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绝手记》书斋小神仙

42、第四十二章 暗红色的墙

　　头晕，喘不上气，所有这些症状都根本不是脱力之后的疲惫，而是缺氧！

　　从吸力和腐蚀液出现开始，整个洞穴中的氧气就在一点一点地被抽走，吸力消失之后也依然没有停止，用不了多久，洞穴就会变成一个完全的真空地带，其中的所有生物都会窒息而死。这个过程缓慢而隐蔽，很有可能我们只是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飞快地摇醒了身旁的帕姆，她已经开始打盹了。

　　杨天心站起身，拿起伸缩棍：“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冷静下来，不要慌张，尽量平复情绪，减少呼吸的次数。这里很大，我们必须分开找路，我带着帕姆，你需要自己一个人，有什么突发情况，大刘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耳机里传来刘启恒的声音：“我做了一个简易的模型，初步运算的结果是，按照氧气流失的速度，你们三个人大约还可以呼吸半小时左右。我会始终监测，保持联系，老大，你们要尽快找到出口。”

　　黑暗中，杨天心递过来一个东西，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氧气袋，拧开吸嘴可以直接用的那种，她苦笑着：“出发前随手拿的，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这里面的氧气够吸十分钟，你省着点用啊。”

　　我一愣，立刻把氧气袋推回去：“不行，你和帕姆两个人，比我更需要这个。”结果话音刚落，屁股就被伸缩棍抽了一下，氧气袋又被塞了回来，杨天心毫不客气地怼我：“叫你拿着就拿着，废什么话。帕姆已经昏睡过去，她的呼吸会减缓到醒着时的十分之一，所以理论上她反而能比我们支撑更多的时间，至于我和你之间谁更持久，还用问吗？”她一边说，一边背起帕姆，选了一个方向朝黑暗中走去：“快去找路，浪费了氧气，看我不抽死你。”

　　黑暗的洞穴中，只有她头盔上的探照灯发出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逐渐离我而去。我咬着牙，缓缓吐出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然后装好氧气袋，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浓得仿佛化不开的黑暗中。

　　倒计时30分。探照灯只能勉强照出前方几米的小路，我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在洞穴中行走，开始有些分不清方向，嘀嗒，嘀嗒，耳边隐约传来细微的滴水声，难不成是外面还在下雨吗？回头时，还能看到杨天心和帕姆头上闪烁的灯，我们离开彼此并不远。

　　倒计时25分，我觉得胸口发紧，只好解开了防护服的背带扣，摸出小刀拿在手上。滴水声似乎清晰了一些，脸上能感受到一丝微润的水汽，我决定朝着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刘启恒又在讲笑话了，嘁，一点也不好笑。

　　倒计时20分，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裹进了一张塑料膜中，四面八方的任何声音都变得飘起来，失了真。我摇晃着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刘启恒一直在喊我的名字，他语气焦急地说：“周戴，你已经有一分钟没有吸气了，这样下去会呼吸抑制，你会和帕姆一样睡过去的，周戴，快呼吸啊！”我照做了，狠狠吸了一大口气，塑料薄膜“啪”地一声破了，太阳穴瞬间剧烈地疼痛起来，血管一突一突，跟着心脏的频率疯狂跳动，我听见，水声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倒计时15分，我终于摸到了洞穴的墙壁，借着探照灯的光，我看到洞壁呈现出一种淡淡的暗红色，似乎还覆盖了一层黏糊糊的白膜，是岩石上生长的某种植物吗，还是别的什么？我戴上手套触摸了一下洞壁，很正常的触感，不硬也不软，轻叩两下，又确实是实心的。我顺着洞壁疾走了几十步，可是入目所及，全是严丝合缝的一整块墙壁，看不到任何出口！

　　耳机里传来刘启恒略显焦急的声音：“周戴，洞穴中的氧气含量还剩下十分钟了，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撑着剧烈的头痛，沿着洞壁疯狂摸索着，没有，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眼前全是暗红色的岩石和惨白粘稠的薄膜，或许是我走错了方向，或许是这里根本就没有出口，四面八方的红色墙壁压了过来，我觉得自己好像是陷入蜘蛛网的小飞虫那样徒劳挣扎着，被恐惧和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我的思维开始混乱，觉得脑袋下一秒就要爆炸开来！

　　倒计时5分钟。

　　我靠着洞壁，缓缓滑坐在地，咽一口唾沫嗓子就像刀割一样疼，我把手伸进兜里，摸到了杨天心给我的那个小小的氧气袋：“大刘，我好像…走错方向了，这里根本没有出口，我什么也找不到，我好困，好累啊…”四周的空气，一点一点稀薄，肺部已经收缩到了极限，却还是吸不进一口氧气，我突然间狠狠地后悔了，我不该和杨天心分开的，这样，至少我们死的时候还能在一起。

　　耳机里传来刘启恒的怒吼：“周戴，你睡尼玛的睡！快给我起来，你要是挂了我就把你新买的快递全扔了！你听我说，我能监测到这里的湿度很高，附近或许会有河流，有河应该就有出口！你再找找，千万别放弃啊！”

　　刘启恒的声音让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丝清明，对啊，河流，我一开始就是听到了水声，才会一路走到了这里，可是四下望去，全都是暗红色的墙壁，根本看不到任何缝隙，也找不到一滴水，这条看不见的河流究竟藏在哪里？

　　我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顺着洞壁摸索着，扯开一堆缠绕在一起的干枯植物，余光却突然看到，眼前的暗红色墙壁，似乎，蠕动了一下？

　　墙壁怎么会动呢？是我眼花了，还是已经缺氧到产生了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将耳朵凑近了一些——嘀嗒，嘀嗒，是水声，我一直听见的水声，原来是在洞壁的背后啊。与此同时，我看到了暗红色洞壁上一道有一道斑驳的划痕，就好像是有人曾经用锋利的砍刀，狠狠劈开过它一样！原来这就是答案，这就是答案，离开这里的出口，一直都在我眼前啊！

　　我举起手中的小刀，狠狠扎进了面前的墙壁里！

　　整个巨大的洞穴突然嗡鸣了一声，眼前的暗红色墙壁一阵翕动，竟然裂开了一道又细又窄的缝隙，一丝微弱的光照进了黑暗，湿润的水汽扑上了我的脸。

　　然而下一刻，暗红色的墙壁缓缓蠕动起来，被小刀扎出的缝隙迅速收缩，不过几秒功夫，就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MD，这鬼洞穴，居然还能自愈！看样子，想要破坏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必须用一些更强大的武器才行，比如，背包里的那把M500转轮手/枪。

　　这时，“砰”地一声，一道火星擦着我的耳廓疾飞而至，高速运转的子弹瞬间在暗红色的墙壁上破开了一个大口子！

　　我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了杨天心的脸！她背着帕姆，嘴唇发青，眼中满是红血丝，头上的探照灯已经微弱到快要熄灭，我不敢想象分别后她都遇到了什么，也不清楚她是如何在氧气耗尽的情况下硬是在黑暗中走了一个来回赶到了这里，我只知道，她来了，而且抢在我前面射出了这一枪！

　　“砰”地一声，又是一枪射去，墙壁剧烈收缩着，忽地张开了一个大口子，这些暗红色的洞壁，真的很像是某个巨大活物身上的肉块，一旦感受到痛苦，就会蠕动着躲避，就这样为我们让开了一条生的道路，杨天心疾冲过来，抓起我的衣领，扑向了那道正在蠕动着愈合的缝隙，赶在它彻底闭合之前，穿墙而过！我们一起摔在地上，我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