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关于同班同学是神这件事》拾七七

19、青木原树海

　　在与谢野晶子的帮助下，绿间真太郎暂时解除了性命危机。

　　事情到这里并未结束，为了以绝后患，广濑光还是要找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和毛片子策划交易的人，或者咒灵。
　　并且速度一定要快。‘两天’的期限依旧在催促着她。

　　广濑光一边处理堆积成山的业务，一边查阅再次被她找出来的毛片子的生死簿，试图找到线索。

　　还好这货进了地狱，她手头留着档案没处理掉，但想要从档案室找出一份已经归档的特定文件，不可谓不困难。此外毛片子又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大鬼，光生死簿就比别人厚了不少，从里面找到线索就更麻烦了。

　　广濑光皱着眉，强忍着略读完毛片子乱七八糟的生活琐事，终于在角落处发现了他邻居的名字。

　　和五条悟说的一样，他的邻居就住在电影院的四号厅，名字叫做‘掺脚’，一级咒灵。

　　广濑光尝试回忆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关于这只咒灵的印象。

　　毕竟只是一级，通常情况下，没有‘大作为’的特级都鲜少被咒鬼神记起。

　　广濑光接着往后看，突然被上面的一段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问掺脚怎样才能搬到青木原树海居住，那里是日本有名的自杀胜地，抬眼就能望见富士山。掺脚先是笑我别想了，后又见我真心提及此事，于是松了口，说如果我想搬到那里，需要先找到那里‘房东’，向他提出申请。

　　青木原树海居住的咒灵大多是特级。那个地方似乎被特殊的东西庇护，不仅咒术师难以觉察异常，连神也不常前往，是我心目中的养老圣地。于是我开始尝试联络那里的房东，出乎意料的是，入住的条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苛刻。】

　　——生死簿中提到的‘青木原树海’，让广濑光渐渐意识到，或许这件不起眼的事件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线索。

　　她起身，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抬眼看时间，现在已是凌晨四点钟。

　　赶着转世的人群终于见着头了，但还有需要送进地狱的咒灵被关在一旁等待裁决，那才是重头戏。

　　毛片子说的没有错，她确实很少前往青木原树海，虽然那个地方在东京，处于她的管辖领域，但几乎所有被世人称作‘自杀胜地’的地方，她都会尽量避开。

　　——这是上神为了防止员工们过度干涉凡人而下的规矩。自杀是一种反应自我意识的选择自由，也是人无法预测的隐私行为之一，应该给予尊重。
　　久而久之，那种地方的事务，大家都默认由上神直接管理。

　　只是，上神们哪里会有心思管人间的事务。
　　‘青木原树海’，那里不知道聚集过多少臭名昭著的轮回异常者，甚至有的在【要事公告牌】上挂了数千年，现在依旧逍遥自在。

　　广濑光一手端着茶，一手翻着生死簿，前往关押咒灵的待办厅。

　　她继续往下读。

　　【我先是通过掺脚的引荐，认识了一位叫漏瑚的特级咒灵。它的实力强劲，也因此霸占了离富士山最近的位置。不过它的性格比较冷淡，在弄清我的来意后，直言让我去找一个叫‘宪伦’的家伙。

　　我这才意识到，哪怕是漏瑚这样厉害的咒灵，也无法成为这里的房东，这让我对他口中的‘宪伦’很是好奇，它有着一个像人类一样的名字，或许会喜欢人类世界的那一套。

　　然而，还没等我抽出时间拜访。签约的信件便先一步寄到了影院。我认为入住的条件并不算苛刻，虽然我不是一个热衷杀人的咒灵，但也觉得宪伦先生有些小看我了。

　　哦对了，之所以称呼他为先生，是因为掺脚告诉我，他不是咒灵，而是诅咒师。

　　于是一个名字下意识的蹦入我的脑海。

　　或许，那位房东的姓氏，是‘加茂’吗？】

　　广濑光盯了最后一句话很久，直到走到待办厅的牢笼前，才把毛片子的生前日记暂时合上。

　　面前关押着的咒灵们冲她叫嚣，于是她抬眼，身后瞬间飞来一摞生死簿，‘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广濑光掏出笔，弯腰捡起生死簿，打开，书写，和办公室里不同的是，这里会有‘诡异的bgm’相伴。

　　“喂我说。”突然，广濑光开口，于是bgm也停了下来，“你们有人认识‘加茂宪伦’吗？”

　　只是bgm只消停了两秒，然后瞬间又变得吵闹起来。

　　“哈？你这个丑女人快把老子放了！”

　　“不认识，他谁？你谁？”

　　“等我从这破笼子里出去绝对要你好看，加茂宪伦是吧，我记住他了！”

　　“加茂？是御三家的那个加茂吗？只是我没听说有叫‘宪伦’的人啊。”

　　“......”
　　待客厅又陷入一片争吵。

　　只是有一个声音，苍老且暗哑，近乎微不可闻，却被神听得很清晰：“大人或许指的是，百年前那位创造出‘咒胎九相图’的诅咒师吗？”

　　广濑光顿了一下，起身走向待办厅的最里处，立定在一个白灰色的人脸书柜前。

　　普通的书柜上生出了四肢与类人的五官，这只咒灵源于人们对书籍的恐惧。存活的时间极长，堪称咒灵界史官。

　　“你知道他？”广濑光问。

　　“他早在明治中期就已经离世了，带着‘史上最恶术师’的称号，大人。”书柜咒灵答。

　　“不对。”广濑光皱眉，马上否认，“如果他这么‘有名’，我不会没有印象。”

　　她所说的印象，是‘审判’他的印象。

　　广濑光之所以在意这个名字，是因为她隐约记得，潜伏在阳间生活的漫长岁月里，似乎听说过‘加茂宪伦’。

　　这种极恶之人，虽然不会像咒灵一样被神明追杀，但有时也会被神腹诽死时必要打扰第九十号往上的同事们。只是后来，她好像迟迟都没有等到对他的判决。

　　百年前的事了，她记得也不是很清楚。

　　“那我就不知道了，大人。”

　　很奇怪。
　　广濑光想。

　　如果真的让极恶之人逃离了审判，那就是她工作上的重大疏漏。可上面也并没有下放通知，又从另一方面说明，她并没有犯错。

　　广濑光挥手把书柜咒灵送进地狱，又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看毛片子的日记。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加茂宪伦早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人类怎么可能存活至今，顶多算是‘遗臭千年’。

　　总之，宪伦先生寄过来的契约上写道，他需要几十副年轻人的身体作为筹码。被选中的人要用特殊的图腾标记，这些标记不能被无关的人注意到，否则全部筹码作废，租房入住的事也会凉凉。
　　而我恰好在电影院搭设大本营，就着最近新上映的恐怖片《丧尸危机》，我想出了一个极其高效的方法，那就是把咒力赋于丧尸的爪牙，这样我只需要把人拉进电影，接着让丧尸帮我‘标记’就好了。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一次性抓太多，因为被选中的筹码会在交易之前陷入沉睡，虽然我不觉得咒术师们会注意到这件事，但‘无关之人’想必也包括普通的人类吧。

　　如果交易失败，那些筹码会在两天之内死去。这倒是小事，主要我是真的很想搬去青木原树海，体验每天被负面淹没的感觉，那一定是种享受。

　　......】

　　广濑光好不容易把毛片子的日记看完之后，天也差不多亮了。

　　她坐在待客厅的地上，面前的一排牢笼早已清空消毒，等待着下一波访客。
　　神明伸了个懒腰，觉得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很清楚了。

　　找到那个叫宪伦的家伙，和他聊个天，顺便做做思想教育。

　　仔细想想，有时候她这里和‘东京警视厅居民热心办事处’真没什么区别，当然，前提是那位‘宪伦’是人类，咒灵的话也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今天貌似还要去上学啊......”

　　见太阳马上就要升起，广濑光掏出手机摁了两下，发现她的三个同学都给她发了消息，只是她一直在忙没有注意。

　　硝子的消息还算正常，夏油杰说着奇怪的暗语根本看不懂，五条悟在生气。

　　鬼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广濑光一个都没回，把手机关了，决定先去上个学。

　　与此同时，富士山附近，青木原树海。

　　一位样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坐在深处的某处高树上，岁月静好地眺望远方的旭日东升。他身着款式简单的和服，全身上下唯一称得上特殊的地方，是他额头上的一道只在布偶身上才能看见的缝线。

　　暖色笼罩整片大地，无一例外地给予光芒，包括这被世人称作不详的诡异树海。

　　只是，属下咒灵传回的消息，打碎了这片安逸。

　　“毛片子死了。”

　　话音刚落，栖息在树上的鸟们像受了惊吓般，一涌而起。

　　靠坐在树上的男人轻轻侧头，问：“‘鬼屋电影院’的那个？”

　　“是。”

　　男人轻笑了一声，望着群鸟迁徙的场景，从兜里掏出了一枚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翡翠戒指。

　　不同于广濑光递给与谢野晶子的小巧精致，这一枚的戒托虽然也是花瓣形状，但簇拥的翡翠玉石足以称得上鹅蛋大小，高调到了极致。
　　玉面幽绿动人，流光溢彩，一看就价值不菲，是珠宝店里作为至宝展出的品相。

　　男人粗糙的手指抚摸过光滑的戒面：“谁干的？”

　　“咒术高专，夜蛾正道带领的高一新生。”

　　“高一？”男人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反应过来，“‘六眼术师’啊，这么一算确实到了这个年纪了，杀死一只特级咒灵而已，不稀奇。”

　　“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您注意。”

　　“讲。”

　　“毛片子找来的筹码，回收并不顺利。”

　　这句话让男人无波无澜的面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停止了抚摸戒指的举动，猛地把它握入手心。

　　树下的咒灵摸不清他的想法，只能继续汇报情报：“有人打断了图腾生效的过程，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些筹码就会挣脱契约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