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奶油面包3号

15、第 15 章

　　戴清其实也没有多喜欢韩剧，只是国产剧进度拖拉，设定低智。美剧动不动就滚床单，不适合她在店里时看。英剧费脑子，韩剧好，一应角色都光鲜亮丽，讲话温和，即使吵架还不忘带着敬语。

　　临街商铺门前有宽敞的人行道，铺着花砖，是不允许车子开上来的，但实际附近商铺搬东西运货为了方便都是会把车开上去停在门口，临时一会儿不打紧。如果此刻开车的是陈路均，他会把车停到门口，穆千屿则沿街观察，选了个离店里稍微有点距离的车位停车，然后走过去。
　　所以两个人并肩进店，两手空空，戴清第一时间是有点失望的，她瞥到人了，却没抬头，穆千屿没先叫人，陈路均喊了一句妈后穆千屿才跟着喊了一声。
　　戴清这才伸手点了暂停，把视频停掉，可算是慢了好多拍，“回来啦。”
　　穆千屿进店后转头先去拉冰柜拿了支雪糕，戴清说：“要盘货的。”
　　意思就是要算账，穆千屿掏出手机亮二维码给她，“几块？”
　　戴清才懒得给她扫码结账，“上面有贴，自己看。”
　　这开端不太顺，不过戴清也懒得理她，转向陈路均问怎么回来的？
　　陈路均顺势把她往外头领，“门口没车位，开车回来的，给您买了礼物，先去看看？”
　　戴清这会儿有了些笑意，跟着女婿出去看，走过附近几家店，快到晚饭时间，看门面的有的家里没有多余的人手，买菜、择菜、做饭都在店里，有的店后没空间，就每每临时架个电磁炉在门口炒菜，这时间，太阳西沉，邻居们三三两两总有在门口呆着的，乍一看超市老板娘跟个陌生的一看就岁数小太多的男人走在一起，就有人探头探脑跟着打量了。

　　几袋子的东西都放在后排上，看不真切，陈路均给捞出来，“拎去店里细细看。”
　　邻居们多少有些认识车还有戴清手里拿的包袋子，总有按捺不住出来调侃的，戴清笑着说：“我女婿。”
　　“呦，戴姐就是有福气，自己好看不说，这女婿也一表人才呢。女儿嘞，没一起啊？”
　　戴清像寻常母亲一样数落起来，“店里呢，贪嘴，刚来就在店里摸东西吃呢，说饿了。”
　　“是，也快到饭点呢，这晚上准备给女婿做什么好吃的呢？”
　　这点戴清跟附近的人也不一样，她有很多长脸的地方，“老李早就买了一堆菜，一下午都在家忙活着呢。”

　　也不是真的要看到底有什么东西，就是大包小包的拎下来走一圈亮亮相，之后塞上车再带回家，到楼下下来，东西再拎到手上，沿路接着炫耀一翻。
　　戴清一说话时，后头干活的刘娟就伸头看了，她人一出去，刘娟就很自觉过来看柜台了，跟穆千屿也笑了一下，穆千屿对她也挺有礼貌，刘娟跟她搭话，“你是戴姐女儿哇，一看就跟她一样，好看。”
　　穆千屿张嘴没什么好话，“我55岁可不一定有她这样。”
　　刘娟听不出来这样的话，跟着应承，“好好保养不操心就能年轻呢，戴姐多有福气。”
　　穆千屿靠着玻璃柜台，站没站相，嘴里吃着东西她就没再应。
　　她不想在这里多呆，实际上只要有第三个人在穆千屿在戴清眼里就是背景板，陈路均乐意陪就陪，穆千屿就在店里瞎溜达。

　　民宿房间不多，就算住满，客人也是稀稀拉拉的，所以不算忙，加上自有员工，每天做饭清扫日常所需的东西也没有很多，主要就在吃饭上是大头，粮油米面消耗得快，但与其去批发市场或者粮油铺子大量买进贪图个便宜，不如在附近找家超市供货，贵是稍微贵一点点，但胜在方便，加上李亦海这大叔人不错，离得这么近都能给送货上门。
　　戴清说的民宿的老板，大城市来的年轻姑娘，叫庞冉，说实话，人的长相总归就那样，五官优越或者身材好，也不一定就会在人群中突出，但除去这些，气质这种东西，小地方的人跟大城市来得摩登女郎总有区别，也不是说庞冉多衣着另类，就是有些花样、样式看着就新鲜，小地方没人穿。
　　庞冉溜达过来买米面，还有些零碎的东西，进门就找李亦海，却没承想，店里有她从没见过的男人，还跟老板娘在那里聊天，柜台上又是包又是金饰的，她愣了一下，这不是什么赔本上门的推销业务吧？
　　戴清看到庞冉那表情，介绍了，“我女婿。”
　　“这后头开民宿的庞老板。”

　　这可不敢当，庞冉说：“别，戴姨，我可不是老板，我就是帮忙管事的。”
　　这种话戴清随便听听，“都是管事的了，那还不是老板之一嘛。”
　　庞冉心说，您说话可真能安慰人。

　　庞冉七选八选，购物筐填了大半，结账时问，“李叔不在啊，我还想买点重东西呢。”
　　戴清问：“缺什么啊？”
　　“米，面。”
　　这么近的路，李亦海的小电动车送两袋米面也就几分钟的事，但他要是不在，庞冉拎着东西再拿米面，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论扛论抱她都不能安然给拖回去，戴清给她的东西挨个扫码结账，“要多少的？着急吗？你李叔现在在家做饭呢。”
　　这主要是店里的米口袋已经不够做晚饭了，庞冉一迟疑，戴清懂了，“那，路均你给庞老板送一下？”
　　这怎么敢，完全不熟，庞冉忙说：“那太麻烦了，不然我还是先拿两个小袋的算了，这样轻一点。”
　　戴清说：“那多麻烦，小袋能够几顿的？”
　　陈路均说：“没事，不麻烦，要多少的？我给你送。”
　　那既然不麻烦，庞冉弱弱伸了指头指，“米要25公斤的，面10公斤一袋的就成。”
　　戴清说：“那不然路均你开车送一下庞老板。”
　　啊这，动用车不至于吧，庞冉说：“那太麻烦了，不然还是等李叔空了吧。”
　　戴清说：“走路是近，就几百米，拐两个弯，但开车不是快吗？还不累人。”
　　穆千屿虽在店内的货架里，手上却按着刘娟，这位勤劳打工人还跃跃欲试想出去帮忙呢，穆千屿声音很小，“你别出去打岔。”
　　别打乱戴清的显摆之路。
　　穆千屿伸头出去说：“就两袋东西，50斤、20斤的，肩扛一个手拎一个，几百米的，用得着车？”
　　不出力的说话就是轻松，陈路均肯定要扯上她的，“去散散步？”
　　在店里冷气十足的环境里，穆千屿的冰棍吃得慢，去呗。

　　陈路均上身是件天空蓝的圆领T裇，腿上黑裤子，脚上运动鞋，看着是人高马大的，但不像干过这种肩扛大米这么接地气活的人，再一个庞冉清楚现在男人身材都是徒有其表，实际虚得很，她生怕这大哥吹过了，别扛了一半不行了。
　　女人对路途估算的距离向来都有偏差，戴清说几百米，那到底是百多少，陈路均心里也没底啊，抱着拎着都不能走长路，扛着最稳妥，预备上肩前，戴清又操心上了女婿的衣服贵不贵，穆千屿把冰棍含在嘴里，去生活用品区找了块新毛巾，往陈路均肩上一搭一铺开，隔开衣服和米袋子，50斤的米上柜台，陈路均半蹲，扛在左肩，轻松稳妥，穆千屿一只手揪住面口袋的角拎在手里，推开超市关着的另半扇玻璃门，冲庞冉说话，“带路。”
　　庞冉拎好自己的购物袋，忙上前领着。

　　肩膀承重的人轻轻松松的。
　　就是这20斤的东西，手臂力量蓄能有限，穆千屿总要左手倒腾到右手才轻松些，庞冉买了一堆东西还有一些饮料，分了两个袋子，一手一个，她倒是想帮忙，开起玩笑，“我就觉得人类长两只手少了。”
　　穆千屿的冰棍还剩一点，倒腾换手时，冰棍还是只能咬在嘴里，换好手后，她接上庞冉的话，“我也觉得，最起码长四只才能协调使用。”
　　这点异想天开的胡话让两个人笑开了，路走了一半，陈路均看穆千屿逞能，终于决定要帮她，揪住面口袋一角接过去，这样穆千屿就两手空空了，显得真的像出来散步的，于是她揪住面口袋另外的角，跟陈路均抬着，分担重量。

　　开民宿的这处房子是个老式的院落，进门主楼2层，往后、向西都有延展，延伸面积还不小，看着建筑风格像上了年纪的，但房子院墙花砖都很新，民宿名字叫息山别院，讲究的可能就是院子，穆千屿往后逛了一下，是确实有断开圈起的空间，围绕着客房，却不是垒墙砌院，用绿植花木主子做隔断区分，置身在这里一时间竟不觉是在城里，像离大自然十分亲近的地方。毕竟不是来做客也不是来住店的，穆千屿稍微看了一下就回到了门口，陈路均把东西给庞冉送到厨房放下，厨房里有人正忙活着呢，砂锅里咕嘟咕嘟像是炖着汤，闻着味道十分鲜，陈路均不多话，放下东西就出去了，穆千屿站在不远处等他，毛巾从肩上拿下，穆千屿十分不在意猛抖了两下，又叠成小块，庞冉说：“不然毛巾我也买了。”这拿回去放货架上不合适吧。
　　穆千屿懂她意思，“不用，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买新毛巾的人回家也会洗的，不要紧的。”

　　庞冉礼貌地把他俩往送了送，可没多走两步，店里的姑娘又叫她，“冉姐，你手机，电话。”
　　放在前台上的手机，真是贵人多忙，穆千屿笑着说：“忙吧，不用送了。”
　　离得不远，背道相驰，陈路均和穆千屿并着肩，没挽臂也没牵手，但背影在一块却没由的让庞冉生出点他俩真般配的感觉。电话接通，不知道那边说什么，庞冉大声怼了一句，“别叫我大物。”

　　之后没几步就是巷角拐弯了，看不到民宿的门后穆千屿才笑出声，“哈哈哈。”
　　陈路均盯着她，“什么这么可乐的？”
　　穆千屿说：“她叫庞冉，她接电话时那边人叫她大物，哈哈哈，庞然大物。”
　　这个音确实有点搞笑，陈路均也跟着乐了一下。

　　*
　　唱歌的人，声线会非常优越，不止是表演时的低音还是高调显出的优越，日常听来也是音色单纯又迷人，在舞台上的话可能是因为乐器或者混杂在一起的声音太多，你可能不能及时察觉到，但通电话时，隔着距离，男人的声音通过电子产品完美传输，又在一个安静的环境时，对方的声音会精准地穿越一切，直击你的耳蜗深处，叫完庞冉恨不得飞过去打人的外号后，那边的人正经起来，“你之前打我电话干嘛，在排练没听到。”
　　庞冉在前台后的办公室里，关着门，她躺在沙发上，正想着怎么编瞎话把人骗过来，“你最近忙吗？”
　　“干嘛？”
　　“民宿都正式开业有一段时间了，请你过来玩玩呗。”
　　“这么好心？憋什么馊招呢？”
　　庞冉凌空挥了一拳，叫了电话那边人的名字，“池炆！”
　　警告意味明显。
　　池炆妥协，“行行行，庞老板好客，有爱心，想请我去做客。”
　　其实也不是，民宿正式营业开始，前期的开业宣传就没有什么大用了，现下要宣传的就是环境、服务和所谓的性价比了，这种东西靠客人传播宣传会有些时日，现下不见效，她需要找点外界刺激来揽客，庞冉说：“说实话，你来不来都行，耿牧一个人来也行，他人气比你高，过来给我拍几张照片，亮亮相，写个小作文发发。”
　　庞冉还畅想起来了，“估计会有不少粉丝慕名而来。”
　　从她提了耿牧名字开始，池炆就凑到了耿牧身边，电话两个人一起听，耿牧叹气，“你是薅羊毛，薅到我的粉丝头上了。”
　　这话庞冉不爱听了，“什么叫薅羊毛，我只是让你实事求是给我宣传宣传。”
　　耿牧没给准话，“我考虑考虑，但是光请我，我兄弟们怎么办？”
　　“你知道我房间卖多贵吗？你们四个是连体婴儿啊？”
　　池炆和耿牧恬不知耻，“对，我们四个就是连体的。”
　　在一边的曾远和黄葫什么也没听到，就又被迫绑在了一起，有种要进坑的直觉，直呼，“才不要。”

　　池炆也没明确答应什么，最后说了一句，“等我排排日程再说。”
　　见他挂掉电话，黄葫问：“谁啊？”
　　池炆说：“以前的女朋友。”
　　黄葫：“哦。”
　　曾远跟着接：“以前的女朋友。”
　　黄葫又说：“远，你发现没，咱们炆从来都是说以前的女朋友，从没有什么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这种称呼，你知道为什么吗？”
　　曾远：“为什么啊？”
　　这俩还一唱一和起来了。
　　黄葫说：“女朋友太多了，加上他脑子不太好，记不清什么先后顺序，从来都是以前的女朋友，统一称呼。”

　　真能扯淡。
　　池炆可能真的在排行程，没搭理那两个发癫的货。

　　黄葫其实很不懂为什么池炆能和所谓的以前的女朋友相处的如此和谐。
　　他跟耿牧倒是交流过这个问题，耿牧也是个没实话的，说估计没几个是真的互相上心的，所以结束后大家针对前期并没有付出的太多情感并不会觉得可惜也不会咬牙切齿，这样就不会痛恨对方，所以还能当朋友甚至是好朋友。
　　如果这个问题直面问池炆，池炆会怎么回答呢？估计他会说，为什么不能确定就是因为我是个十足十的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