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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娱乐圈(12) ...

  •   云珹小时候是没有童年的。

      你不能指望几个只懂舞刀弄剑的铁疙瘩擅长照顾孩子,他能活下来,都靠辟谷丹好用。

      拥有第一把剑时,他还没有剑高,身上常有被利刃划出的细碎伤痕。

      等到师姐终于想起从山下为他带些糖果玩具,他早就不需要了。

      幼童在不知不觉中已是翩翩少年,高束马尾,腰佩长剑,收到的剑穗够他一年不重样的换。

      黎晟自己选择了不要童年。

      他有一对艺术家父母,天性浪漫,感情充沛,想将所有的美好都送给孩子。

      但黎晟就是喜欢跟着爷爷去学那些艰涩的报表,看商人之间交锋,寸步不让。

      父母很快接受了他的早慧与特别,给予他最大的尊重和信任。

      他们就这样肆意生长,长成如今模样。

      又到周末,节目组准时到达。

      云珹的眼睛被丝带蒙住,手被黎晟牵着,紧紧跟着他的脚步,看上去乖顺极了。

      视线被阻挡,其他感官越发敏锐。云珹闻到香甜的气息,听到欢乐的歌声,黎晟在他头上别了什么,探手一摸,是毛茸茸的柔软触感。

      “我们到了。”

      黎晟凝望着青年,黑色丝带与玉白面庞辉映,精致线条仿若雕塑家一生最穷尽心血作品。

      他将丝带摘下,露出灵动的眼,顾盼神飞间雕像瞬间活色生香。

      黎晟擅作主张给他卡上雪白狐耳,隐没在黑发中,他便成了刚刚修炼化人的小狐狸,娇憨又懵懂,不自知勾动众生情思。

      门口有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小丑嘻嘻哈哈跑来,递给云珹一个香草甜筒。

      云珹咬下口奶白糖霜,甜丝丝,凉冰冰。

      小丑还在继续表演,他的手好似有魔力,眼花缭乱间将长条气球扭成憨态可掬的形态。

      又是一只小狐狸。

      云珹接过气球,小狐狸抱着小小狐狸,笑得眉眼弯弯:“谢谢。”

      小丑怪模怪样地鞠了一躬:“为贵客服务,是我的荣幸。”他挥挥手,又跳回花车,溜溜达达远去了。

      “我们也进去吧。”黎晟边走边介绍,“这里是我父母在我小时候为我建的游乐园。”

      云珹是第一次听黎晟提及过去的事情:“真想象不出来你不务正业的样子。”

      他看着路过的设施,在腰间比划:“你那时候有这么高?还是这么高?”

      “我没有把它当游戏场,而是学着怎么运营它。”回忆起童年,黎晟也露出些怀念神色,“它可以说是我人生的第一笔生意,一晃已经经营二十年了。”

      “看来黎总陪我来玩是委屈自己了。”云珹的两只手都被占住,他用肩头推了下黎晟,故作不满道。

      “不,我很高兴等到了和你一起。”黎晟揉了揉他头上狐耳,“我想和你一起经历所有新鲜体验。”

      上次送他草编蜻蜓时,黎晟就发现了,云珹对这些很陌生。

      他强大、美丽、神秘,却如一个孩子,将随处可见的小小玩意儿紧握不放,一点点甜都能令他珍视开怀。

      他缺失的所有,黎晟都会为他一一补上。

      明明黎晟揉的只是发卡,云珹只觉一路酥麻到了脖颈,耳畔泛起微热。

      他掩饰般走向最近的项目,黎晟看着他匆匆背影,唇角挑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云珹短暂的慌乱,逃不过弹幕的火眼金睛。因为每周只有一次能看到两人同框,粉丝的热情倾泻而出。

      【我的乖崽!!未免过于纯情!!!】
      【云崽,不要轻易被大猪蹄子骗走!】
      【小狐狸太太太太太可爱了抱住就是一顿狂吸】
      【我是黎总的手,我证明真的很好rua】
      【这就是小情侣吧!这就是谈恋爱吧!黎总都会笑了】

      云珹已在过山车第一排坐好,等着黎晟过来。

      车子发动,失重感袭来,世界颠倒变形。

      云珹很小就学会了御剑飞行。飞上天空,周围是大团大团的飘渺云雾,触之湿凉。脚下是山川、森林、鸟兽,绘做宏伟画卷,他是其中一滴墨。

      别的弟子初次登剑皆战战兢兢,他却只感到自由。

      他融于天地。

      此刻他不在剑上,亦在剑上。

      他的指间盈满跃动气流,他的发在猎猎风中飞扬,他闭着眼忽上忽下忽缓忽急。

      一只手松开扶把越过座椅,谁的尾指悄然勾上他的,暖暖温度透过皮肉,隐隐通往心头。

      *

      游乐园为他们停业了一天,虽然没有游客,打扮成各种角色的工作人员已足够热闹。

      云珹今天穿一件灰色衬衫,黑色工装裤塞进靴中,又冷又飒。头顶白色茸耳却陡然破坏了气氛,酷哥变成了小可爱。

      小可爱引得来往工作人员瞩目,碍于身旁恶龙不敢上手,纷纷开始投喂。没一会儿,云珹怀中就抱满了零食,腾不出一点空来。

      黎晟笑着看他手忙脚乱,才递过一个篮子,爆米花,可乐,糖果,林林总总堆出迟来幼稚。

      云珹举着棉花糖,撕成小块小块,还要舔舔指尖,不遗漏一丝甜意。

      蓬松的棉花糖是粉色的云雾,他的脸隐在雾后,好一场梦幻美梦。

      他挥着棉花糖指向前方摊位,如将军挥旗指引士兵,要黎晟为他冲锋陷阵。

      “我要那个玩偶。”

      气球整齐排列,等待敌人到来。奖品摆在一旁,鲨鱼玩偶张大了嘴,牙齿尖尖。

      黎晟拿起桌上的枪。

      他玩的都是射击场上的真枪实弹,骤然用玩具枪,没想到里面暗藏玄机,连着打空几发子弹。

      云珹倒是好整以暇,弹幕却恨不得冲过来代替黎晟。

      【黎总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来啊】
      【弟弟只是想要个小鲨鱼罢了,难道这点小愿望都实现不了吗?黎晟,是男人你就快上】
      【本游戏王者愿意提供免费代打服务,只要让我rua一下崽的耳朵!】

      “砰——”

      黎晟终于找到手感,气球应声而破。

      他的眼神锋利,身体紧绷,全神贯注。

      他本应穿着严谨西装,坐在谈判桌前唇枪舌剑,此刻却甘愿为一个廉价玩具倾尽全力。

      “砰——”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能明白,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会成为你的宗旨,成为你的意义。

      他是云珹至上主义者。*

      云珹抱着他的小鲨鱼,仿佛有无限的精力,将游乐场的设施玩了个遍。

      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华灯初上。

      云珹坐在长椅上,抬头看漫天星辰。

      灯带在花丛中闪烁,空气中有淡淡馨香。一枝茉莉从身后钻出,青年似簪花浅笑,昏昏暖黄氤氲的秾丽面容也温润。

      照花前后镜,花面相交映。

      穿着玩偶服的大熊笨拙地走向这安宁角落,捧着一个大盒子,颤颤巍巍,跌跌撞撞。

      他将盒子伸到云珹面前,抬手示意。

      “给我的?”云珹打开盖子,奶油蛋糕散发甜蜜味道,蝴蝶点缀翩跹,振翅欲飞。

      他试探地朝面前大熊喊道:“黎总?”

      大熊没有回应,又将蛋糕向云珹推了推。云珹接过,放在长椅上,揭起玩偶服的头套。

      黎晟的发已被濡湿,凌乱搭在额前。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极。他从未如此狼狈过,却也从未如此鲜活过。

      “很久之前,承诺给你的蛋糕。”

      他偷偷和余叔学了很久。

      云珹突然拥住面前的人。他仍坐在长椅上没有起身,埋在对方柔软的肚子上,柔软的置身云端,他也跟着轻飘飘。

      他又飞起来了。

      他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云珹,握着比自己还高的剑,一遍遍举起,一遍遍挥下。每一寸剑身,都刻着他的血与汗,都刻着他的笑与泪。

      他就那样,一点点长大了。

      他抱住那个小小的云珹,要他也感受自己的感受。

      他感到空荡荡的心口,有光若隐若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娱乐圈(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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