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赎罪》湘都

3、第 3 章

　　繁华的京城足以令任何一个乡巴佬目瞪口呆。
　　小刷虽然也看得目不暇接，但也仅限于“哇，比影视城考究多了”的程度。
　　刚一看到周子舒的时候，小刷险些脱口而出“兄弟你谁”。那是一个毫无任何特征，让人过眼即忘的中年汉子。然后她想起周子舒此时是三皇子手下的密探头子，一人千面，在人前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在一番官方敷衍、商业互吹后，小刷就被留在了周府。
　　周子舒木着一张假脸瞅了她半晌，便将她带到后院。
　　“你是我师弟的徒弟？他教了你什么？”
　　“禀师伯，师父教了我流云九宫步和易容。”小刷学着武侠片里后辈见长辈的范儿恭敬地回答。
　　“那你把流云九宫步使一遍给我看看。”
　　这算啥？
　　认亲前还要突击考核，成绩不好就不认？
　　小刷磕磕绊绊地走完了一套流云九宫步，心中暗暗忏悔之前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咸鱼了。
　　就在他忐忑不安地等待判决时，却只见周子舒长叹一口气，然后开始动手卸妆。
　　小刷的眼睛瞪大了！
　　大变活人！
　　从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汉子变成了美人！
　　正是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脸色，极黑的眉眼，鼻梁秀挺，面上带着一丝愁容，也许他的棱角太硬，颧骨太高，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极清俊的男人。
　　“九霄练流云九宫步第三式时，身体总喜欢摇晃一下，怎么劝都不改。”
　　周子舒说话的声音温暖了几分，听得人心旷神怡。
　　“你确实是九霄的徒弟。”
　　……师父你这个学渣。
　　小刷送上了秦九霄提前吩咐的生辰礼。
　　“我师兄看上去严肃，其实他很喜欢小动物，所以我每年变着花样给他送小兔子，金的，银的，玉的，都有。”
　　以上是秦九霄原话。
　　赵子舒从来不过生辰，每年坚持为他送生辰礼的人，自从师傅过世之后，就只剩下秦九霄了。虽然师弟送的礼物一百个不靠谱，但是他也是欢喜的。
　　所以当小刷送上亲手做的半人高的毛绒兔兔大抱枕时，周子舒不禁莞尔失笑，但是紧接着脸上的悲伤之色更浓了。
　　小刷脑子里“轰”地一下空白了！
　　如果说周子舒不笑的时候是英俊，那他一笑时，小刷脑子只剩下八个字：
　　云开月出，风华绝代。
　　连带着后面的愁容也更让人揪心了。
　　她很想告诉周子舒秦九霄没死，可是，她被系统限制得死死的，一点辙都没有。
　　“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雪”这个名字是师兄弟二人的隔阂来源，小刷当然不可能在周子舒心上插刀。
　　“师父赐我姓秦，我的名字叫秦小刷。”

　　“子舒啊，你今天找我喝酒，怎么还带了个小丫头？”
　　“这是九霄的徒弟。小丫头片子整天说我长得好看，我带她来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美男子，免得她以后被男人骗。”
　　小刷在边上气鼓鼓地往嘴里倒果汁。
　　——我什么二次元三次元的帅哥没见过？像是那么没见识的人吗？
　　不过南宁王景北渊倒真不是剧中的路人长相，而是和书中说的那样精致无双的第一美人，一双桃花眼眨啊眨，就像能勾人魂的狐狸精。
　　再加上周子舒——两个美人一起看，快乐加倍。
　　“小丫头，我劝你不该看的不要看，不然容易引祸。”
　　啧，这冲人的醋味儿——
　　小刷头一转，就看见南宁王身后的南疆大巫正满脸不爽。
　　——差点忘了，来这儿的正事是要抱这位大巫的大腿，这位可是犹如外挂一般的存在啊！
　　小刷从善如流，立刻捧着一张大脸转向了乌溪：“好啊，那我看你，你也很帅啊！”
　　乌溪冷哼一声，伸手就把黑色面纱戴上，只露两点眼睛。
　　景七顿时喷笑：“你这小丫头倒是好色得坦荡！你若是男子，岂不是要左拥右抱？”
　　“哎？女的就不能左拥右抱了吗？”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就连景七的管家平安都没憋住，连忙陪了个失仪之罪。
　　“不过我还是觉得师伯最好看。”小刷转过头，继续看周子舒。
　　众人又是爆笑。
　　乌溪见她直率，颇有几分南疆女子的泼辣大胆，只要不是觊觎他的景七，对小刷倒也没什么恶感。
　　周子舒哭笑不得，把小刷赶到院子里玩耍去。小刷刚一走，一屋子男人的声音立刻轻了下来。
　　七爷：“子舒，你购置了一处清净院落安置女眷的事已经被晋王知道了，他还找我打听你是不是偷偷养了外室。”
　　周子舒心领神会：“天窗办事他都能知道，表哥对我真是越发不放心了。”
　　七爷：“晋王虽然有帝皇之才，却太过多疑，与他谋事，只怕难得善终。子舒，我劝你为自己着想，及时收手，还可全身而退。”
　　“如今圣上年迈昏聩，三位皇子为太子之位争得你死我活，百官人浮于事，四境强敌环伺，偏偏这几年又天灾人祸不断，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如此，子舒实在无法置身事外。”
　　七爷和乌溪一时无语。最后还是七爷笑叹一声：“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这人间才有诸多让人留恋之处。子舒，我不如你。”
　　周子舒：“比起这个，我倒是想问巫童一句，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七爷：“哎？乌溪，你和子舒有什么事瞒我？”
　　周子舒：“和南疆的药材生意，他有货，我有门路，正好一起发财。”
　　七爷大笑：“想不到天窗首领也会钻进钱眼里。”
　　乌溪：“我同意。”
　　七爷：“乌溪，你缺钱？”
　　乌溪瞥他一眼：“缺。缺娶你的彩礼。”
　　七爷被噎了一下，立刻气急败坏：“我才不要彩礼——不对，应该是我娶你，我给你彩礼才对！”
　　乌溪从善如流：“好，你娶我，我给自己攒嫁妆。”
　　“我也不要你的嫁妆！”
　　“不行，我是未来南疆大巫，不能这么草率。”
　　“……”
　　周子舒在一边看这两人笑话，浮一大白。
　　乌溪转头问周子舒：“周大人，我们的合作不宜让其他人知道，不知你派何人接洽此事？”
　　周子舒向院子里一努嘴：“喏，就是她了。”
　　乌溪皱眉：“她？这小女娃子几岁了？”
　　“十一岁。”
　　“十一岁你就敢让她做那么大的主？”
　　“我这几天一直在观察我这个小师侄。小刷她虽然年纪小，却天性早慧，尤擅算术，做个掌柜绰绰有余。巫童大人，您也是早慧之人，应该不难理解这一点。”
　　乌溪想起自己做为质子初来京城时，也不过是小刷的年纪，却要面对大庆国的明争暗斗，一时沉默。
　　“而且你想保护这个小丫头，不让她卷入天窗的纷争中。”七爷一语道破。
　　周子舒爽快承认：“没错。我不能让九霄的徒弟步他的后尘。人间不平事，有我担着，她只需做点小生意，平安喜乐度此一生便行。”
　　南宁王府的院子里，小刷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脚丫子。
　　她刚才说周子舒更美是真心的。
　　美人在骨不在皮。论皮相，无人能出七爷其右，但论风骨，舍周子舒其谁。
　　周子舒对她这个天外飞来的师侄关怀备至，似乎要把对秦九霄的一切愧疚都补偿到她头上。给她买的宅院低调奢华，里面什么东西都是最贵的那种。给零花钱也大方得不得了，三皇子养了个外室苏青鸾，每月的份例还没小刷多。
　　以至于一些知道小刷存在的人看周子舒的眼光都怪怪的。
　　但是周子舒有一条死线：绝不让她接触天窗。
　　一切和阴暗沾边的东西，他都不让小刷碰。小刷甚至能感觉到，周子舒故意让她和南疆巫童搭上关系，是存了让她以后去南疆避祸的心思。
　　小刷算算日子，现在他已经离开四季山庄五年，成立天窗三年，她在周子舒房里看到的雪梅图，上面的白梅已经红了四朵。
　　哦，其中一朵是他的装死师父。
　　想要扭转四季山庄的悲剧，为时未晚。

　　当他们从南宁王府上回到周府时，却发现府上已经有访客等着了。
　　是晋王赫连翊！
　　还带着一个面生的中年文士。
　　“臣不知道晋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周子舒行了个大礼。小刷仗着自己是小孩，故意装怕羞躲到屏风后面。
　　“子舒怎么这么见外，现在又不是在朝堂上，你叫我表哥就行。”
　　晋王一副亲热的样子，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的小刷直撇嘴。只可惜一切剧透行为都被系统限制得死死的，她至今还没有找到方法对对周子舒示警。
　　“刚才那个小姑娘就是九霄的徒弟？别怕，本王不是外人，出来让我见见。”
　　周子舒亲手把小刷拽了出来。小刷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问了声好，就躲到周子舒背后去了。
　　晋王哈哈大笑：“小姑娘倒是伶俐，就是委实太怕羞了些。来，这对金镯算是本王给你的见面礼。本王和你师伯有事相商，你先自己去玩吧。”
　　小刷捏着鼻子接过镯子，忙不迭跑掉了。
　　噫～～～这镯子上一股子脂粉味儿，八成是他从包养情妇那里随便拿的。
　　之所以是金镯而不是玉镯，大概是因为金镯的大小是可调节的，稍微调一调就能从大镯子变成适合她大小的小镯子。
　　当周子舒回到后院时，脸色不是很好看。
　　“师伯，晋王来干什么呀？”小刷问。
　　“他觉得你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不宜过早接任重担。”
　　“指的是和南疆做药材生意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刚才和他一起来的人是我四季山庄的卢愈，原本我是将这件事交给他的。”
　　卢愈？
　　小刷仔细回忆了一下。在剧中没有这个人，但是书中却有，着墨极少，属于路人级别。
　　“他怎么会和晋王一起……他背叛您了！”
　　小刷心中突然了然。
　　四季山庄中出了叛徒，而晋王又想剪除周子舒的势力，二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所以在天窗后期，四季山庄才会减员如此迅速。
　　不！
　　还是不对！
　　现在周子舒对卢愈背叛已有所料，又怎么会放任他残害同门兄弟？
　　这时，一只大手摸在了小刷头上。
　　“别担心，我会把生意分成两块，这是师伯送你的以后的嫁妆，该你赚的，一分都不会少。”
　　小刷：“……”
　　师伯，嫁妆这种东西，以后你比我更需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