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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 ...


  •   “我终于把哥留在了身边。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卑鄙。也许不是吧,因为我无法预料哥生日的那天会下雨。我也没有故意去伪装什么,我不过是对他说了实话。”
      炎少在日记里写下去。
      “我手里的玻璃杯在最正确的时间掉在地板上,连同满满的一杯水。然后我听着哥走过来的脚步声。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应该叫做卑劣,但是我这样做了。他走过来,让我去沙发上坐下,这一次我很听话。我坐在那里闭上眼睛,听着碎玻璃碰撞的细小声音,随着宰弦的动作衣料摩擦的声音,抹布吸收了水分之后粘嗒嗒的声音,还有窗外的雨声,我渐渐觉得恍惚和寒冷。我感觉到手腕上从骨头里渗透出来的疼痛,又看见那条透明的琴弦,它依旧在那里缠绕着我的手腕,从皮肤到骨骼,越来越紧,越来越痛。我敏感的身体开始发烧。我的额头上是哥微凉的手,随后他又去拉我的手腕。我轻轻的叫出声。然后一切静默。
      我睁开眼睛,对他说:‘哥,我很痛。你放开我吧。’
      我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呢?我不知道。它仿佛在我的心里徘徊了数年,今天终于找到出口。
      哥,哭了。他跪下去,眼泪掉在地板上。我就坐在那里安静的看着他,看了很久。今天是他的生日啊,我怎么能让他这么难过呢?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日记已经成了炎少一个人的臆想,成个他压抑内心的唯一出口。他手中的笔在白纸上近乎无意识的移动,出现越来越混乱的字迹。
      宰弦在敲门,他手里是一碗温热的米粥。
      “炎少,吃东西。”
      打开门,宰弦看见躺在床上的炎少,后者给了他一个安稳的微笑。在这个瞬间,宰弦恍然的觉得时间倒转,他看见了十四岁的炎少,躺在医院里,刚刚从高烧中恢复过来,望着自己,微笑从嘴角慢慢的扩散开来。手腕上的伤口很久才缓慢的愈合,那么深,不断的渗出脓血,反复感染。很长一段时间,宰弦都不敢碰炎少,他害怕他。似乎没有原因,但是他如此恐惧炎少的身体,那么的单薄和破碎的身体,让他在无数个夜晚惊醒之后瑟瑟发抖,因为他梦见了炎少的死亡,而他,是凶手。
      炎少向宰弦伸出了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了他的手腕上,那么温暖的橘色。
      “今天是晴天呢。”
      “是啊。。。炎少,告诉我你改曲子的原因。”
      “我想改。”
      “告诉我!让我知道!”
      “……我,弹不了了。哥,我很怕有一天我没有办法演奏一个音符,没有办法拿起我的吉他,我不知道那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宰弦再次感觉到了恐惧,对自己的恐惧。是的,你很清楚,当年你就已经很清楚了,医生告诉你了:炎少手腕的损伤是永久性的,无法恢复。而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把它们紧紧地捆绑起来,是你把他淹没在冰冷的水中,整整一夜。唯一的起因,居然还是为了一把琴。
      “你恨我吗?”
      “哥,只要你在这里就好。”
      炎少的眼睛在热粥蒸腾的稀薄雾气后面,大而空旷,充溢着某种执拗的感情。他这样乖乖的看着他,他利用自己的身体,利用宰弦的负罪感而挽留他。他不知道过了这一次,下次是否还起作用。
      “哥,是不是有了秘密的情人了?”
      ……
      “说啊!”
      “炎少,快喝吧。凉了。”
      宰弦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回答他的问题。炎少在心里笑了:哥,你在我面前从来就无法说谎。他知道他有,一定有,一定出现了一个男人,就站在某个角落,开始操纵着宰弦的悲喜。
      “哥,我会失去你吗?”
      离开的宰弦听不到炎少的追问。他感觉自己淹没的巨大的负罪和悲哀中,透不过气来。这一刻,他想起了君夕。他突然意识到君夕对于自己的重要:他是他的一扇窗口,可以让他暂时逃离这个背负了太多的愧疚和罪恶的人生。

      攸皓拾起了那件白衬衣,显然它在君夕家客厅的地板上已经躺了有一段时间了。卧室里,尘蓝在给君夕做日常的按摩,两个人有说有笑。这反倒让攸皓迷惑了。
      尘蓝看到站在门口的攸皓倒有些不自在,语调表情都严肃起来。却惹得君夕又调侃她。最后几乎是不尴不尬的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直到攸皓向君夕扬了扬了手中的白衬衣,君夕才止住玩笑,算是给尘蓝一个台阶下。等女孩子匆匆的离开,攸皓走过去,把衬衫放在君夕的床上。
      “怎么回事?”
      “没什么。”
      “它真正的主人呢?”
      君夕草草的把衬衫叠起来,甩在床头。极不耐烦的表情,让攸皓轻松的捕捉到了他内心的挫败感。
      “不回答?”
      “你想问什么?”
      “昨天怎么回事?”
      “是前天。”
      “宰弦他放你鸽子?”
      “……也许不算吧。”
      君夕说着从床上移身到轮椅,移动双腿的动作草率粗暴,转动轮椅的时候又磕在书桌的腿上,转回来又差点撞到了攸皓的膝盖。
      “SHIT!”
      “君夕,到底怎么回事?”
      眼前沮丧的男子停下了全部的动作,呆呆的看着某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攸皓在君夕的床上坐下,正好可以看见君夕的侧脸,在黑发的衬托下,那么白皙,也许现在看过去有点苍白。
      “我准备了晚饭,意大利面。我点了二十六根蜡烛。我给他买了四千块的衬衣。我坐在窗户边上等了他整个晚上……结果是,不知道他在哪里……就是这样。”
      “明白了。他失约了。”
      “为什么不呢?看看我。。。”
      君夕夸张得挥舞着手臂,露出无所谓的调侃神情。这在攸皓看来是如此的陌生。他记忆中的君夕总是那么的羞涩,安静。眼前的他突然变得那么不真实。攸皓很想摸一摸君夕的脸,那么洁白的皮肤,温热的,让人感觉到幸福的触觉。
      当攸皓的手顺着君夕的头发滑到君夕的脸上时,他感觉到了湿滑粘稠的泪水。任由攸皓抹去脸上的泪水,君夕很想念一个拥抱。
      “我去给宰弦打电话。”
      攸皓永远无法忍受君夕的眼泪。
      “别!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不知道?”
      攸皓回头看见君夕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想干什么?”
      “用我说吗?你爱上他了,难道不该让他知道吗?这可是你对我说的原话!”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过见过两次面。我给他买衬衫也因为上次他在我这里做饭的时候弄脏了一件。你就要认定我爱上他了?”
      “君夕,你看看你自己,还有你自己脸上的眼泪,还有那件四千块的衬衫,你告诉我哪一样是假的?”
      “难道,你要他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不呢?”
      君夕所有的语言都凝固在胸口,堵塞的疼痛起来。他永远做不到:成为某个人的累赘和负担。特别是如果这个人是宰弦。
      “君夕,我不知道。也许,那时我带他来见你就是个错误吧,我以为他能够改变,能够让你快乐起来,能够给你我给不了的东西,但是现在我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也许他的出现会给你新的伤害……”
      攸皓絮絮的说下去,君夕没有听。那句话是我说的吗?我说我要跟他在一起吗?难道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吗?难道我还可以去爱他吗?
      问题摆在那里,君夕就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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