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苏九没有酒

9、孽缘

　　接下来的篮球赛，方辞一场都没看成。

　　据说因为那一次和8班吵架，江野阔带领他们班的球员发奋图强，一路猛攻，勇夺第三。赵曦言欣慰的看着方辞，说她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了4班的荣耀。

　　今天是决赛，球场周围几乎被女生占满了，3班的贺骁、许航宇，9班的陆嘉行、史文韬，全是话题中心的人物。方辞下巴支在扫把上，眼巴巴的望着一路之隔的篮球场，只能望脚下的落叶而兴叹。

　　她听见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瞧，见着江野阔拿着扫把帮她扫另一边的落叶。

　　“你怎么来了，不看比赛了么？”

　　“当然是来报恩啊。”江野阔笑了笑，“要不是你咱们班这次也拿不了第三名。”

　　“被你说的好像全是我的功劳一样。”

　　江野阔收起了笑，眼神认真，“早该对你说的，但是觉得拿了名次才有资格说。”

　　“谢谢你！”

　　气氛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方辞觉得有些许尴尬，挠了挠头，“这有什么好谢的，不就是吵个架么，是她们说的太过分了，你搞得这么正式我有吃不消。”

　　方辞傻笑了两声，可是觉得丝毫没有缓解这种微妙的氛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都沉默下来，只剩下扫帚扫过落叶的刷刷声。

　　“方辞！救我！”

　　远处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哀嚎，方辞心里一惊，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篮球服的男生搀扶着赵曦言歪歪扭扭地走过来。

　　她丢下扫把，三两步跑了过去，见赵曦言用毛巾捂着半张脸，毛巾上血迹斑斑。她忙着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方辞也才看清，篮球服男生竟然是陆嘉行，他满头大汗，脸上都快急出火了，话也说不利索，“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先帮我送她去医务室……我我我等会还得上场，真顾不上。”

　　说完他把赵曦言往方辞怀里一塞便赶紧往场上奔去，赵曦言一见，哭丧着脸，怒吼一声，“陆嘉行！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方辞准备扶着赵曦言去医务室走，又看了眼被自己丢在地上的扫把，有些为难。江野阔将地上的扫把拾起来，“没事，你快去吧，这里我来收拾。”

　　“谢谢！”说罢便扶着赵曦言去医务室了。

　　两人来到医务室，方辞小心的给赵曦言清理着脸上的血迹，然后帮她上药，“你和陆嘉行到底是怎么搞的？”

　　不提他还好，一提他赵曦言就来气，“那个挨千刀的，手拿不稳球就算了，你别冲着我来啊，好家伙，直接一个球准准的往我脸上砸，我见他投篮也没那么准的。”

　　方辞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那他这一下是够狠的，你嘴上都砸肿了。”

　　“啊？”赵曦言猛的站起来，跑到镜子跟前看了半天，嘴上不停的叨叨，“完了完了，这回算是破相了。”

　　赵曦言平时有多爱惜自己的脸，方辞可是知道的，军训那会各种防晒产品，几乎隔一个小时就要被她拿出来涂涂抹抹。功夫不负有心人，军训结束之后，她确实没怎么晒黑。

　　如今到好，这陆嘉行算是踩中赵曦言的雷点了。

　　“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他，不然我见一次就砸一次他的脸，手边有什么就用什么砸。”

　　“哐当”一声，医务室的门被打开了，门口站着一脸抱歉外加一脸惶恐的陆嘉行，看来他是听到赵曦言的话了。

　　“我的刀呢！给我拿来！”赵曦言怒吼一声，回声激荡在陆嘉行的脑仁里。

　　“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当时就是手滑。”

　　“你怎么不滑你自己脸上啊！”

　　“是，我这技术不够好，回去好好练练，争取下次往自己脸上滑。”

　　“……”

　　诚然，赵曦言确实没见过比陆嘉行还没皮没脸的人，所以她无话可怼，十分憋屈。

　　陆嘉行又安慰了赵曦言两句，放下一袋子葡萄就走了。赵曦言扒拉这那袋子葡萄，“咦”了一声，拿出了一个钱包，“万万没想到，陆嘉行竟然这么大方。”

　　方辞拿过钱包瞧了瞧，“这是他落下的吧。”

　　赵曦言一把抢过来护在怀里，“我见即我得。”

　　“这样不好吧……”

　　赵曦言一意孤行的打开了陆嘉行的钱包，可悲可叹的是，里面只有几个硬币，还有一堆小票胡乱塞在钱包里，赵曦言彻底没脾气了。她不甘心的翻遍了陆嘉行钱包的每一个开口处，只翻出了一张有些旧的照片，上面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笑的甜甜的，似乎是夏天的时候在哪个景点拍的那种游客照。

　　“哟，这小子还怪纯情的。”赵曦言挥着照片，一脸戏谑。

　　方辞夺过她手中的相片，原封不动的将照片插回去，“我还是赶紧给他还回去吧。”

　　尽管她跑的够快了，一路跑到医务室的楼下，也还是没见着陆嘉行。一扭头倒是见着站在墙边抽烟的贺骁，她心想他胆子可真大，这么明目张胆的，也不怕被老师看见。

　　他神情放松，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烟被他夹在修长的手指间，放到嘴边吸了一口，轻吐出来的烟雾萦绕在他的面前，隐隐绰绰间，方辞看见了一双漆黑又迷离的眼睛。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还是朝贺骁走了过去。虽然贺骁肯定是不记得她了——毕竟她也没什么好值得记的，但是她还是执拗的想改变自己“见骁怂”的本质。

　　她梗着脖子，也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僵硬的说：“陆嘉行你认识？”

　　贺骁将视线放在方辞身上，上下瞧了一眼，这一眼对于方辞来说，仿佛就是扎破气球的那根针，“噗”的一声她就泄气了。她头一缩，本能地又怂了起来，主动递上钱包，“他钱包落下了，麻烦帮忙还给他。”

　　贺骁伸手接过，翻看了两眼，确定是陆嘉行的，便收了起来。

　　方辞头还是没敢抬起来，又往下低了两分，毕恭毕敬地说了声：“谢谢！”

　　她说谢谢干什么？不是该对方说谢谢么？

　　哈！哈！哈！

　　没救了！她是彻底是没救了！

　　方辞连句再见也没敢说，低着脑袋就落荒而逃了。

　　贺骁看了一眼逃跑路线歪七扭八的方辞，眼里染了些笑意，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