我刚刚冒犯了她,她会不会……会不会……”派人来处置我们?不怪元夏这么慌张、害怕,王是一国百姓心目中的神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而他刚刚如此无礼对她,简直是在蔑视王的威严,而对于无视王威严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锦绣也很紧张,不过还是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慌乱的元夏,“不会。供王是个很英明、很宽宏大量的王,我想她会原谅我们的失礼。我们刚刚向她告退时她也说了不和你计较,所以放心吧。”在书上看过几代峯王的记载,对于冒犯了王尊严的人都处以了极刑,但供王统治了恭州国一百多年,她的气量肯定会比芳极国那些只在位几十年的王的气量大,应该不会计较元夏的失礼吧?
想过来想过去,锦绣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对元夏提议:“元夏,我们今天晚上不在连樯停留了,继续赶路吧。”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心,现在供王不计较,要是事后供王反悔那可就遭了。
元夏连忙点头:“姐姐,我也正有此提议。”
两人二话不说地回到他们寄放白露和欺霜的旅店,交了两只骑兽的寄宿费,就骑着白露和欺霜连夜飞出了连樯。
骑在白露的脊背上锦绣还在纳闷,怎么感觉供王比妖魔还可怕呢?碰见妖魔的时候也不见这么不假思索地逃跑。
在夜色中飞奔了一晚上,在发觉白露和欺霜都有点飞不动的时候,锦绣和元夏停在了一个叫桑榆的里镇。坐在一家旅店打尖歇息时,锦绣和元夏都还有点惴惴不安,因为虽然飞行了一夜但桑榆离连樯并不是很远,他们还没有出恭州国首都州的范围,如果供王陛下有心要抓他们还是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锦绣略感头痛地捏了捏鼻梁,好好的升山怎么转眼变成了逃亡之路?
元夏全身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姐姐,我好累哦,跑不动了。”
累?累得应该是白露和欺霜吧?连续奔跑了近十个时辰都没有歇息。
“真的啊,姐姐,很累。不是□□上的累,是心理上的累,害怕供王陛下要追究我们的罪一直都紧绷着不敢放松呢。”之前一直都是很轻松地赶路,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突然连续紧张的赶路一整夜感觉身上所有部位都在叫嚣抗议受不了。
锦绣喝下一口红豆粥润了润喉咙,红豆甜甜的香味滋润着疲倦的身体。“元夏,我们不逃了吧。”
元夏趴在桌子上懒懒点头:“不逃了,供王陛下很英明,虽然我们不是恭州国子民,但是我相信以她的肚量应该不会和我们这种普通百姓计较。如果她真要计较,以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逃到哪儿都会被她抓住。不想再无谓地逃跑了。”
的确,珠晶是王,他们是平民,如果她真要治他们的冒犯之罪,无论逃到哪儿他们都会被抓住。哎呀,昨天太吃惊于珠晶的身份,太恐惧王的威严,结果什么都不想地逃跑了。果然,王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是只敢放在心里膜拜的存在啊---一接近就可能被吓死。放下心,锦绣开始慢吞吞地享受香味四溢的红豆粥。
“呵呵……”元夏忽然一个人笑了起来。
“怎么了?”锦绣一边喝粥一边问元夏。
“我们两个很好笑啊,像遇见妖魔一样连夜逃命。姐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这是第一次被一个人吓成这样吧?还是一个小女孩。”
锦绣愣了一下后摇头失笑,“云海把王和我们的距离拉的太远,在我心里,王比妖魔还不可接近。妖魔嘛,只要不怕死随时都可以在黄海看见,而王,终其一生我可能都见不到。”
“是呀,明明供王陛下以前和我们一样是普通人,昨天晚上第一眼看见她时也只以为是个有点骄纵的小女孩,可是一知道她是王我就不由自主地害怕了,害怕的连夜逃命。以前在栗县,遇到小妖魔我还敢和姐姐并肩作战呢。”元夏很是为自己当时的反应苦恼,他的志向是成为峯王,结果一知道珠晶的身份就胆怯地逃跑了,这样的胆量有资格成为王吗?
“元夏如果成为了峯王,迟早要再和供王陛下见面吧?不为今天的冒犯,单为她对芳极国的援助就会再见面。你昨天晚上听到她的话了吧,给了芳极国二十年的无偿援助,我们全芳极国民众都应该感谢她。”锦绣的眼里闪过一丝对珠晶的由衷佩服。虽然知道珠晶现在已不止十二岁,但是她十二岁登基,一步步把恭州国发展到可以无偿援助另一个国家二十年,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肯定花费了不少心力。
元夏转过头呆呆看着锦绣,“对哦,如果我的愿望成真,我和她迟早会再见面。啊,姐姐,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觉得吧,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她来说可能只是小插曲,她的事情很多,说不定我们一走出那间食店她就把我们忘了。如果真有机会和她见面,到时再诚心道个歉应该就过去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啊,吃饭,吃饭,吃完饭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赶路。”元夏端着碗喝粥,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让锦绣带着警告意味地敲了一下桌子,以前教的用餐礼仪都到哪去了?元夏傻笑了一下,赶紧坐直身子收敛了粗鲁的姿态。
吃饱、喝足,再狠狠睡了一天一夜,锦绣和元夏又恢复了一边赶路一边欣赏风景的行程。一路走来,天气越来越暖和,待走到恭州国离黄海最近的里城---邻乾时,锦绣和元夏纷纷脱去身上厚重的冬季衣服换上薄一点的春衣。
二月底,芳极国的冰雪才刚刚开始融化,邻乾却已到春花烂漫的时节,各种颜色鲜艳的花儿竞相开放带来阵阵春意。
锦绣和元夏站在邻乾的码头到处询问什么时候才有开往北乾(令乾门所在的里城)的船,因为芳极国升山的人越来越少,船家都要积攒足够的人后才发船,一问,最近的一班船也是在三天之后才开,两人无奈只得在邻乾找了个地方暂时住下来等三天后开船的日子。
三天时间太短没有人愿意雇只工作三天的人工作,于是,锦绣很不甘愿地在邻乾当了三天懒虫---吃饭、睡觉、逛街。用了两天时间把整个邻乾里城走了个遍,元夏一个人不知跑哪玩去了,锦绣一个人在街上左瞧瞧又看看----没什么看头,瘪瘪嘴向临时租住的旅店走去。
刚迈进旅店的大门,锦绣就看见大堂中央坐着一个有着一头血红色长发的身影,顿时眼露欢喜地跑过去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繁华,又见面了。”
红色的脑袋缓缓右偏,带得及腰的血红色长发轻轻摆动,看见笑颜如花的锦绣,平静的紫眸闪过一丝亮光,“嗯,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