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讯号》稚雾

2、第 2 章

　　“什么小野猫？”

　　沈葭听见身旁的男生吊儿郎当地说，脸颊和耳朵悄然不觉间发烫。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小野猫这个词，而是他刻意强调的无家可归这四个字。

　　“你怎么知道？”
　　“想知道？”男生十分欠扁，“偏不告诉你。”

　　沈葭：“……”
　　她就没见过比陈越更幼稚，又更为欠揍的人。

　　“哎！”早读课开始，坐在她前面的女生传了个纸条回来，“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沈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早读课的时间本来就很珍贵，要加紧珍惜，她敷衍潦草地回了个——没关系。

　　女生像是不信，再度转回脑袋来：“没有关系，他知道你无家可归，还叫你小野猫？听着，好像是什么认识的，熟悉的人才会叫的。”
　　沈葭转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他没有进行早读，继他把一张好好的新课桌留下独属于他一人的风景过后，这会儿，只是用书本盖在自己脸上，看似在补觉，没人敢去吵醒他。

　　这个新同学的样貌虽然很不错，可是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好，一看就是个脾气很臭，不好相处的人，没什么事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去招惹他。

　　沈葭懒得费时间在纸条上写，反正身旁的男生似乎是睡觉，睡着的话，应该听不到她说什么吧？
　　沈葭压低了声音，解释说：“那是因为他轻浮，性格就是这样。”

　　女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脑袋，这时候，坐在沈葭身旁的人忽然伸手，懒洋洋把脸上的课本给拿下来，懒声说：“我不轻浮，我一般只说事实。”
　　他咬的字还是那种吊儿郎当，尾音上扬的强调，不过因为话里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又联想起他先前的那句话，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旖旎暧昧。

　　沈葭：“……”
　　这个女生再也不敢回过脑袋，有点怕他似的，将自己给转了回去，认真读起书来。

　　沈葭低头，因为是自己说他的坏话在先，此刻说什么，好像都矮了几分气势。
　　她咬着唇，小声地说：“我知道。”

　　-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沈葭肚子适时地饿起来。
　　她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餐，于是跑到小卖部买了个面包。

　　她喜欢吃面包的地方一般在他们教学楼后面的一个小树林里，是离教务处最远的地方。
　　课余的时间不够，可她也不想回教室，习惯性地走向边缘。

　　沈葭刚踏进老地方，拆开手里的面包包装，咬了一口。
　　她忽然听见了远处有什么声音，好奇地探过脑袋去看，几颗树后有池妄修长挺拔的身影，面前还站着个女生，红着脸正对池妄说着什么话。

　　她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池妄，只因为她的同桌那副黑色口罩太显眼，今天在学校里除了他外还没看见其他人戴过。

　　可是是在表白吧。
　　沈葭遐想着眼前的场景，看见红脸，她能联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

　　她想离开，回教室途中吃完面包也差不多，没想到转移目光时遇到池妄正好侧过脸，看见是她，没呈现什么表情。

　　实际上就算他有表情，沈葭也因为口罩的作用而看不见。
　　他好像在嘲笑她？

　　接下来池妄径直离开那位女生的身前，掠过沈葭时，什么都没说，先一步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而去。
　　刚才和池妄站在一起的女生毫无疑问也发现了她的存在，向她看过来，表情变幻莫测，过了一会儿，她同样越过她离开。

　　沈葭若有所思，她刚才是不是打扰到了他们？

　　-

　　再一次上课，池妄虽然坐在沈葭旁边，可是沈葭竭力忽视旁边有个人，专心看黑板，听老师的话，当他不存在。

　　除了撞见他和其他女生的那一幕，她更在意的还是他的那句无家可归。
　　这人或许后来回过自习室一次，才知道她在自习室睡下，猜测她落魄到无家可归。

　　沈葭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方程式，或许是她藏着心事，遐想的模样实在让老师怀疑她是不是在睁眼睡觉，老师直接说：“沈葭，这道题你来解答一下。”

　　沈葭回过神，抿了下唇，看见池妄在她身旁，已经懒散地给她让出位置，像是要等待看她的好戏。
　　在其他人的目光中，她脸颊微烫，直接来到黑板的面前。

　　这道题是高一的函数题，她在中考过后预习过，帮陈越做作业的时候同样做了不少，老师也耐心教过，按道理来说，这种题对于她没什么难度，偏偏想着池妄的事打乱了心神，现在她的脑袋里就像是注入了一团浆糊。
　　想要想起公式，一时间怎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老师说，“这道题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也有点难，如果想不起来，不会解的话，可以下去之后好好认真听课，不要再发呆，把老师的话都听进去，到时候你就会做了，知道吗？”

　　沈葭脸更烫，迟钝说：“老师，我会解的，就是暂时想不起来，可以再给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吗？”

　　老师看了眼时间，说：“上课的时间也不多，想不起来没事，我叫下一位同学来吧。”
　　沈葭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但显得苍白而无力。

　　这时候，池妄举了手：“老师，我来解。”

　　这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学生的模样，竟然会主动举手要求答题。
　　所有的同学都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

　　老师看着池妄，他举起来的手没放下，但从那双眼睛看，目光似乎很坚定。
　　老师只有点点脑袋：“反正也要抽人上来重新解题，既然池妄同学坚持的话，那么你就上来吧，我记得你是新转学来的，刚好上台来，和同学们认识认识。”

　　池妄从沈葭经过的地方上台，从粉笔盒里重新捡了一根粉笔，走向黑板，就在沈葭旁边的黑板处开始用粉笔书写。
　　沈葭僵着，她手里的粉笔没动，从一开始，她就只写了一个解字，比起池妄在黑板上洋洋洒洒的模样，显得很是手足无措。

　　忽然间，池妄不轻不重的话声传进她耳朵里。
　　沈葭一怔，她以为是自己听错。

　　池妄继续朝着黑板上书写，看似从来没有分过心。

　　沈葭脑袋里，却确实浮现出了刚才的那道公式，以及他轻轻浅浅的嗓音。
　　能和她记忆中的知识对上，脑海中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他的确帮了她。

　　沈葭手下的粉笔像是自身有了灵魂，极快地在黑板上滑动起来，只要想起公式，解开这道题就无比容易。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沙沙的粉笔剐蹭黑板的声音。

　　到了最后，沈葭和池妄几乎是同时间解完的这道题。
　　老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放下粉笔，她比对一下，他们两人的答案都是正确的答案，解题的思路稍有不同，但是知识点都运用得很到位。

　　老师点点头：“那么你们下去，我们开始讲下一道题。”

　　……
　　沈葭和池妄回到课桌前，老师说话的声音在前方持续，沈葭余光望着池妄的侧脸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细若蚊蝇地说：“谢谢你。”

　　“什么，”少年暴露在口罩外的肤色净白，波澜不惊说，“大点声，没听见。”
　　沈葭本以为他是在故意逗她，可是他的话声不同之前，很真诚，确实像没有听见。

　　于是她再大了点声，趁着老师背过身的期间，说道：“谢谢你，池同学。”

　　池妄的眼尾扬起来，慢条斯理说：“哎，不谢。”

　　既然他接受了谢意，沈葭后续的问题便显得尤为自然：“你刚才，特意放慢了解题的速度？”
　　池妄不理解般：“我凭什么要这么做？”

　　沈葭点点下巴，如同在认同：“是的，你没有必要。”
　　池妄低下头，或许是那股昏昏欲睡的疲懒劲上来，再也没和她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