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城》简城拾页

69、紫口袋无情

　　吵吵闹闹是一家，吵吵闹闹福满家！那时母亲理着他的衣服领子，温柔体贴说：“他的钱呀，他放着，像宝一样每天装着随身带在身边，这钱就这样用心地攒着攒着，得了一袋，如果去花掉，他也愿意，也舍得！”
　　吃饭的时候，许多人给他夹菜。
　　“心衣爷，你多吃一些！”
　　沈恩衣陷入沉重的心思，这时，父亲出来，他的身体报恙，走起路来依然缓慢，拖脚，摇摇晃晃。
　　沈恩衣看过去时，他正拿着心衣像书袋那样大的紫口袋钱包！
　　他把紫口袋放在中堂相架下边的桌子上，无奈且全神贯注的。
　　“父亲！”沈恩衣轻轻唤他，幽灵似轻声说：“我的哥哥，他现在在哪？”
　　“还在房间，还在他的床上！”
　　沈恩衣听了，木然往心衣房间走去。
　　“恩衣，他在这儿！”另外一个声音轻轻说，恩衣看了对方，是黑脸哥哥叶枫！
　　叶枫刚从房间出来，此时又因为沈恩衣的寻问再次倒回沈心衣的房间去。
　　最痛无言，几个同脉相连心心相依的姐妹。
　　叶枫站立床头，沈恩衣绕过他，看到心衣。
　　床上的心衣安安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样。
　　“省心！省心！”她低声地呼唤他的小名！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就那样无知无觉地躺着！他已经无法回复了！
　　沈恩衣开始哭泣，止不住颤抖地用手捂住嘴巴！
　　“省心！哥哥！”
　　她用最轻的声，像平日里唤他姓氏一样，可心衣安安静静，不听也不理她。
　　是有多少年，沈恩衣再也没有见过死去的人。
　　十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或者一生，求学，工作，嫁人，她嫁给林以辰十年，从未见过死人，也从末参加过任何人的葬礼。
　　一个到世间活了几十年的人，连死人都没有见过，这到底是喜是祸？然而一个到世间活了几十年没有见过死人的人，第一次见的，却是自己哥哥冰凉的遗容。
　　心衣仍然安安静静的躺着，父亲拿走了他最心爱的紫口袋，他没有反应，父亲把被子折起角，最大限度又铺又盖的遮住他疆硬宠大的身躯。
　　但心衣的头露在外面，他一动不动，表情随和似孩子，他，真正的睡着了…………
　　中堂内，大家郑重其事商量着:“十六丈的布肯定不够！两百斤的肥猪两头肯定也不够，两头不够三头！心爷穿的衣服买了没？买了，好，香，纸钱也都有，牛肉要不要？小菜！这样我们各路人马分开！吃的用的分散人去做！木碳有了是吧！酒也有但不够，不够差多少斤？写在本子上，并且马上叫人去买！棺材嘛，现在做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行的话马上安排人去买！烟，烟已经叫人去找了！”
　　中午十二点，管事说先把心衣抬下来！
　　“新衣服买来没有，买啦，在哪？我们待会儿要给他穿衣，我们的计划是先抬人下去一楼的灵堂，然后再吃中午饭！一定要这样，这是规纪！”
　　“灵堂！”沈梁山冰冷沉重说：“这个得等一会，我得先移米仓！”
　　萧鹤从房间出来，她手里拿着电推剪！
　　“孩子他爸，他们说心衣头发太长，得理一下，你过来把推剪拿去！”
　　“噢！”沈梁山低哑声音说：“不知道剪与不剪，剪不剪也都算了！”
　　他刚说完，房间里就传来喊话：“不剪了！他的东西，给他留着！”
　　一楼的灵堂，沈恩衣跑到那的时候，一个叫哥哥的老者正在那儿排着板凳。他靠墙横放了两根办酒席用的长凳子，凳子上面排三块板。
　　“这板子，太乔了不平！”
　　“返过来！”沈恩衣自告奋勇说，她返了板子，仍不合适，但已经好了许多。
　　“三块板子会不会太小？”
　　“不小，可以摆开一点，放人的板子只可以是三，三，三，生嘛！”
　　沈恩衣于是默言，三块板子，人的一生就只挣了三块薄板，这三块板和两条凳，因为既将最大限度的迎接心衣，在她心中顿时变得深沉而神圣！
　　不觉地，沈恩衣又想起被心衣视为珍宝的那个紫口袋，父亲说心衣抱着那袋钱，他睡着，紫囗袋依偎身边！
　　“他是什么情况呀老太公？会不会睡觉的时候拿着紫囗袋，袋子的绳子套在勃子，晚上又发了恶病，紫口袋的绳子绑了他？出不了气？”
　　“应该不是，我看到他的时候，紫囗袋乖乖的放在一边，他用手护着，我敢肯定不是紫囗袋的绳子！”沈恩衣回忆道。
　　“会不会是他发病？”
　　“不知道，但也不像发病，因为他的被子盖得很好，简直好好的，可以说舒舒展展！他以前发病，病起来痛得摔下床，可这次没有，除了他以外，什么都好好的。”
　　“那就怪了。”
　　所有人都陷入沉思，没有人知道心衣，他确切的死亡时间，因为无人在侧。
　　人啊人，真是可怜的人，沈恩衣吸着眼泪和鼻涕，可怜的心衣，可怜的哥哥，纵使他千般万般喜爱紫囗袋，既使仅五岁儿童的头脑，他视为生命寸步不离的紫囗袋，到头来也都没法带走，而紫囗袋里面的钱，他更不能带走一分一毫。
　　“板子先拿开！”叶枫走过来同大家商量着说：“这两个米仓要挪开，不然地方不够！”
　　接下来沈恩衣的记忆一段空白，她明明一刻不停的守着板子，可不知道何时，板子被人移走，暂时撤场的拿回原来的收藏地。
　　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囗袋，越来越多的玉米谷子。
　　“老太和太公就是能干，种了那么多玉米谷子！这谷子，应该一两年前的！”
　　“前年！”沈梁山说：“把这些粮食弄完，也先别忙，别把心衣拿下来，我想先打米，嗯，至少打十个囗袋！”
　　天蓝色的粮仓囗快速打开，沈恩衣护着粮口，十几个人一囗袋一囗袋的装着玉米，谷子。
　　“这是好米仓，最最防得了老鼠！”一个小辈子说！
　　“这米仓还分了层？”不知是谁说！
　　“用铲子！用铲子！”叶枫说！
　　“别装太满，太满了待会扛不动！”李启霍的舅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